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你們纔是英雄

溫承言一怔,還沒來得及說話,韓世忠就已跳了出來,叫道:“兄弟,哥哥這兒有兵,你要多少,我分給你!”

种師中笑道:“子楨莫要理這潑皮,只要你願意,本帥可……”

徐子楨擡手止住了他的話,神情無比肅然地說道:“小種相公,我並不是想要過帶兵的癮,你們早晚都得回自己的守地,到時候蘭州城依然只有三萬守軍,我們不能總是指望您來解圍,所以,我想憑我所學盡我所能,爲溫大人,爲蘭州百姓分一些擔當。”

他的聲音並不響亮,卻帶着一股堅定的意味,种師中不禁一怔,隨即搖頭苦笑,再不提招他入麾下的事,但心裡終究有些遺憾,徐子楨身手和膽識皆非常人能比,只要略加提點,日後成就必將不可限量,況且溫承言之前那句“天生靈通”更是讓他對徐子楨有一種極爲強烈的好奇感。

徐子楨不再說話,只是緊抿着嘴脣看着溫承言。

溫承言並沒有立刻答應他,而是問道:“子楨,不知你要任何職?”

徐子楨搖了搖頭:“大人,我不是爲了要什麼軍職,我只是想挑一隊精英,用我的方法訓練培養,或許在將來能起到出人意料的效果。”

“哦?你的方法?”溫承言眼睛一亮,他可是從徐子楨出現一直看到現在的,不管是最初的男扮女裝抓劫匪,還是之後的睫毛膏,包括廟會詩會以及紅袖招上的種種,每件事都曾讓他大感意外。

在他眼裡,徐子楨就是個神秘的人物,胸中所藏遠不止他看到的這些,現在既然徐子楨主動請纓,他哪還有拒絕之理,當即拍案而起:“好!本府便依你之言,蘭州府守軍任你挑選!”

“多謝大人!”徐子楨臉上沒有一點激動興奮之情,只有無比認真的嚴肅。

西夏大軍沒有撤遠,誰都沒心思多聊別的,一頓飯簡單了事,徐子楨在匆匆填飽肚子後就辭別了种師中,和溫承言一同往蘭州城而去。

德順軍來援,种師中就讓蘭州守軍退回了城裡,上一次守關之戰讓他們折損近半,就連剩餘的將士中也有大半帶着傷,讓他們回去一來是爲了休養生息,二來也讓溫承言抓緊補充兵丁。

寬闊的校場上已站着兩萬多將士,這裡邊有大半是原來的蘭州守軍,其中不乏還纏着布帶拄着柺杖的,另有近萬人則是明顯的新兵,一張張還略顯稚氣的臉上帶着興奮和惴惴相間的複雜神情。

徐子楨站在臺上,看着這些帶着傷還依然挺立的將士,不自禁地回想起了那晚守關之戰,那晚可以說是他今生的第一次真正意思上的大戰,也就是在這一戰中,尚未成年的李猛初顯崢嶸,憑一己之力硬生生地保住關門不失。

一想到李猛,他的心就忍不住一陣刺痛,這個淳樸善良的小傢伙在失去父親後就將他作爲了唯一的依賴,可是最終還是沒能保住他的生命。

徐子楨的眼睛泛起了紅,他趕緊深吸一口氣勉強定住心神,對溫承言點了點頭:“大人,可以開始了麼?”

溫承言看了他一眼,似是猜到了他心中所想,輕輕拍了拍他肩膀:“今日乃是你選兵,便由你自己來說吧。”

徐子楨點了點頭,站到了臺前,視線從左至右掃了一遍臺下衆將士,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你們認識我麼?”

“認識!”

“戰神!”

“徐英雄!”

臺下的反應極爲熱烈,之前徐子楨單人獨騎衝擊西夏前陣,瞬間斬殺西夏先鋒孛魯哥,後來又帶領千騎勇闖西夏大軍,以及那晚守關之戰時昂然挺立在關頭的勇猛無畏,早被衆將士看在眼裡記在了心裡。

即便是場中的那些新兵,也幾乎都從老兵口中聽到過徐子楨的事蹟,因此當徐子楨一站到臺上時,所有人就以一種崇敬之極的熱切目光注視着他,軍人都是崇尚膽魄與勇猛的,徐子楨的幾次表現已完全征服了他們,在他們的心中,徐子楨就是英雄,就是金城關乃至蘭州城的膽。

徐子楨搖了搖頭:“我不是戰神,也不是英雄,在我看來,你們能不畏生死力抵夏人於關外,護住了身後蘭州城數十萬百姓,你們纔是戰神,是英雄。”說到這裡他忽然一撩袍服,猛地單膝跪地,大聲道,“兄弟們,你們都是漢子!請受子楨一拜!”

場下頓時一片譁然,誰都沒想到他們心中的英雄竟然對着他們跪了下來,所有人在這一刻全都感到了一種無比的感動,每個人的眼中都瞬間溼潤,齊刷刷地跪了下來,也不知誰叫了一聲:“戰神在,蘭州在!”

這下引發了全場共鳴,所有人齊聲吼道:“戰神在,蘭州在!”

吼聲響徹天地,震得整個校場都似在顫抖,徐子楨慌忙道:“兄弟們不可,快請起!”

有個站在前列的小校大聲叫道:“戰神,帶我們打夏人吧!”

頓時又有大批人跟着叫道:“戰神,帶我們打夏人!”

形勢一下子變得有些失控,每個人的情緒都在瞬間漲到了最高點,他們一個個用熾熱的眼神望着徐子楨,就象看着他們心中的神靈一般。

溫承言在一旁看着這一切,心中無比寬慰,他是個好官,絕不會因爲手下將士如此崇敬徐子楨而嫉恨於他,相反,他只會爲徐子楨感到高興。

他輕咳一聲踏前一步,擡手止住了場中的大吼,喝道:“衆將士聽令!”

溫承言雖然入主蘭州不久,但是幾次守城與平日裡的施政俱都被將士們看在眼裡,他以一介文弱書生,帶領區區三萬將士便能硬保關門不失,光這一點就已讓將士和百姓們對他欽佩不已,更何況溫承言素來清簡,從不搜斂民財,所以官聲極佳。

因此他一聲令下,全場頓時再次回覆安靜,所有人挺立如槍,望着臺上的溫承言和徐子楨。

溫承言臉上難得地沒有了微笑,而是無比肅然地道:“本府應子楨所請,將選五百勇士另成一隊,爾等……誰敢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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