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下朝後,章年卿回到府裡,對馮俏說起那個莽撞的小太監,馮俏的神情有些古怪,低聲道:“內閣送茶的小太監每旬就會換一波。每波三十人,日日送茶的小太監應該不會重纔是。”她不解道:“便是偶爾代班換班,宮規森嚴,哪許他們東張西望,認熟臉。”

章年卿從熱水桶裡擡起腳,從發怔的馮俏手裡抽出乾布帕,朗笑道:“是嗎?這麼說不是我多心,那小太監真有古怪。”

馮俏提裙坐在他身邊,微微蹙眉,“天德哥,上次鄭太妃忽然被太監宮女們反水,我就疑心。宮裡的宮女太監,會不會又跟了哪個宦官。這些人,怎麼突然都大膽起來了。”

章年卿問:“你是說,內務府?司禮大太監?還是……”

“或許不是開泰帝的人呢。”馮俏語出驚人,避開章年卿灼灼的眼神,低頭道:“宮裡的孟公公我見過,和當年的韋九孝韋大公公可差遠了。常言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章年卿道:“我知道了。”擡起她的下巴,曖昧的蹭着她耳廓,“怎麼,怕我。”聲音低沉,撓的人心尖癢癢。馮俏推開他的頭,故意不理他的調.情,氣笑道:“你又知道了。你打算怎麼辦?”

章年卿不以爲然,我行我素的纏着着馮俏,動作間充滿求歡的意味。他漫不經心道:“捕風捉影的事,自然是先去查證。若真確有其事,再想下一步不遲。”骨節有力的大掌順着小衣摸進嬌嫩的皮膚,指腹依戀的摩挲着柔軟的溫度。

馮俏不小心嬌嚀一聲,外間還在收拾東西的雲嬌珠珠對視一眼,忙帶着丫鬟退下,還貼心的合上門。聽到關門的動靜,馮俏頓時羞的滿面紅霞,惱道:“就你愛逞威風。”

章年卿厚臉皮道:“不逞威風,逞雄……”馮俏捂住他的嘴,美眸瞪他,章年卿目光灼灼,四目相對,和她眼神纏綿起來。馮俏沒一會兒便敗下陣,別過臉道:“天,天德哥。牀帳,放牀帳。”說着自己伸手要去卸掛鉤。

纖腕露出,章年卿一把握住,滑上去,手心對手心,手指從她指縫裡擠進去,強硬的十指相扣。馮俏一緊張,攥的他手指發疼。章年卿啞然失笑,從她脖側擡起頭。只見她半闔着眼,睫毛顫抖,細膩的皮膚都微微發抖。

章年卿失笑的問,“你抖什麼。”

馮俏磕磕巴巴道:“你最近都特別兇。”

兇?章年卿大吃一驚,以前也沒聽她控訴,他皺眉道:“我哪次對你不溫柔了。”威脅的咬着她脖子。

馮俏無動於衷,曲美的脖頸在他牙齒下起伏,溫香氣息瀰漫。她嬌聲嬌氣道:“……凶死了,比起來,你洞房花燭夜都叫溫文爾雅了。”

章年卿微微尷尬,比起馮俏對第一次的頻繁留念,章年卿幾乎不願意提兩人的洞房。在章年卿心裡,那是莫大的恥辱,在他眼裡,他還能做的更好,讓馮俏更懷念。

章年卿悶頭苦幹,扒下她的裙子。馮俏趁機半撐着身子,卸下一邊鎏金銅勾。牀帳擋住一半光。章年卿對馮俏這時候還分心感到很懊惱,手上力道一大,馮俏嘶聲道:“疼,你輕點。”

“那你來。”章年卿挑眉,釁然道。

馮俏鼓着腮幫躺在長枕上瞪他,章年卿單手有一搭沒一搭的撥着掛勾,居高臨下的看着她,暗示道:“你來不就自己夠着了。”馮俏一咬牙,翻身騎在他身上,一把打下牀帳。

狹小的牀帳裡昏暗不已,只有馮俏瑩白的肌膚煜煜生光,章年卿的聲音忽然變的極溫柔,“俏俏。”馮俏一低頭,只見章年卿的眼睛裡泛着綠光,極爲嚇人。一時有些膽怯,掙扎着要從他身上下來。“天,天德哥。還是你來吧,我不會……我害怕。”

章年卿不說話,鐵掌緊緊箍着她的腰,馮俏彷彿長在他身上一樣。怎麼掙扎也紋絲不動,章年卿的呼吸卻漸漸便的沉重,馮俏盡力冷靜下來,溫柔道:“天德哥,我想要你在上面,好不好?”

