第十二章

轉眼已到立秋之時,天氣比夏日時涼爽許多,雖偶爾也能聽到蟬鳴一兩聲,可在這輕曠無人之地,時而蟬鳴,也顯得可忽略不計。

或許是因爲心情鬱悶,辟穀許久的沈弈嶸竟覺得河間遊戲的魚兒頗有些豐美,手指喚靈,原本還在河裡歡快遊樂的魚就這樣落在了岸邊,魚尾甩出的水珠浸溼了衣衫下襬。

有時沈弈嶸不得不承認蕭紀淮對自己的影響頗深。

時間過了良久,早就沒了餓意的沈弈嶸看着篝火上的魚沉思良久,終於還是拿起烤糊了的魚吃了幾口,又憤憤扔在了地上,過後還不忘來上幾腳。

“呸,難吃死了。”

沈弈嶸面色蒼白的低下了頭,這幾日奔波勞累,昨夜又承受了身體不能忍受之痛,身體乍一放鬆,才覺得整個人疲乏的很,便要回竹屋小憩一會兒。

繚霧縵漫隨煙起,細聽雨打竹屋聲。

靈劍穿透雨幕席風而來,原本還疲憊不堪的身體突然一個閃身,靈巧避過,擡眼間,瞬時殺氣四現,河水被衝濺四起,形成一堵水牆擋下來人層層攻擊,轉手捏出桃花朵朵,看似嬌弱的靈花幻出強大殺氣,直衝雨幕深處。

不過片刻,一人撐傘踏雨而來,瞬間出現在沈弈嶸半丈遠,果然,是那天襲擊自己的白衣人。

“你究竟是誰,三番五次置我於死地,姑娘費盡心思,時乃在下榮幸。”沈弈嶸鳳眸微眯,周身還充斥着淡淡桃花香。

“也真是許久不見,泱泱竟不記得我了。”雖身形形似女子,可聲音竟是成人男子的聲音,古怪的很。

白衣人衣袖捲起,露出白瓷般毫無血色的手,仔細一瞧,那竟是一隻斷手。

“泱泱可還記得這隻手。”

沈弈嶸瞳孔微震,緊盯着那隻斷掌深思良久,思緒飛轉,他記得幼時,有次大師兄重病在臥,連久不露面的師伯都回到了御淨宗,那是他第一次見冷若冰川的師伯哭,那串紅木珠子也是那時候戴在大師兄手上的。

小時候的他不懂,只知道當時自己的親人真的很難過,又聽聞門派中弟子都在說大師兄恐怕不行了,剛剛化形未經人事的他便亂了分寸,摘了池塘裡剛盛開的荷花就往大師兄的住所跑。

荷花瓣上還有沒滑落的露珠,每次御淨宗哪裡有花開了,大師兄都叮囑弟子們不要採,這次自己偷偷摘了來,或許大師兄一生氣,就會好起來呢,師伯無論怎麼哄大師兄都不起,說明大師兄不想理師伯,師伯總是會讓大師兄生氣。

可師兄最疼泱泱了,泱泱去喚師兄,師兄會起來的。

忙亂無措間,還未到成人大腿的沈弈嶸跑了半個御淨宗,終於來到沈弈嶸的住所,由於自己實在太小了,屋裡的人忙裡忙外都沒注意自己,一外門女弟子轉身不巧碰上了自己,手裡的湯藥也撒了一地。

他看到那女弟子跪在地上發抖,他看到屋裡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也第一次看到對自己和藹可親的師伯竟有了想殺了自己的念頭,他敏銳感覺到師伯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氣,那一瞬間,不是假的。

師尊很生氣,下令將我罰跪庭門,葉春風偷偷來給自己送吃食,也偷偷告訴自己一個不算秘密的秘密。

“你可真會闖禍,你打翻的那碗藥可是師伯辛苦從南唐求來的,萬金難買,是能保大師兄命的奇藥。”

葉春風從庭門離開後,他偷偷的扒在窗沿上看着屋外,豆大的淚珠一顆一顆落下,不久後屋外漫天飛雪,桃花瞬時凋零,那是幾百年來,常年四季如春的御淨宗唯一一場大雪,後來聽葉春風說,那是師伯施法,請來了雪神,只因大師兄從未見過雪。

想要攀窗離開庭門,肩頭卻被人狠狠抓住,接着自己整個人就被摔在了地上,抓住自己的人頭戴一副鬼面具,看不清面容,只是用力抓住自己,手裡戴着像五串鈴鐺穿成的法器,靈力四射,直擊自己心口,有備而來。

那時自己靈力微薄,不是對手,要不是齊韻及時趕來,恐怕自己性命堪憂,齊韻靈力一招砍來,那面具人躲閃不及,哀嚎連連,飛速攀窗逃離,自己在回過神來,一斷掌就落在自己胸口處,鮮血淋漓。

“有沒有受到驚嚇,我算得你有些不太平,不放心就過來看看。”齊韻本就體弱,或許是知天命的命格,讓他此生一直都活的像個活死人。

我是敬佩他的。

“多謝二師兄。”

………………………………………………………………………………

那時自己雖小,可發生的事情實在記憶猶新。

“你是……那晚的面具人。”再開口時,才察覺自己脣角竟有些乾澀。

無論沈弈嶸怎麼想,小時候害過自己的人,多年之後,會再次出現。

“泱泱記性真不錯呢。”白衣人雨傘滑落,夜幕下的雨透着微涼,露出了那張沈弈嶸怎麼也忘不掉的臉。

“公子樑!你沒死…”

一瞬間,所有的記憶就像奔涌的浪潮般襲來,一瞬間彷彿要將自己沖垮。

他記得某一天公子樑兩雙手突然都戴上了冰絲手套,他還好奇過,問起時公子樑只是說自己要練一門心法不得觸碰萬物……自己竟然信了!

