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遵楚山主——掌教法旨!”
當楚維陽將足足百餘日的安排盡皆謀劃殆盡的時候,這偌大的乾元山的山野之間,則是諸宗掌教們恭謹着,以大禮復拜楚維陽,並且齊聲應諾的景象。
並且,渾無分毫遮掩的,如是諸修氣機勃發的轟然震響聲音,更如九天驚雷也似,轟隆隆綿延向四面八方,將偌大的三元極真界盡皆囊括在其中。
這纔是真真堂皇之景象。
而這也註定是一場真正無上堂皇,真正盛極鼎沸的法會!
這幾乎是窮極諸修的心力,也無法想象到的關乎於道與法,關乎於道統與法脈的“瑤臺丹宴”!
從第一天起,從諸宗的掌教相繼以最快的速度折返回山門,開始仔仔細細、認認真真的遴選着宗門的天驕妖孽子弟,甚至不拘玄元兩道,不拘平素裡的正邪行徑,在遴選的過程之中,更是連連要求着諸法脈大師姐需得相繼到場之後。
關乎於這場法會的盛名,便也旋即從楚維陽宣之於口的安排佈置,傳遞向此界云云諸修,傳遞向每一個關注着這件事情的修士。
渾無半點兒遮掩。
這纔是真正那黃金大世的帷幕即將開來時的煊赫景象!
就像是楚維陽復仇乾元劍宗那樣,當太陰諸魔奉聖天懸照在山門之上的時候,那是真真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凌厲兇局,在這樣無法違逆的大勢面前,與其說是報仇雪恨,不如說是楚維陽以蠻力,一力橫推而去!
而今,不過是在更大的局面上,以一整個三元極真界諸宗的氣運與底蘊做舞臺,楚維陽裹挾着萬道諸法傳承,同樣以蠻力,如是一力橫推而去!
而在這一過程裡,幾乎每一個有志於修途攀登的修士,都會心甘情願的拜倒在楚維陽這橫推出的蠻力面前。
這法會本身,便是而今整個三元極真界,唯一的大勢!
而也正是因爲這樣的因由與緣故,幾乎就在楚維陽從乾元山中閉關景象的第二日,諸宗所遴選出的弟子,便已經在皇華宗的掌總之下,不斷地在整個天地之間,朝着玄元兩道諸宗相繼奔走而。
而同樣的,也有着更多的天驕妖孽子弟,雲集在乾元山中,佈置着法會的場地,在靈秀的山野之間大興土木,搭建出一座座連綿成片,復又契合着風水堪輿的宮殿閣樓。
而且,倘若說早先時,諸修僅只以爲要召開法會,宣講世外格局,彼時他們認爲,這乾元山尚還能夠支撐的起這樣的一場鼎盛法會的話。
那麼當諸宗的掌教真切的意識到,這到底將會是一場怎麼樣的“鼎盛”之法會的時候,霎時間,對於諸修而言,這乾元山便顯得凋敝了許多。
本來昔日的乾元劍宗也僅只是在劍道上冠絕於世而已,於聖地大教,從來都未曾論算過鼎盛,論算過玄家的前列,更不要說是在玄元兩道之中排一排次序。
於是,在楚維陽都未曾真切注意到,到底是哪一宗開的頭的時候,諸宗又渾似是不約而同一般的,盡皆從自家宗門所轄制的廣袤靈秀山野之中,拘來真正的無上靈礦,進而在大興土木的同時,依循着琅嬛元宗之中地師一脈傳人的指點,將之熔鍊入乾元山中去。
而至於諸宗的各法脈大師姐意欲朝着諸峰山頂道宮處的雲集,幾乎還不等她們發揮出甚麼作用來,百花樓三代大師姐便相繼橫渡須彌而殺至,連蕭鬱羅都罕有的不再躲着人。
如是三脈法主合力,顯照百花妙法於這一領域的至高,生生將諸宗修士盡都震懾住,並且成功庇護住了山頂道宮的安寧,以及尚在靜修之中的楚維陽的清淨。
而也正是在相繼三種無上百花煙氣以各不相同的方式,從三人各自取出的玉爐之中點燃,並且那嫋嫋煙氣似是在這偌大道殿之中依循着道法的傳續而渾一,進而化作極盡雅緻的富餘花香氣息,甚至牽引着而今的楚維陽之心境,遁入某種難以言語的平和之中去的時候。
在如是調和了心境的狀態之下,楚維陽遂不再觀照諸般外物的變化,翠玉焰火恆久的懸照在楚維陽的面前,其上是五蘊天羅法傘懸照,其下則是一道道海淵之中靈光化的礦脈在熔鍊之後,徹徹底底的化作靈光,飛遁入法傘之中。
與楚維陽所洞開的內景九天相融合。
冥冥之中,楚維陽已經有所預感,這將會是己身於金丹境界之中的最後沉澱。
於是,伴隨着這樣的熔鍊,伴隨着那靈光化之中,兼具着虛實兩相的無上礦脈,裹挾着斑斕的輝光,隨着自然而然的交織與共鳴,或入得五行,或入得三元,或是被法相所吞,或是被靈形所掌,又或者是趨同於無算萬象法身。
漸漸地,伴隨着這樣的靈脈的填補,伴隨着相繼從靈韻之中所傳來的厚重累積之感,至少這一刻楚維陽再感應去時,這曾經最後洞開的內景九天之中,那種相較於道場洞天與太陰諸魔奉聖天的孱弱感覺,已經煙消雲散。
