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真的捱打了

有的人真不是不會說話,不過是點背而已。

小皇帝一直沒有看見蕭般若遞過來的眼色,總想多逗一逗玉寶音。

正在畫小人的玉寶音頭都沒擡,便道:“皇上還真是大方呢!”

小皇帝聽出了話音不太對,道:“我怎麼覺得你口不對心。”

玉寶音將手中的筆一扔,筆尖上的墨汁落了滿地,“我怎麼口不對心了?”

說話的時候還一臉的壞脾氣。

小皇帝只覺得她這氣生的有些莫名奇妙,且他可是皇帝,都是別人哄着他,哪有他哄着別人的。

小皇帝哼了一聲,道:“不識擡舉。”

玉寶音忍了又忍,這才壓下去了想要翻臉的情緒。

說起來,其實今日與往日沒什麼不同。就連立過秋的長安也不似建康溼熱的秋老虎,讓人不好呼吸。

總的來說,她覺的長安挺好的,長安的人沒有赫連上說的那麼野蠻,且建康有的東西,長安也有哩。

唯一的不好,就是她爹的墳冢不在這裡。她和她娘帶來的只有墳冢上的一把土而已。

今早她出門的時候,給她套馬車的樑生無意道:“再有半個月就是瑞王的生忌。”

玉寶音一聽,一下子就沒了好心情。還心想着,今日一定要將龍血彈弓從小皇帝那裡拿回來。

想起這個她就更生氣,她早就將新的彈弓給了小皇帝,他卻不肯將舊的還給她,整日將龍血彈弓懸掛在腰間,還弄了個流蘇墜在下面。沒能彰顯他的個性,倒是叫人覺得他像是有病的。

此時此刻,玉寶音的眼裡沒有小皇帝,只有他腰間的龍血彈弓。

小皇帝被忽略的很徹底。

一早就瞧出了玉寶音情緒不對的蕭般若,一直都沒有言語。

連她爲什麼不開心都不知曉,是沒辦法做和事佬的。

好在他表哥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不會將她怎麼樣的。

只是他怎麼也料不到,玉寶音居然有膽子打皇帝。

也不知是人有三急,還是小皇帝發明的偷懶計。才捧上書本沒有一會兒,小皇帝就要去解決人生的大問題。

皇帝入廁是個繁瑣的事情,完事了不僅要洗一洗手,還要換一換衣服。

小皇帝有自己專門的恭房,就在勤書坊背後的那一排廂房裡。小皇帝解決了人生的問題,又去更衣室換衣,冷不丁地飛過來一塊小石頭正中他眉心。

可把小皇帝身邊的太監大中嚇壞了,嚎了一嗓子:“有刺客”。

結果侍衛搜了一圈,也沒找到刺客在哪裡。

小皇帝揉了揉眉心,撿起了落在地上的小石頭,一下子就想起了玉寶音。

他氣急敗壞地出了更衣房,氣急敗壞地去找玉寶音。

一進門便指着她的鼻子喝道:“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行刺皇帝!”

剛剛小皇帝前腳離開,玉寶音後腳就走了出去。蕭般若沒敢問她要去哪裡,只當她是心情不好要出去散散心。

他寫了半篇字,玉寶音就回轉了,他也沒有多心。哪裡會想到散心也治不好她的“病”,非得惹點事兒出來呢!

今日大冢宰想是有事耽擱,到如今都還沒有來授課。剛剛小皇帝走的時候,又將門口守着的人一併帶走。

玉寶音一心覺得自己找到了拿回彈弓的好時機,可是小皇帝身邊的侍衛太多,現在又是白天,她沒法靠近。

她一生氣,撿了個小石頭,挑了離窗戶最近的矮樹爬上去。這就瞧見了小皇帝伸直了手臂,大中正在給他系袍帶。她掂量了掂量距離,然後隔着窗戶將小石頭砸了進去。要知道她三歲練小弓,力氣雖不大,但準頭還是有的。

