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徐子楨走到了院子裡,秦檜才如夢初醒,緊追而出大聲叫道:“徐子楨,你便如此就走麼?”
徐子楨停下腳步回頭道:“秦大人還有什麼指教?”
秦檜顯然是不死心,咬了咬牙說道:“方纔還有些話我未說明,舍弟之死其錯在他,但其罪還在徐公子你,我雖可不理會此事,但秦家上下兩百餘人卻未必肯就此放過你。”
徐子楨眉頭一挑:“威脅我?”
秦檜只當沒看見他的不快,接着說道:“會之想與公子做個交易,若徐公子願入京勸說太子殿下,那會之便允諾秦家從此不提此事,如何?”
“不如何。”徐子楨根本不買他帳,秦家怎麼了,不就是靠個李邦彥麼?趙桓登基後六賊一個個都沒好下場,早晚的事情而已,有什麼好怕的。
他揹着雙冷冷地注視着秦檜,說道:“秦大人,太子那裡我不會去說,你秦家愛怎麼就怎麼,老子若是慫一下就是你秦家的種。”
秦檜眯起眼睛咬牙道:“你當真以爲有康王殿下保你便能肆意妄爲麼?”
徐子楨淡淡地道:“我沒把秦家當回事,是因爲秦家的氣候已盡,包括你家妹夫,至於你秦大人,將來必定會視我爲眼中釘,咱倆早晚都是敵人,所以我更沒必要跟你客氣,言盡於此,沒酒我就閃了。”話說完他轉身就走,只是走了兩步想想又停下來轉身道,“秦大人,有句話送你,不知你愛不愛聽。”
秦檜強忍怒意道:“願聞其詳。”
徐子楨笑了笑:“現在的你很不錯,希望你能保持初心,雖然我知道這不大可能。”說完再不多說半句,大笑着離開了這裡。
秦檜的眉頭緊緊皺起,徐子楨與他沒談多少話,但是幾個關鍵詞卻被他記在了心裡。
歷史的軌跡,真實的秦檜,保持初心……
徐子楨,他究竟在預示着什麼?
……
徐子楨回到家裡時天已完全黑了下來,算算從離開到回來也就過了一個時辰,剛一進正廳就見廳裡早已坐滿了人,除了跟他回來的扈三娘卓雅林家姐妹之外,原本在應天府的高璞君莫梨兒寇巧衣水琉璃等人也全都等急了,讓他感到詫異的是溫承言和溫嫺也來了,另外還有顧仲塵和錢同致等人,整個大廳已經坐了個滿滿當當。
“少爺回來了!”
“徐大哥!”
“子楨!”
衆人見他回來紛紛湊了上來,七嘴八舌問他剛纔的情況,徐子楨趕緊一一安撫,按着禮數先向扈三娘報了安,然後來到溫承言面前行禮:“岳父大人,小婿未曾遠迎,還望恕罪!”
溫承言聽他叫自己岳父大人,又自稱小婿,一怔之下欣喜萬分,溫嫺則是俏臉羞了個通紅,阿嬌忽然在人羣中冷不丁來了一句:“徐子楨什麼時候這麼懂禮數了,太陽莫非打從西邊出來了?”
衆人無不哈哈大笑,緊張的氣氛也隨之煙消雲散。
徐子楨故作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但很快自己也笑出了聲。
扈三娘這纔開口問道:“子楨,方纔秦家喚你過去所爲何事?可有不妥?”
徐子楨道:“沒什麼不妥,好得很……大家都還沒吃飯吧?咱們邊吃邊聊,我快餓扁了。”
莫梨兒慌忙吩咐下人將酒菜端上,剛纔她回家已經張羅起來了,這時剛做好不久,菜都還熱騰騰的。
不多時就在這正廳裡擺下了酒菜,都是自己人,也沒那麼多講究,男的女的都坐着,開了幾個大桌。
徐子楨象是餓鬼投胎似的大口吃着,衆人也不催他,就這麼靜坐着等他,沒一個人動筷子,徐子楨吃了片刻後擡頭髮現這一幕,自己都有點不好意思了,只得訕笑着停了下來,抹了抹嘴說道:“真沒事,秦家找我不是爲討命,而是想討好我。”
“討好?”衆人無不愣神,他們已經知道這次來找徐子楨的是御史中丞秦檜,秦家如今的主心骨,被徐子楨宰了的秦鬆正是他的親弟弟,可怎麼會是來討好而不是討命,徐子楨有什麼值得他去討好的?
徐子楨想了想,將秦檜與他的對話揀精要的說了些,反正在場都是自己人,沒什麼可避諱的。
他說得很輕鬆,但別人卻是越聽越心驚,勸說太子抗金是正事,是大事,可是他們誰都沒想到徐子楨竟然會拒絕,在他們的認知裡徐子楨可絕不是這樣的人。
徐子楨從大家的表情上猜到了他們的想法,笑着說道:“抗金是必須要抗的,但和太子沒什麼關係,和他秦檜更沒關係,別的不能再說,再說就泄露天機了。”
所有人都知道徐子楨有預知天下事的能耐,雖然都對這事好奇,但徐子楨這麼說了他們也不敢再追問,只有林芝睜着一雙天真的眼睛問道:“哥哥,那個秦大人主張抗金,不是好官麼?爲什麼你不肯搭理他呢?”
徐子楨揉了揉她的腦袋,笑道:“因爲搭理了也沒用,首先趙桓就算答應了也不會賣力抗金,其次……秦檜將來必定投金賣國,我沒趁今天這機會宰了他都算客氣的了。”
衆人無不愕然,秦家雖然惡跡累累,但秦檜的名聲卻一直不錯,至少在朝中是強硬的主戰派,與王黼之流截然不同,可是徐子楨今天卻這麼說,讓他們覺得難以置信。
接下來無論他們再怎麼追問,徐子楨就再不說半個字了,只說些在吐蕃西夏的見聞和一路上的趣事,正說得熱鬧時徐子楨話風一轉,說道:“那個……我在吐蕃已經和卓雅訂了親,另外在西夏也接了兩門親,一個是玉屏公主李珞雁,還有一個是西夏望族雲家的千金雲尚嵐。”
衆人愕然,隨即大聲鼓譟了起來,徐子楨又成親又訂親的,可是他們卻都不知情,更別說喝喜酒了,錢同致燕趙之流是鬧得最歡的,紛紛跳起來叫着要徐子楨補請他們喝喜酒。
徐子楨站起身笑着道:“別急着鬧,喜酒自然少不了你們的,趁着今天人齊,正好我說個事。”他說到這裡離開座位來到溫承言身前,認真恭謹地行了一禮,說道,“岳父大人,我與嫺兒訂親已久,想於近日與她完婚,不知岳父大人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