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寶七年,長安城北側戰府火燒三日,大火卷挾着一段仇怨湮滅在無情的秋風中,戰家全家老少及家丁僕人一百一十三口在仇家的陰謀之下,僅活下了一人,戰天導的小兒子戰少潼在厄運來臨時正在池塘旁剝蓮蓬。待興盡歸家,見府內濃煙滾滾,小兒子戰少潼趕緊跑進府內尋找爹孃,可映入眼簾的卻是滾滾熱浪,管家胸中插入一把利劍,早已血肉模糊,哥哥和娘躺在臺階之上,娘護着哥哥,將他壓在身下,可是哥哥還是沒有躲過這場浩劫,燒焦的房樑狠狠的砸在母子二人,無一倖免,見此悲傷之景,戰少潼無助的站在院內,不知所措。爹呢,爹一定在書房,每晚爹都會在那裡處理政務,“爹,爹,你在哪?”戰少潼喊着衝向書房。
散落的書籍鋪滿整間屋子,戰少潼發現了桌旁的斑斑血跡,走到跟前,見戰天導已奄奄一息,嘴角的鮮血還在流淌,見兒子回來,戰天導笑了,說:“還好,我戰家還有人在,兒子記住,做人要正直,千萬不要與不潔之人同流合污,此地不宜久留,趕快逃走,從此你要隱姓埋名,不要暴露你的過去,現在就馬上上山,去找靜德方丈,告訴他咱們家已遇難,希望他能收留,切記,不要問仇家是誰,更不要想着報仇!”
“殺父之仇,怎能不報 !”戰少潼悲憤的說道。
“怨對怨,何時了。泯恩仇,天地寬。”戰天導言罷,手緩緩的從戰少潼的身上滑落......
“爹,你醒醒,你不能死”戰少潼嚎啕大哭,可是此刻的戰天導早已無動於衷,戰少潼明白了既然大勢已去,自己必須去面對這個現實,於是他扯下父親的玉佩,拿走了父親袖中的銀兩,趁着夕陽西下,走向了山林。
悲傷的氣氛充斥在無盡的荒野之上,戰少潼拭去眼角的淚水,將玉佩小心翼翼的裝在口袋裡,林間樹葉與枝椏互相摩擦,發出沙沙的聲音,恐懼隨之而來,不時傳來陣陣猿啼,更添了一絲懼怕,戰少潼壯着膽向兩座山外的承明寺走去,可是此刻戰少潼已經無力向前走動,飢餓的他四處尋找野果,希望可以以此充飢,過慣了錦衣玉食的他怎麼能忍受這種艱苦的生活,可是戰少潼想,自己現在已經沒有當時的條件了,他要克服一切困難來度過現在危險的處境。
太陽的最後一絲餘輝隱匿在更遠處的山中,晚風也強勁了起來,悲傷在心中不斷隱匿,餓意卻突然襲來,從小過慣了衣食無憂的生活,如今要爲了飢餓而自己尋找食物,小小的少潼四處尋找食物,他多麼希望這山上會擺着他每晚吃的雞腿,想到這裡,他的肚子開始咕咕直叫了,他走到了一顆梨樹下,看到鮮美多汁的大梨,不覺垂涎三尺。他開始向樹上爬去,突然,戰少潼看到旁邊不遠處的一片樹叢急速的晃動,正在向自己靠近!
“誰!”戰少潼給自己壯着膽大喊道。“快出來,不然我就不客氣了。”戰少潼邊說邊向上爬,他害怕這山野之中的猛獸突然向他發起攻擊。
一把開山斧狠狠的砍在一個粗樹枝上,一個看似成年男子的樵夫從樹後走過來,說:“誰家的孩子還不回家!”
戰少潼驚恐的看了看男子,破敝的衣衫裹在身上,看似瘦弱的他卻拿着一把沉重的開山斧,成熟的外表下眼睛卻流露着孩童的天真。
“在誰面前裝大人呢,看你容貌也未必比我大的了幾歲。”戰少潼試探着嘗試和他說話。
“我,我,我都十六了,都是大人了,誰像你,一副嬌貴的樣子。”男孩裝做大人似的說話。
“好了好了,不和你爭論這些了,你在幹什麼,這麼晚怎麼不回家呢?”戰少潼一副正經的樣子問小樵夫。
小樵夫突然孩子似的反問:“是我先問你的,你怎麼不說?你先說,然後我再說。”
戰少潼一臉的無奈,說:“哎, 說來話長,本來條件優越的我落難了,現在開始了逃亡的生活,你呢?這麼晚不回家,難道被你爹打出來了?”