這就正中衣冠不整的小皇帝。

就是大中大叫“有刺客”之時,侍衛們的第一反應肯定是迅速趕到小皇帝的身邊。她趁機爬下了樹,神不知鬼不覺地回了宮學裡。

這時,玉寶音下意識看了看蕭般若,她心裡明白這事兒隱瞞不了。她一走,可不就只餘了蕭般若一人在屋裡。

她摸不透蕭般若的心理,可按照常理,小皇帝是他表哥,他肯定是不會胳膊肘往外拐幫她這個外人的。

蕭般若可一直都沒敢去看玉寶音,他不知道她到底幹了什麼“好事情”,但是行刺皇帝的罪名太大了。

哪怕他表哥看起來毫髮無傷,這事兒要是亂開了,他姑母可不是好說話的。

恐怕連他外祖父也會震怒呢。

只因小皇帝不只是大周的,也和蕭家是緊密相連的。

不等玉寶音開口,蕭般若就搶先道:“到底出了什麼事情?寶音公主和我一直都呆在這屋裡。”

小皇帝一愣,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可他表弟應該不會騙他,難道真的是他自己猜錯了?

小皇帝悶聲悶氣地道:“方纔有人惡作劇拿石頭砸了我眉心,我還以爲是她呢!”說着,發泄似的將手裡的小石頭狠狠地扔在了地上。

蕭般若沒敢將詫異的表情表露出來,面不改色的和小皇帝道:“皇上忘了,寶音公主的彈弓不是在你那裡。”

當然沒忘,只是彈弓這東西,想要多少沒有呢!

奈何,小皇帝沒有人證和物證,除了悻悻就只能悻悻。

不多時,蕭彌堅過來,指着小皇帝的眉心道:“可是走路不看路撞在了門上?”

小皇帝的臉色黑的像鍋底。在他的心裡,撞門和被砸完全沒有區別,都是丟人的事情。

他面不改色道:“不過是被個蚊蟲咬了一下而已,那蚊蟲已經被朕捏死了。”說着還斜睨着玉寶音。

想來想去,小皇帝心裡的最大嫌疑人還是玉寶音。

玉寶音卻一點兒都不覺心虛,看了看蕭般若,忽而一笑,猶如煙雲散去,笑容不僅清晰,還笑得很開心。

蕭般若卻只覺心驚,這丫頭笑的這麼猖狂,就不怕他表哥想過味來嘛!

扔石頭什麼的,不用彈弓,用手也是可以的。

不不不,小皇帝纔不會想到那裡去。他在想的不是若偷襲的人真的是玉寶音,那麼他表弟就騙了他。而是她爲什麼要在那裡?還有她都看見了什麼?

祖宗啊,他沒有勇氣再想下去。

他只想讓她去洗一洗眼睛。

***

小皇帝被人偷襲,還有平王突然將側妃扶正,成了這一年長安城的十大謎團之一。

蕭景卻說,不容易啊不容易。

平王號稱有幕僚上千,做什麼事情之前,總是要和幕僚談一談。

譬如想要迎娶南朝公主的事情。

最近兩個月來,平王幾乎每天都要和幕僚討論討論利弊。

得出的結論是,娶了南朝公主雖然不會得到妻家的助力,但她黃金多,可以彌補這個差距。

是以,平王一直表現的對高遠公主很上心。

蕭景爲了打敗競爭對手,用了這麼一計。

所謂的幕僚就和後宮的女人差不多,總有幾個是最得寵的。

而不得寵的幕僚想要出頭,也和後宮的嬪妃爭寵差不多,總是要費盡了心機,其中不乏劍走偏鋒型的。

平王問了一百個幕僚,就有一百個幕僚說娶南朝公主絕對是好事情。而理由,也多半是公主不止陪嫁多,個人的素質也是絕佳的。

可平王還是忍不住擔心。這就好比去買東西,大家都說那東西好好好非常好,就會讓人產生一種“那些說好的會不會是托兒”的心理。

正是這時,有一個叫吳勇的幕僚在花園偶遇平王,不怕死地道:“王爺娶南朝的公主,好是好,但若有朝一日大周和南朝開戰了,可如何是好呢?”