或是在累積與沉澱上仍舊有着差距,但其本源已經在諸斑斕靈脈的熔鍊過程裡夯實。
“還是差了些……”
楚維陽如是感慨着的時候,遂又偏頭看向了海眼漩渦的方向。
這是不可避免的差距,畢竟,不拘是道場還是太陰諸魔奉聖天,楚維陽是以一界的暴動所汲取來的諸般底蘊作爲資糧與薪柴。
也正因此,這兩方天地所囊括的,實則是一整個完整原始古貌大界的廣博。
當然,事實上,三元極真界中,那深邃的海淵之下,也有着這樣的沉澱。那沉澱在海淵之底的一道道靈光化的礦脈,盡都是那個秘辛橫貫於世的時代之中,整個三元極真界金丹境界之上的底蘊之沉澱。
是一整個時代的沉澱。
那同樣具備着原始古貌大界的廣博。
而今楚維陽所熔鍊的這些,更像是一些開胃菜,具備着同樣的斑斕繁盛,卻未曾有那些海淵之底的礦脈那樣的渾厚。
但僅只是那同源而出的斑斕本身的觸動,便已經教楚維陽心中生出了計較,有了將那一道道礦脈攫取的心念。
那將會是楚維陽真正進無可進的一步。
而也正是在這樣的對於道法的沉浸修持與養煉過程之中,七日的靜養時日悄然間一閃而逝。
待得法會第一日清晨的鐘鳴鼎磬之音繚繞在山野之間的時候。
原地裡,楚維陽一步躍出,其身形便已經虛虛趺坐在了凌空之中。
罕有的,這一剎,連翻卷的雲海之上的罡風都盡皆消弭了去。
四面八方的雲海被以道法匯聚而來化作綿延厚重的高臺,高臺上,更有五色靈土壘聚成丘嶽,最高處的平坦檯面上,是楚維陽趺坐於三十六品蓮花法臺之上。
而在楚維陽的身後,百花樓的三代有道真修之嫡傳,盡皆跪坐,一人捧拂塵,一人捧玉爐,一人擎華蓋。
側旁處,是血煞道主輕晃團扇,是齊飛瓊撥開多餘的雲霧使得天地清朗,是允函手捧玉磬擊發雷音肅靜。
更高桌處,淳于芷雖然未曾顯照,卻有鳳凰火靈顯照,兜轉懸空,降下祥瑞之氣。
而待得楚維陽再看向面前,看向遠空,看向四面八方去的時候,山野間,層雲中,入目所見,盡皆是諸宗修士身披制式法袍,在林立之間,顯照的涇渭分明。
更遠處看去時,那翻涌着濤濤大浪的玉髓河中,更有外海大妖裹挾着磅礴水氣,齊皆身形恭謹的顯照。
這一眼看去時,楚維陽像是將整個三元極真界,將整個寰宇萬象,盡皆容納入了自己的眼中。
而同樣的,也正是在整個三元極真界,在整個寰宇萬象的注視之下,楚維陽緩緩地,不疾不徐的輕聲開口。
從古之九天十地格局,再到一朝天變之後,新舊兩道彼此大道爭鋒所引動的三元極真界中秘辛橫貫一世。
從這煌煌一界的萎縮與封閉,再到這悠悠萬古歲月裡面,那昏黃濁世之中新舊兩道累累血戰,以及那古昔年時先賢迫不得已走過的血淚篇章。
再到後來,從楚維陽一朝驟然立身在世外,倉促之中駐守大界門戶,再到一番血戰之後遠走寶仙九室之界,再到以天師道法引大界而回返上清玉平之界……
當諸修盡皆在這一過程之中聽得如癡如醉,且驚且詫,當他們明白楚維陽爲得庇護三元極真界都做出了怎樣的事情,當他們明白爲得有今日的傳法諸宗楚維陽付出了怎樣的努力……
這一刻,前所未有的劇烈嗡鳴顫抖之中,罕有的,渾厚至於不可思議的海量天機靈犀與香火之力的灌涌,使得那琅霄山主玉印和雲海青天符筆盡皆由虛轉實,真切的顯照着,並且在顫抖嗡鳴裡竭盡全力的吞噬着靈犀與香火。
而同樣的,不知何時,那一卷《玉冊》已經懸照,朦朦朧朧的玉光清輝渾如紗衣也似的籠罩着楚維陽的身形,愈發襯得他似萬法宗師,似元門聖賢。
不!
伴隨着這一場法會有條不紊的進行下去,做得了這般偉業的楚維陽,在這三元極真界中,便已經是萬法宗師,已經是仙道聖賢!
而自此伊始,將會有足足百餘日的時間,這偌大的一整個天地之間,都將僅只響徹着楚維陽一個人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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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幽深,如何消息,說破鬼神驚駭。挾藏宇宙,剖判玄元,真樂世間無賽。乾元山前,寶珠拈出,明顯玉般光彩。照乾坤、上下羣生,知者壽同山海。最至極、翠靄輕分,瓊花亂墜,空裡結成雯蓋。金身玉骨,月帔星冠,符合水晶天籟。清淨門庭,聖賢風範,千古儼然常在。願學人、達此希夷微理,共遊方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