“不好。”章年卿斬釘截鐵道:“俏俏乖。”拍拍她臀部,用力挺了挺,無聲催促。

馮俏心裡嘆氣,摸索着去摸小年卿……

月高懸,小明稚委屈的拉上被子,“雲嬌姑姑,娘今晚真的不要我去陪她睡嗎。她怕黑怎麼辦?”說着又坐起來,“我還是去陪她吧。”

雲嬌笑着安慰她,“小小姐不用怕,你娘不會一個人怕黑的。”

“是,是嗎?”小明稚有點不服氣。

正屋牀幔如流水般滑動,章年卿的脣覆着馮俏。馮俏整個人都攀附着他,有些吃不住力,低低抽噎道:“天德哥,我好睏,我想睡覺。”

章年卿吻吻她額頭,放她一馬道:“你睡吧。”

馮俏生氣的推着他腰,“你這樣我睡不着。”

章年卿一頓,突然停下來,兩人面對面側身擁着被子,額頭都有汗。章年卿抵着她額頭,緩慢而溫柔,他低沉又委屈道:“我慢慢的,不吵你。你睡你的,俏俏……”嘶啞又性感,“幼娘,我真的想你。”

馮俏忽然覺得她太無理取鬧,心疼起章年卿的溫柔,咬脣道:“其實每天也沒什麼大事……”章年卿眼中閃過一抹得逞之色,維持着違心的聲調,平平道:“唉,還是算了。我解解饞就好,乖。”說的馮俏越發愧疚,閉着眼睛縱容起他來。

早上章年卿餮飽食足起來,眼角眉梢都是悅色。馮俏朦朦朧朧睜眼,看見章年卿得意的神情,笑了一下,也不計較他的小心機。看他高興,她心裡也漲的滿滿的。

許是昨夜太盡興,清晨章年卿走的時候有點捨不得。想讓馮俏起來送送他,又怕她困。坐在牀前描繪着她的睡顏,他衣着整齊,馮俏睜開一隻眼,看他穿着官服,望了眼天色,“還不走嗎?小心趕不上天光。”

“無事。”章年卿笑道:“今天月亮亮,我能看見路。”握着馮俏的手,細細摩挲,心裡升起無限眷戀,越看越捨不得。

馮俏不好意思道:“我就在家,你什麼時候回來都可以看。”她決心要做一個賢妻,狠下心道:“……不能貪戀牀笫,該去上朝了。”推着他的袖子,輕聲催促。

章年卿看着官服下的芊芊玉手,低低笑了,霍然起身道:“好,聽俏俏的。”大步離去。馮俏托腮看着他離開,嘴角彎彎,無聲笑了。

章年卿去時,果然沒趕上天燈,他卻不懊惱,藉着月光,依稀辯着路。宮裡長巷短巷,七拐八折,不知不覺,章年卿走錯路了。待他察覺四周漸漸荒涼,不像是去紫來殿的路時。心裡一緊,停下腳步四下張望,欲尋個太監侍衛帶路。

滾得聽見不遠處有人話說,章年卿心裡一喜,忙提步前去。繞過荒門,擡頭笑容僵住,謝睿韋九孝站在枯井邊,不知在說什麼,兩人聽見腳步聲赫然回頭,目光警惕。

韋九孝遠遠見那人個子極高,月影斜上,心下正猜測此人是不是傳說中的章年卿。只聽四皇子笑道:“章大人,你怎麼來了。”臨危不亂。

章年卿頷首,歉然道:“入宮晚了,沒趕上天燈。不知不覺迷路了,正想尋個人帶路,這不遇見四殿下了。”

謝睿一笑,不予置否,主動道:“那,我來給章大人帶路吧。”話畢。對韋九孝輕聲解釋:“此前在宮外章大人對本殿下多有照顧。”

韋九孝立即對章年卿拱手道:“小人韋九孝,多謝章大人對我家殿下的照料。”

章年卿眼睛微眯,這是認主的意思 。謝睿什麼時候和宮裡宦官勾結在一起了?章年卿不動聲色,避開韋九孝行禮,對謝睿道:“章某先行謝過四殿下。”

兩人各懷心思,並肩而行。

月色下,謝睿面容俊秀,潔白如玉,昔日病怏怏的模樣已經看不出一絲影子。謝睿注意到章年卿的目光,笑問:“章大人想問什麼。小睿必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章年卿淡淡道:“章某什麼也不想問。”

謝睿不以爲意,輕道:“章大人這是在自欺欺人。”

“哪又如何。”

“呵呵,章大人可以自欺欺人,但不能自欺欺世。”謝睿定定道:“總有一天,你會想知道的。”

章年卿沉默片刻,道:“這世上沒有誰可以自欺欺人。只是大多時候,人只有一種選擇,非此即彼。你我都非神人,不能未卜先知。誰人知,是你對我錯,還是我錯你對?”他淡淡道:“章某長子今年下場童子試,若運氣好,將來請四殿下吃酒。”

章鹿佑要參加童子試,自然是太平盛世纔可。謝睿青筋微突,面上平靜如水,“你不選,陶家也不選嗎。由得了你?”

“由不了。勉力而爲罷了。”章年卿頓住,望着已經熟悉的路,道:“四殿下就送到這裡吧。前面的路我熟,快到紫來殿了。”點到即止。

謝睿緩緩停住,對章年卿道:“章大人,我是真心感謝你和您夫人,當年在汀安救了我。”

章年卿恍若未聞。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