“我纔沒有,我爹在我出生不久前就死了,是我娘照顧我到現在,可是我娘最近得了重病,我每天上山砍柴掙點錢,給我娘治病。”說着,小樵夫的淚水在眼圈裡不停地打轉。
戰少潼心想:“即便是有病,怎麼說也算是有一個親人,而我,連親人都沒有了。”面前的小樵夫正傷心,於是戰少潼趕快換了一個話題,說道:“哎?你家離這多遠,我有些餓了。”小樵夫好客的說道:“離這裡不遠,只是......家裡實在沒有糧食了。”
“你會打獵嗎?”戰少潼好奇的問小樵夫。
“可是這麼黑,上哪裡去找獵物啊?”小樵夫沮喪的說。
“我們一起去打獵吧,我知道獵物應該在哪。”戰少潼拉着小樵夫的手,向東邊跑去。
“你怎麼知道那邊有獵物,難不成你是這山上的什麼妖怪?”小樵夫問。
“如果我要是妖怪你還能活到現在嗎?我剛剛路過那邊,那裡有一條小河,河旁一定會有飲水的獵物。”戰少潼認真的對小樵夫說。
小樵夫一拍腦門,我怎麼沒想到,兩個人走到小溪旁,等待着獵物的出現,這時,兩隻野兔出現在兩個人的視線之中,“獵物來啦!”戰少潼開心的說道,想起來父親陪自己上山騎馬打獵的時候,戰少潼可以騎在奔跑的馬背上用弓箭射殺麋鹿,他抄起小樵夫的鐵叉,用力一擲,一隻兔子倒在了那裡,兩個人高興的大叫起來,戰少潼從樹後跑到小溪旁,撿起自己的獵物,得意的站在那裡。這時,一陣冷風吹來,從山林的不遠處傳來一聲可怕的聲音,定神一看,一匹獨狼正想着自己的方向靠近,黑夜裡狼的那雙眼睛讓人不寒而慄。
“不好,是狼!”小樵夫大喊,戰少潼害怕極了,茫然的站在那裡。
“慢慢的爬到你旁邊的那棵樹上”小樵夫小聲說道,此時的戰少潼已經慌了手腳,撒腿就跑,趟的草地發出嘩嘩的聲音,狼發現了戰少潼,並隨即開始追戰少潼,眼看着狼離自己越來越近,可自己離樹還有一定的距離。這時小樵夫拿起開山斧,拼了命的跑到狼的身後,一斧砍到了狼的後胯,狼回身衝着小樵夫就是一口,鮮血頓時從小樵夫的右臂流下,戰少潼撿起一塊石頭,朝着狼的頭部砸去,此時的狼已經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小樵夫趁勢揮起斧子,砍斷了狼的喉嚨。
兩個人無力的躺在那,戰少潼看着小樵夫受傷的右臂,問道:“疼不疼?”小樵夫用左手擦掉額頭上的汗說道:“廢話,少了一塊肉能不疼嗎?還好,晚飯不成問題了,又多了一匹狼”說完便哈哈大笑。戰少潼也隨之大笑,“不過我們得趕快回家,狼是羣居動物,出來也不可能是一隻,只恐附近還有狼羣,我們快走。”小樵夫焦慮的說。於是戰少潼撕掉自己的衣服,爲小樵夫包紮好傷口,帶着獵物,相互攙扶着回家了。
回到家後,兩個人一同做飯,小樵夫告訴了戰少潼他的名字,原來小樵夫叫鄧永,父親在去京城赴考的路上被山賊殺害,鄧永一個人學着上山掙錢謀生,他教戰少潼如何應對野獸的攻擊,怎麼爬樹,怎麼在野外學會生存,這些經驗都是他在山上經歷過的,當然戰少潼過去在府上也是不知道的,兩個人有說有笑的吃過飯,便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