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大哥你看這小子,還……”一個黑衣人忍不住大笑,可剛說了半句話就察覺到了似乎有點不對勁。
徐子楨斜眯着醉眼看着他們,臉上笑嘻嘻的一點不見害怕的樣子,吳乞買是個馬上皇帝,自然也不會見這區區幾個蟊賊害怕,扈三娘和蘇三諸女也全都淡定地安坐,就連高璞君卓雅這樣不會功夫的也根本沒有一點反應。
更可氣的是旁邊還有兩個少年,一個合剌一個寶兒,連看都沒看那些黑衣人一眼,還在那兒一口口的吃着。
所有在座的人裡頭也就那個老花匠和兩個廚娘面露緊張之色,他們都是老實人家,見到匪類難免會害怕,這是自然反應而已。
那個當大哥的也發現了其中古怪,但是轉眼看了下自己這邊,這麼多兄弟在讓他的膽氣也大了不少。
他瞪了一眼說話那黑衣人,然後對徐子楨喝道:“既然你不識相,那就別怪老爺們不客氣了……去,把他的婆娘先抓了,再慢慢搜,反正那人說他家就這幾個漢子,還反了天不成。”
“是,大哥!”
幾個黑衣人應了一聲提刀上前,衝着那桌女眷而去,徐子楨卻眼神一冷,他從那黑衣人的話裡聽到了一點隱藏的意思。
徐子楨臉上裝出來的笑意消散不見,輕輕將酒杯放回桌上,嘆了口氣道:“老子好好的家庭聚會,被你們攪和了,今天不把你們打出屎來真解不了老子的恨。”說完指向那個大哥,“除了他,都放倒。”
那大哥一驚,以爲宅子裡藏有暗樁,急忙四下張望,可放眼望去依然靜悄悄一片沒個人影,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虛張聲勢,你……呃!”
他的笑聲就象鴨子被捏住了脖子一般,戛然而止,因爲就在他回過頭的瞬間,就看見旁邊那桌上一個漂亮姑娘就這麼站起了身,一探手就扣住了衝到她們那桌旁邊的兩個兄弟的腦袋,然後看似隨意地一撞,砰的一聲悶響,兩個兄弟連哼都沒哼一聲就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很不巧,這兩人遇到的是蘇三。
坐在蘇三旁邊的是一個同樣漂亮得不像話的漂亮少婦,在那姑娘出手的同時伸手一按桌面,竟然就這麼飛了出來,然後也沒見她怎麼出手,又是兩個兄弟鼻血橫流的倒在了地上。
這是產後第一次出手的顏玉淙。
朝那桌走過去的總共就六個人,一下子被放倒了四個,剩下兩個反應倒是快,急忙剎車然後就要往後退,可坐在中間朝南位置的那個中年美婦人卻揚手一甩,最後兩人慘叫倒地,抱着腳嚎得象殺豬似的,在他們的腳脖子上赫然各插着一根筷子。
這是好久沒動過手的扈三娘。
徐子楨冷冷一笑:“不是要打劫麼,咱們家用的都是銀筷,拿走別客氣。”
那大哥只覺一盆冰水從頭澆下,這時候他發現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選擇這戶人家打劫似乎是做了個這輩子最蠢的決定。
“跑!”他當機立斷轉身就要逃,這時候也顧不得還躺在地上的那幾個兄弟了,只求自己小命能保住。
就在他剛轉身的剎那,一聲尖銳的破空聲在他耳邊刷的飛過,接着他耳朵一涼,一支長箭釘在了他身後的一棵桂花樹上,箭尾在急速的抖動着,箭頭處還掛着一小塊血肉,那是他的耳垂。
“啊!”
那大哥一聲慘叫,抱着耳朵撲通一聲轉身跪倒在地,刀也不要了,遠遠的扔了開去。
“老爺饒命,老爺饒命,是小的豬油蒙了心,老爺千萬別殺我啊!”
剛纔還意氣風發的大哥瞬間跪地求饒,剩下的幾個黑衣人已經全看傻了。
除了被拍暈的那幾個,剩下的黑衣人全在一時間跪倒了,他們心裡都只有同一個念頭,就是想狠狠抽自己幾個嘴巴。
真他媽瞎眼了,搶誰家不好搶到這家,這還是正常人家麼?那個漂亮姑娘伸手能拍暈兩個漢子,這力道跟熊瞎子似的,那個少婦從桌子後頭就能一跳跳到幾步外,身子沒落地就能打暈兩個,這身手就連他們那兒開鏢局的鏢頭都沒法比啊,更可怕的是那個半老徐娘,能把筷子當暗器用。
最後還有那個看着憨憨傻傻的半大小子,剛纔還吃着東西,忽然就從桌子下抽出把弓來,老大那麼小的耳垂,那小子瞄都不用瞄就給射飛了。
“老爺饒命老爺饒命!”
所有黑衣人象約好似的齊聲哭喊了起來,聲音悽慘惶恐。
徐子楨站起身來,臉上哪還有半分醉意,他來到那大哥面前站定,雙手抱胸冷冷地問道:“你剛纔說,那人告訴你我家就這麼幾個漢子,‘那人’是誰?”
“啊?”那大哥被徐子楨這繞口令似的問話弄得一下懵了圈,張口結舌愣在了那裡。
徐子楨一擺手,剛射人耳垂的寶兒又搭上箭拉開了弓,瞄準了老大的另一隻耳朵。
“我說我說,別射別射!”大哥慌亂的抱着自己耳朵,急忙說道,“前天我在湯家村外的土地廟睡覺,睡到一半被兩個說話的人吵醒,我就聽到他們說……說已經查明白了,老爺你家裡就你們這幾個男的,再無旁人。”
徐子楨皺眉道:“兩個什麼人?長什麼模樣?”
那大哥眼睛看着寶兒手裡的弓箭,顫着聲說道,“小的是在土地爺的泥像後頭睡覺,聽見聲音就只探出頭瞄了一眼,沒能看得真切,就……就是兩個賊眉鼠眼的漢子,沒啥特別的。”
徐子楨一瞪眼:“沒看清?”
那大哥嚇得腿一抖,差點尿了褲子,眼珠轉個不停,忽然象是想到了什麼,急忙說道:“哦對對,我還聽他們說什麼莫要打草驚蛇,先回去稟告什麼堂主再做定奪。”
徐子楨一驚:“你說什麼?堂主?”
“回老爺,是叫什麼堂主,小的肯定沒聽錯!”
砰!
徐子楨猛然一拳砸在桌上,回頭看向顏玉淙。
兩人目光相對,顏玉淙點點頭,櫻脣中吐出兩個字來:“天羅!”
徐子楨的目光漸冷,一字一頓的道:“陰魂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