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爺神色一驚,急聲問道:“發生了何事?”
徐子楨卻象沒事人似的,對徐十七招了招手:“進屋慢慢說,反正都亂了。”
“是!”徐十七跨進屋裡,先向雍爺這個老主子恭敬地行了個禮,這纔對徐子楨說道,“皇城尚未失守,只是金人向官家索要軍資如下……”
接着他報出了一串令人瞠目結舌的數字,就是兀朮要求的那數以千萬計的金銀騾馬,還沒念完雍爺已經跳了起來,暴怒道:“放他孃的屁,這叫軍資?這與明搶有何區別?……官家是怎生回覆金狗的?”
徐十七苦笑一聲,說道:“回老主子,官家已應了下來,汴京之亂便是由此而始。”
“什麼?!”雍爺目瞪口呆,他不敢相信,這麼誇張的數字趙桓都能答應,可是事實擺在面前,容不得他不信。
徐十七接着講了起來,天機營在汴京的暗哨發來消息,趙桓命戶部侍郎梅慶爲執禮官,全汴京搜刮錢銀布匹及騾馬,上到百官下至黎民,趙桓爲了湊齊那天價軍資已經什麼都顧不上了。
整個汴京城裡亂了套,朝中每個官員都率先將家中騾馬交了出去,連三公六部都不例外,於是這幾日百官多有徒步入朝的,而百姓家中更是遭殃,官兵衙役齊出動,到最後不光騾馬,連農戶家耕地的牛都牽了個光。
至於金銀也一樣,梅慶得了欽命,差人全城搜刮,這其實並不是美差,因爲趙桓給他定了限期,逾時不交便斬首。
只短短五天時間,全汴京就被搜刮得十室九空,凡有拒交或藏私的全都入刑,多少百姓家破人亡,就連當今鄭皇后的孃家都未能倖免,被洗劫了個乾淨,鄭國丈哭訴到趙桓那裡,可趙桓卻壓根連他面都不見。
另外金人大軍雖然退駐鄉野,但卻依然把守住了汴京城門及各條要道,汴京城許進不許出,百姓想逃出城都不可得,就算偶爾有攜帶家產成功溜出去的,也都在城外被金兵截住,不光錢財難保,更落得個身首異處曝屍荒野。
汴京原本是大宋最爲繁華富庶的地方,卻在短短几天內被掏了個空。
但梅慶就算再努力也不可能在五天內湊齊這筆數字,所以當金人來索要軍資時趙桓將梅慶問了罪,當着金人的面斬了首級,然後賠着小心將搜刮來的金銀交付,這幾日的折騰連兀朮要求的數字一半都還差得遠,那金人很不滿意的收了下來,罵罵咧咧的走了,臨走時指着趙桓的鼻子讓他抓緊湊數,如若不然大軍就親自進城來找了。
趙桓又一次嚇得坐倒在了地上,大軍進城那還了得?那就是洗劫屠城了,所以他又一次咬牙應了下來。
聽到這裡時雍爺早已怒不可遏,破口大罵道:“昏君,昏君啊!連這種要求都能答應?趙家的血性去哪裡了?”
高璞君慌忙拉了他一下:“父親慎言……”
話沒說完就被雍爺打掉了手:“還慎個屁,趙桓小兒不惜國不惜民,何以爲君?不行,老子要進京,我大宋天下不能亡於這無膽小兒之手!”
高璞君從小到大從沒見過父親如此暴怒過,一時間嚇得呆了,不知如何是好,只知手裡緊緊拽着雍爺的衣袖,並將求助的目光投向徐子楨。
徐子楨聽完這一切後依舊神色淡然,彷彿這些都在預料之內,雍爺怒氣衝衝地往外走,正好經過他身邊時徐子楨忽然一伸手,將雍爺扯了回來。
“雍爺您先消消氣,聽我說幾句話再決定去不去汴京,如何?”
雍爺的腳下頓時停住,黑着臉道:“好,老子就聽你有何可說。”
國有大難,徐子楨卻悠閒的在應天府躲着,雍爺自然不會對他有什麼臉色。
徐子楨站起身來,笑眯眯地道:“雍爺,我要是您的話就不去汴京,而是留在應天府好吃好睡的養足精神,等着不久後把金人打回去。”
雍爺一怔,隨即一反手抓住徐子楨的胳膊,急聲道:“什麼意思?你小子暗中做好準備要打金狗麼?”
徐子楨失笑道:“我沒職沒銜的準備個什麼勁啊?難道不怕朝廷治我個禍亂之罪麼?”
“那你說打金狗是什麼意思?”
“我不去打金狗,金狗不會打過來啊?”
雍爺一下子醒悟了過來:“你意思是金狗會來犯應天府?”
徐子楨笑眯眯地道:“我猜會來。”
www•T Tκan•¢o “你猜?”雍爺見他這副模樣就氣不打一處來,總這麼神神叨叨又什麼都不說明白,招得人腸子都癢癢。
徐子楨心裡暗笑,金人當然會來應天府,因爲過不了幾天趙家人都被他們捉了個精光,就剩個趙構孤零零的在應天府,不抓他的話他就名正言順當下一任皇帝了,兀朮素來做事很絕,肯定不會給趙家留這麼一脈的。
無論雍爺再怎麼逼問也好試探也好,徐子楨就是三緘其口什麼都不說,把雍爺氣得吹鬍子瞪眼卻無可奈何。
“你……”雍爺揪着鬍子在屋裡來回走着,最後停下來瞪着徐子楨,惡狠狠地道,“好,老子就信你這一回,若是一個月內金人不來應天府,老子活剝了你!”
徐子楨嚇了一跳,他只知道趙桓趙佶都會被兀朮抓去東北,可究竟什麼時候會抓他壓根不記得,萬一兀朮過兩個月纔來應天府呢?那他不是白被雍爺活剝一回?再說徐十七隻報了金人要錢的事,還有問趙桓要幾千美少女的事還沒發生呢。
“呃……雍爺,一個月是不是少了點?人女真族也得過年不是?再加些時間吧。”
雍爺被氣得笑了出來:“過年?好,老子就當你這藉口是真的,那就等到來年春分!”
徐子楨哪知道春分是幾月份,想了想又說道:“要不……清明?”
“老子這就讓你過清明!”
大怒的雍爺又一次掄起了拳頭,徐子楨正要抱頭鼠竄之際,高寵忽然從外面衝了進來,氣喘吁吁地道:“姐夫,快……快出去,康王千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