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琉璃詫異地看了徐子楨一眼,而吳玠卻根本沒留意他說的什麼,來回走了兩步就匆匆告辭而去,應天府雖然遠離這裡,但是叛亂的事很快就會傳到成都,他得儘快回去先看着些,就怕有心人趁這機會作亂。
吳玠一走,屋裡就沒了別人,徐子楨定了定神,這事他早就有準備,結果也早就知道,所以根本就不急,亂就亂吧,反正那倆貨色最後也沒成功,倒是眼下一時間沒事可做了。
“老婆,嘿嘿。”他摟住水琉璃的腰拉了過來,“好些日子沒見了,想我沒?”
水琉璃有些慌張,這裡可不是耀德城,天知道什麼時候有人闖進來。
“你……哎呀,小心被人撞見。”水琉璃想將他作怪的手拉開,可試了幾次都沒能成。
徐子楨道:“夫妻親熱天經地義,別人撞見又能說什麼……對了,咱兒子乖不?”他說是這麼說,但見水琉璃臉皮薄,他也只能停下手,順便轉移了話題。
水琉璃卻道:“官家遭逢不測,你怎麼一點都不着急?萬一五哥他們親王不及,該怎生是好?”
“有什麼怎生是好的,那是他自找的,他有這一劫我算出來了。”徐子楨不以爲然的說道,苗劉爲什麼會變他知道,就是因爲趙構當了幾天安逸皇帝后開始昏了頭,寵信宦官不思進取,那些忠心耿耿的他視而不見,溜鬚拍馬的他倒是當個寶,而且他三年前走的時候已經把該佈置的都佈置完了,現在的幾路兵馬早已養得兵強馬壯,韓世忠、种師中、宗澤、吳玠,哪一路都能讓兀朮喝一壺,可偏偏趙構卻不急着收復江山,每天在宮裡享福,這才把劉正彥苗傅給逼得急了。
真說起來苗劉二人算不上亂臣賊子,雖然激進了點,但愛國的心還是真切的,不過再怎麼愛國,你一造反了性質就不對了,何況還口口聲聲對趙構說他繼承皇位不合理,因爲你和欽宗同輩,要繼承也該是你兒子繼承,這纔有了劉正彥硬把趙構之子趙旉扶上皇位一事。
水琉璃是知道徐子楨的“本事“的,但正因如此,才哭笑不得地說道:“你既早就知曉,爲何不提醒官家?”
“關我……”徐子楨差點爆出口頭禪,說到一半剎了車,改口道,“你不懂,我這也是爲了大宋天下。”
又是大帽子,動不動就是天下,水琉璃白了他一眼,也拿他沒辦法,因爲一路走來徐子楨做的所有事確實都是爲了天下,爲了百姓,水琉璃曾身在天下會,後又嫁給了他,所以對徐子楨的所作所爲十分清楚,仔細想想還真是這樣。
徐子楨見她似乎又想說什麼,趕緊先攔住她的話頭,說道:“官家不會有事的,無非受點驚嚇,這事很快就會過去,倒是被劉正彥那麼一弄我現在沒事可做了。”
水琉璃對打仗也不懂,只能幹看着沒辦法,想了想問道:“那接下來你要怎麼做?補託雖被擒,但他那八萬人馬有大半都回了京兆府。”
“隨他們去吧,我倒是想乘勝追擊來着,可沒人有空啊。”徐子楨無奈的說道,然後忽然站起身,臉上浮現一抹冷意,“追擊是沒空,不過有點舊帳還是得去算算的。”
……
赤奴兒睜開眼,搖了搖昏沉的腦袋,總算是醒了過來,他想坐起身來,卻發現手腳上扣着鐐銬,用鐵鏈繫着,稍動一下就嘩啦作響。
“這裡是……”環顧四周,自己身處在一處牢籠內,三面是牆,正對面是一扇門,用的是胳膊粗的原木,木條之間的距離只夠伸出手的。
赤奴兒的心沉了下去,雖然在被擒時他就知道了結果,可當自己醒來發現身處這樣的環境中,還是不免絕望了。
在自己八歲那年,叔父完顏荊偷偷告訴自己,他纔是自己的親爹,並且許諾將來父子二人一同享受那難以想像的榮華富貴,在那時,赤奴兒就知道自己將和族中其他人不同,他這一輩子註定是不平凡的。
接下來的十幾年裡他一直都謹守父親的教誨,裝傻充愣當一個遊手好閒的二世祖,而實則在暗中卻一直在勤修着文韜武略,直到父親突然起事將自己原本的“父親”完顏薊挑翻之前,整個大金國誰都沒想到他竟然是這樣的赤奴兒,心智過人,武勇不凡。
本來從此之後他的人生應該是完美的,是跋扈的,整個大金國除了皇帝之外再沒有人比他父親的職權更高,而他也將是大金國第一少爺,可惜的是這一切被一個憑空出現的人給破壞了。
徐子楨!就是他,不光是破壞,甚至可以說是摧毀,父親被殺,自己要不是機靈趁亂逃跑,下場也必定是成了那片黑土地的一部分,接着自己忍辱負重投奔四王子兀朮,憑自己的才智爭到了先鋒將軍之職,可是這還沒到目的地成都府,這該死的徐子楨又出現了。
砰!
赤奴兒恨恨的一拳砸在地上,地上鋪着乾草,發出一記沉悶的聲音,倒是鐵鏈被扯動得嘩啦亂響。
“喲,咱們的大少爺生氣了,在拿小拳拳捶地皮撒氣哈。”
一個吊兒郎當的聲音突兀的出現在門外,帶着幾分嘲諷,赤奴兒的眼睛頓時睜得老大,這聲音他再熟悉不過了。
“徐子楨!”他一字一頓咬着牙吐出三個字。
果然,穿着身白色長衣留着短髮的徐子楨來到了門口,揹着手饒有興趣的看着赤奴兒,水琉璃靜靜的陪在一旁。
“你還有什麼遺言麼,趕緊說。”徐子楨冷笑一聲,擡了擡下巴,獄卒過來打開門,將赤奴兒拖了出來。
赤奴兒的臉色刷一下變得慘白,雖然他已經作好了最壞的打算,但還是沒想到徐子楨一出現就會要他的命,要不然也不會說出遺言這話。
“你……你敢殺我?補託將軍的大軍隨後就到,你……”到得這時他還是抱着一絲希望,畢竟他在關上時就被石昭打暈了過去,後邊發生的事全都不知道了。
隔壁牢房傳來開門聲,接着一個同樣被銬着的人被拖了過來,徐子楨指了指他:“補託?你說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