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楨不能不激動,各路軍已經開拔,也就是要對兀朮開始動手了,那不就是說自己也能下山了?
想到這裡他就壓抑不住的高興,在這鬼地方呆了這麼久,他怕再呆下去會憋出抑鬱症來。
信封裡果然是一份這期的新宋報,李清照的文筆還是那麼犀利,充分顯示了她懟人的天賦,李綱那篇敬告宗弼閣下則讓他看得忍不住狂笑,這老頭也不是個省油的燈,一篇文章明着是彰顯如今大宋軍力,其實就是在嚇唬人,而且是一本正經的嚇唬。
只是沒等看完,徐子楨就愣了一下,回身把桌上東西都掃開,將地圖鋪上,坐在桌邊擰着眉頭看着,蘇三好奇之下也丟開了大棍湊過來一起看了起來。
林芝見他這樣也不說話,只笑嘻嘻地在旁看着,片刻後徐子楨忽然問道:“宗元帥韓五哥他們這是一路打過來,再跟咱們會合?”
蘇三道:“這不是廢話麼,他們一路過來可還有那麼多地方,這一州一縣的可都還在兀朮手裡,不打下來人家還主動讓道不成?”
徐子楨擡頭看了她一眼:“對啊,一州一縣的都得打下來,那兀朮就會傻兮兮地呆在京兆府等?”
蘇三是直腸子,從來不管這麼多,聽徐子楨一說不禁愣了一下,卻聽徐子楨接着道:“所以,丫絕不會坐着等死,必定會逃!”說着他手指點住地圖,圖上線條最粗的是各路之間的條條官道,他上下左右亂劃了一通後點在某處,叫道,“這貨肯定往這逃,肯定!要不然他就……”
話剛說一半他就愣住了,因爲他點的那個地方就是西京道,再往上就是蒙古,如今這年代恰逢各部落混戰正酣時,那茫茫大草原正是無主的時候,兀朮若是帶殘部逃到這裡,哪怕他的十幾萬大軍只打剩了一萬,以他那正規軍的配製和戰力在這裡佔地爲王是沒什麼問題的,反正他們本就也不是城裡人出身,放牧打獵什麼的都是熟手。
可問題不是這個,關鍵是徐子楨發現了一件事,那就是高璞君讓他早早來這裡蹲守等待着的地方,正是從京兆府通往北方最隱秘也最安全的一條路,若是從現在的局勢看,東南西北四路已成圍勢,偏偏在北與東北之間還有這麼一條生路。
啪的一聲,徐子楨重重拍了下大腿,這次是由衷的佩服:“我了個去,璞君果然厲害,幾個月前就算到了這裡,老子這段日子呆得不虧,哈哈,不虧!”
蘇三揉着被拍疼的腿,也沒空去計較徐子楨是不是故意拍錯的,驚奇道:“你是說兀朮會從這裡跑路,然後咱們去堵他剩下來的所有人?”
徐子楨一臉興奮道:“對,絕對是這樣,你說璞君厲害吧?”
蘇三才不管高璞君的高瞻遠矚有多厲害,她的關注點只有一個,那就是能不能有一場讓她好好過癮的仗可以打,她一直以爲來這裡等着是在大軍全面圍剿兀朮時她和徐子楨負責一路,沒想到卻竟然是要在最後斷兀朮的後路,這是無比重要的一環,也是對她來說最刺激的一環。
她一把抄起丟下的棍子,比徐子楨更興奮道:“高姐姐也真是的,不早跟我說,……不管了,我寫信催催五哥他們。”
……
即將入冬的樊川,風輕雲淡安靜祥和,一條寬闊的河流如玉帶般縱貫此地,兩岸樹木成林,遠處廟宇間隱現兩座寶塔,確是一片好風景。
兩個人影出現在岸邊林間,一僧一俗一老一少,和尚是那個老的,頭頂上毛茬茬的沒刮乾淨,樣子看着也是吊兒郎當沒個正型,青年那個看着倒還更穩重些,眼神深沉認真地打量着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