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楨慌忙趕上兩步納頭便拜:“草民徐子楨拜見太子殿下!”
趙桓過來一把將他扶住,面露不快道:“徐義士,孤待你如摯友,你怎可以此虛禮見孤?可切莫再如此了。”
喲,這就摯友了?
徐子楨心裡暗笑,臉上卻裝作誠惶誠恐地道:“太子殿下萬金之軀,草民實在不敢高攀。”
趙桓不以爲意地擺了擺手:“有何高攀低走的,孤說不必便不必。”
徐子楨順勢起身,作爲八百年後的新時代人類,對跪拜這種禮節還是無法適應,既然趙桓都這麼說了,那當然最好。
不過對方畢竟是太子,也不好太過僭越,他在趙桓斜對面坐下,屁股搭了一小半椅子,還是顯出一副底層平民的恭敬模樣。
趙桓眼中露出一抹滿意的神情,轉頭對門口候着的高憲道:“先退下吧,無宣莫擾。”
高憲行了一禮:“是。”說完轉頭離去,臨走時將門帶了起來。
徐子楨坐着不動聲色,他想看看趙桓特地把他約來到底爲什麼事,難道真如自己猜測的那樣,想從七爺那裡把自己挖去?
難道說他見自己有點本事,又看大宋江山即將不保,想給自己封個武職給他帶兵守城?這樣倒可以考慮,反正有沒有他封官老子照樣該幹嘛幹嘛。
正想着,趙桓已開了口:“徐義士,不知孤可否如我七弟那般呼你爲子楨?”
來了,拉攏套近乎開始。
徐子楨趕緊點頭道:“當然可以,不瞞殿下說,這義士的稱呼總讓我有些彆扭,聽着跟個山大王似的。”
趙桓哈哈一笑:“那好,子楨啊,你可知孤今日約你前來所爲何事?”
徐子楨搖頭道:“草民鹵鈍,猜不到殿下之意。”
趙桓又笑了笑,卻轉移話題道:“來來來,這上品女兒紅可是好酒,子楨不妨嘗一嘗。”說着話親自給徐子楨倒了一杯。
徐子楨心中頓時警惕起來,趙桓畢竟是太子,嘴上客氣就算了,現在居然親自倒酒,這葫蘆裡賣的肯定不是便宜藥。
他心裡這麼想,臉上卻裝出受寵若驚的樣子,慌忙站起身又要拜:“草民不敢當,不敢當!”
趙桓將他一把拉住,順手把酒倒滿,說道:“日後在孤面前不必自稱草民,亦不準跪拜。”
“呃……好吧。”徐子楨想了想索性又坐下,坦然受了趙桓的酒。
趙桓倒完酒將自己的杯子舉起,笑道:“子楨來,孤敬你一杯。”
到了這時候徐子楨也不裝模作樣了,大大方方和趙桓碰了一下,仰起脖子一飲而盡,讚道:“果然好酒!”
趙桓笑笑,沉默了片刻忽然問道:“子楨,不知你是從何時跟隨我七弟的?”
果然開始了,拉攏第一步的試探?
徐子楨心裡暗忖,臉上卻不動聲色地道:“殿下,我不過是和康王殿下碰巧認識罷了,追隨二字卻談不上。”
趙桓端着酒杯的手頓了頓,看向他的眼睛問道:“可孤卻聽說,若非我七弟着力保你,子楨你怕是……”
這話裡的意思很明,如果不是趙構保徐子楨,他早就被王黼李邦彥之流弄死了。
徐子楨哈哈一笑:“殿下跟我這麼客氣,那我也就說敞亮話吧,我就是一粗人,信奉的是忠義二字,七爺對我不錯,我也記在心裡,可如果碰上國家大事,我這心裡還是以忠爲先的,所以不管是之前守蘭州還是現在的守太原,我爲的都是我大宋江山而已,其實跟七爺沒多大關係。”
說完這段話徐子楨就閉上了嘴,等着趙桓接下來的順勢挑撥離間了,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趙桓卻沒再說話,而是微微皺眉看着他,象在思考着什麼。
徐子楨有些愕然,這貨在想什麼?難道跟我猜測的不一樣?
良久後趙桓忽然壓低聲音問道:“子楨,孤聽說你與金國少王爺頗有私交,不知此事屬實否?”
徐子楨被他的跳躍性思維弄得有點發懵,微作思忖後點頭道:“算是還好,有些交情。”
趙桓的眼中閃過一道疑色,又道:“孤還聽說你奉了少王爺之意來我大宋做什麼密使,不知可有此事?”
徐子楨心裡不免有些惴惴,但還是坦然點頭道:“不錯,是有這麼回事。”
趙桓的眼睛漸漸眯了起來,追問道:“既然你乃是金國密使,可爲何在太原與真定時卻是如此作派,不知子楨你的用意何在?或者,哪一個纔是真實的徐子楨?”
徐子楨頓時恍然,原來趙桓想問的是這個,爲毛自己又是金國密使,可又把金人跟宰狗似的亂殺。
這說辭他心裡早就有數,當下不急不躁地笑道:“殿下,我這密使可不是來大宋當奸細的,爲的只是給少王爺賺點錢而已,另外……我殺的那些可沒一個是他少王爺的人哦。”
趙桓眯着的眼睛又恢復了正常,眼中滿是恍然之色,這解釋確實合情合理,天下無論哪個國家都存在儲君奪權爭利的事,在趙桓眼裡金國那種剛從部落升級成國的地方更是免不了這種破事。
氣氛一下子又恢復了和諧,趙桓身上那種若有若無的氣勢也瞬間消散不見,取而代之的卻竟然是帶着一絲討好的神情:“孤倒沒想到子楨你與少王爺會有如此交好,只是孤有一事相托,不知子楨可否爲孤轉達給少王爺知曉?”
徐子楨被趙桓弄得有些頭暈了,完全猜不到趙桓到底想表達什麼,說的話跳來跳去摸不着頭腦。
“呃,殿下請說,如果只是轉告的話我應該可以做到。”
趙桓面露喜色,拍掌道:“好,那就勞煩子楨賢弟替我問問少王爺,不知他能否在他皇兄面前美言幾句,就說孤誠心和談,不論是割讓城池或是貢納歲幣,孤只求能就此止歇刀兵。”
我草泥馬!
徐子楨只覺一股怒火猛的從心中竄起,搞半天老子自作多情了,這王八蛋根本不是爲了拉攏自己,也不是爲了要拼死抵抗,而僅僅只是想讓自己做箇中間人去求那狗屁金國皇帝休戰,還什麼割讓城池貢納歲幣,我呸!你他媽還能不能有點氣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