平王當時笑着說:“大周和南朝,怎麼可能開戰!”可心裡卻直打鼓。

那吳勇搖了搖頭,又道:“我只是有此擔心,不過也無妨,若有朝一日大周和南朝真的開戰,王爺只需效仿前前朝的趙起,殺了妻子向皇帝表忠心。”

平王一聽,整個人都不好了。

前前朝的趙起是個勇將,一生戰功無數,卻一直遭到後世人的唾棄,究其原因還是因着他爲了得到皇帝的信任而殺了結發的他國妻。

平王輾轉反側了一夜,儘管有萬般的不捨,還是讓人擬了摺子,要將側妃劉氏扶爲正妃。至於原因,那就是冠冕堂皇的,說什麼劉氏不僅爲他生兒育女,還是個賢惠的。

這一逆轉讓很多人不明所以。

蕭景就很高興,且高興的還不止他一人。平王請立劉氏爲正妃之後,蕭景出門閒逛碰見了劉家的現任當家人劉吉。他遠遠地朝蕭景點頭微笑,還讓人送上了一禮,說的是“給武烈將軍和高遠公主的賀禮”。

蕭景稍稍有些吃驚,親自將那賀禮退了回去。他對劉吉道:“大人不可妄斷聖意。”

劉吉愣了一下,連聲道:“是”。

蕭景便心想,可見什麼人能發跡都是有原因的。

就在蕭景以爲終於可以鬆口氣的時候,白喚又犯了病,在鵬輝樓裡喝了點兒小酒,就嗷嗷着非高遠公主不娶。

還說高遠公主要是嫁給了蕭景,那就是有黑幕,是不公正的。

蕭景怒了,特麼的前幾天明明聽說了白夫人正在爲白喚尋合適的續絃,難道是□□不成?

這是解決了一個情敵,另外一個在後面等着他的節奏。

情敵多,只能證明他的眼光太好了,鬱悶的蕭景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唉呀,鬱悶歸鬱悶,怎麼除掉白喚,還得再佈一個局。

蕭景本來不想對白家下手,只因後面要弄他家的地是必須得下手的。

如此一來,往白家下了兩次手,這不符合他低調的本性。

他本心善,奈何旁人沒有自知之明。

蕭景心想着,他都領着高遠公主在芙蓉岸邊逛了一圈,早就成了長安城中熱議的事情。

這跟宣誓“主權”差不多的道理。

殊不知,白喚就是因此受了刺激。

白喚一方面氣惱三個侄兒壞了他的好事,一方面又恨蕭景出手太快,讓他措手不及。

至於他爲什麼非高遠公主不娶,一是因着她的美麗,二則是因着他娘給他選的續絃太刺激。

他娘一心想要個聽話的兒媳,還得是有身份的,只要滿足了這兩點,可以來者不拒。

難道他真的要娶那個以醜聞名於長安城的慕家四姑娘?

一有了這個強烈的對比,白喚沒了別的想法,哪怕高遠公主還帶着女兒,他也想將她娶進門。反正他已經有三個閨女,再加一個也不多,到時候和公主再生三個,剛好湊成了七仙女。

且公主的樣貌再加上他的,等到他們的女兒成年,一定會被媒婆踏破門好嘛。

白喚是個“深謀遠慮”的,直接想到了20年後的事情,誰知兩天後的白家就亂了套。

原因——高遠公主的女兒打了白玉。

那個寶音公啊,她打白瀾行,打白潮、白澈行,就是打他也行的,怎麼可以打白玉!女孩子臉面最要緊,更何況如今正是各家擠破了頭想往宮裡送人的時機。

白喚哭死的心都有。

玉寶音:我是個有原則的,我連小孩都打,可我從不打女人。

可,她屬於慣犯,沒人信啊。

真是沒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