還有前不久華山門被滅一事,身爲掌門的他卻全身而退……

腦袋突然就像被冰錐刺骨了一般疼,雙手按了按太陽穴想要好受一些,猛然想起來大師兄在華山門發現的密道……

“你就是……華山門的內應!”沈弈嶸就算是想破腦袋,也不會想到公子樑會“死而復生”,也不會想明白,爲什麼公子樑要將自己辛苦創立的門派毀於一旦。

沒了雨傘遮雨,一身白衣的公子樑立在雨幕中,衣服被雨水打溼,看着得知真相痛苦萬分的沈弈嶸沒有絲毫憐憫,眼神冰冷,早就不是沈弈嶸印象中的溫潤公子。

擡手摸向耳後,觸到一物,微微用力將臉上的人皮面具撕下,一張臉明眸鳳眼,薄脣輕抿,整個人淡雅如霧般長身玉立。

“細數下,已經三百年了……三百年夠凡人輪迴一世,而我,竟然苦苦等了三百年。”一雙眼冷若寒星,磅礴而下的雨水更顯得人身上有一種涼薄氣息。

“所以……葉春風……是你害的!!”再也承受不住打擊的沈弈嶸跪在地上,泥濘濺在身上狼狽不堪,小時候寵着自己護着自己的人是假的,“你不稀裝扮成女人!在葉春風身邊整整待了三百年!這三百年來的每一天,你都在欺騙他的感情……你所計劃的一切,都是爲了我體內的驚華錄,是不是!!!”

“是!!!”在聽到葉春風名字的那一刻,公子樑早就沒了一開始的冷然,面若冰霜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痕,瞳孔放大,眼眸通紅。

“是他傻,是他活該!!是他不中用…憑什麼我說什麼他就信什麼,他有現在的下場是他應得的!”

聽到此話,沈弈嶸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麼是心寒,三百年來的感情浪費在一個瘋子身上,葉春風確實傻。

“是啊……整個御淨宗都被你騙了,你確實演得一出好戲。”手指在泥濘裡一筆一劃,緩緩形成一符咒,在夜幕裡形成一強大的光圈,口唸咒語,光圈隨着越來越大。

“血咒?!你瘋了!”公子樑手拔靈劍,一招刺去,想要讓施法形成血咒的沈弈嶸停下。

“公子樑,你真是讓本尊噁心,血咒已成,本尊會讓你今生今世,永生永世,都停留在人間煉獄!!”

“你乃仙修,是神靈,爲何能打開人間煉獄!!”公子樑崩潰想要阻止一切發生,可奈何自己已經身在光圈之中。

“你忘了嗎?本尊並非仙修,本尊是上等妖狐之子,乃妖修。”身後狐尾乍現,紅光耀射在本就邪魅的臉上,就如同魅惑世人的妖靈,美麗卻有毒。

“人間煉獄誰都能打開,只是,你猜,這世上除了一個葉春風會傻的去救你,還有誰會真的在乎你,不過可惜了,葉春風也被你害進了人間煉獄,恐怕世上再無人記得你。”

公子樑努力施法,想要衝破這道光暈。。

沈弈嶸的聲音就像施了魂咒般在耳邊響徹不停,明明他就在咫尺,可衝破不了光暈自己就傷不了他。

“我們會一直尋找人間煉獄的出口,將葉春風帶出來,而你,這輩子恐怕沒人會救你吧,也真是可憐。”

“你以血咒打開人間煉獄,自己也會失去百年修爲,當真值嗎?!”

“能夠讓你這個渣仔不好過,當然值得,小爺體內有你永遠得不到的驚華錄,區區百年修爲,你看小爺會放在眼裡嗎?”沈弈嶸嗤笑,廢物不只廢,他還沒有腦子。

凡事驚華錄認主,可與其同生,亦能打開重生之門,可這萬中滋味,也就只有沈弈嶸能夠體會了。。

第六章:幻溏遊離弟子契第七章:悲歡離合第七章:悲歡離合第四章:出關第四章:出關第十二章第十章弟子契第九章:春風奇遇弟子契第十章第六章:幻溏遊離第五章:魔修入侵第八章:宗師弈嶸第五章:魔修入侵第九章:春風奇遇第十章第九章:春風奇遇弟子契第七章:悲歡離合第十章第七章:悲歡離合第七章:悲歡離合第四章:出關第十二章第六章:幻溏遊離第五章:魔修入侵第八章:第十一章第六章:幻溏遊離弟子契第九章:春風奇遇第五章:魔修入侵弟子契第六章:幻溏遊離劍宗紀淮第九章:春風奇遇劍宗紀淮第五章:魔修入侵第五章:魔修入侵第八章:第十二章第九章:春風奇遇第十一章第五章:魔修入侵第六章:幻溏遊離第十一章第六章:幻溏遊離第五章:魔修入侵弟子契第九章:春風奇遇第九章:春風奇遇第十章第五章:魔修入侵第八章:劍宗紀淮第五章:魔修入侵第五章:魔修入侵第十二章第四章:出關宗師弈嶸第六章:幻溏遊離劍宗紀淮第十章第五章:魔修入侵第十一章第七章:悲歡離合弟子契第十一章弟子契第七章:悲歡離合第九章:春風奇遇第十章第五章:魔修入侵弟子契第九章:春風奇遇第七章:悲歡離合劍宗紀淮第九章:春風奇遇第四章:出關第十章弟子契弟子契第六章:幻溏遊離第十章第十章第九章:春風奇遇第十二章第八章:第五章:魔修入侵第四章:出關第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