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位高人,請現身!”風一戈對着天空大喊。這道聲音雖急躁卻十分清楚的傳入耳中,且字語十分有力。想必定是法力高深之人所致。
“還知道老子是高人!來了!”空中那急躁聲音再起,聲音愈來愈近,那聲也如同炸雷般。
嗡!一陣風動響起,緊接着便見到面前站定一身着淡藍道袍中年道人,道袍上繡黑白陰陽魚,簡單樸素,頭上高挽牛心發纘,腳下一雙道鞋,道人面容清秀,正氣凜然,可那那清秀的臉上始終帶不怒自威之色。背後寶劍如沉水般安靜。
“無量天尊,道長有禮了。”風一戈見此道人先行施禮。
“喲呵,還是道門中人?”那道人隨面帶疑惑行事急躁,但也中規中矩的行一標準道家之禮。但之後的話語卻令風一戈摸不着頭腦,那道人一臉怒氣,“剛剛爲何給那人銀票?”
此言一出風一戈心中雖有疑惑,卻更加證實此道人乃法力精深,相隔數裡目光如此遠視。後說道:“世間無正義,那人爲孩子報仇,且並無傷害旁人,我認爲沒錯,給他銀子是爲了讓他有個好營生。”
“你怎知那人是否騙你?你又怎知那人拿了銀子不會行惡事?或是用錢行之惡事?”中年道人嘴角泛起一抹冷笑,而見到風一戈無話所說後接着道,“雖有識人之術,卻無成事之心。”
“我信人心。”風一戈淡淡道。
那道人被眼前這個滄桑漢子的話語一驚,而後釋然一笑,喃喃道:世上還有和我一樣的傻子。
“也罷,這就是貧道塵緣。幫你們一程!”那中年道人朗聲道。
看着風雲二人不解的神情,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道:“幫你們度亡魂!你們不是要爲那地保的亡魂釋然嗎?”
“超度不是和尚做的嗎?”風一戈有些疑惑。
“放屁!我道門度亡不知比那佛門強多少倍!”那道人顯然有些不高興。
其實,這是世人常識誤解。世人皆知佛家超度,卻忽略道教的度亡。道教度亡,以經文、咒語及法師內功的力量,將沉淪於地獄之中的亡魂,救拔出來,並且施以法力,希冀可以令亡魂上升天堂或者是投胎爲人的方法。
“愣住作甚!準備桌子!”道人喝道。同時自己解下背後包裹,將起壇作法應用之物一齊備全。
風一戈欣然點頭,隨即將陳石匠屋中桌子搬到院中。只見道人在桌上攤乾淨桌布,掛好桌圍。蠟燭一對,香一把,紙錢,酒盅三個筷子三雙,時間倉促並無供品。
做好一切後,道人深吸口氣,步入法壇,腳登雲靴,沉思九天,按鬥宿之象,默唸咒訣,徐步踏之。小丫頭知道,這是道家法事醮壇中的踏罡步鬥!
道人按照鬥宿之像,腳步愈來愈快,且口中唸唸有詞:太上臺星,應變無停,驅邪縛魅,保命護身!
直至半個時辰後,經文唸誦完畢。他才停下腳步,也將這度亡法事行進完畢。
嗡!霎時間只見到天空之中四道黑影閃現,最終四道聚成一道,這才讓風雲二人見到那黑影乃是一個年近四十的男子,一副諂媚的樣子想必就是那死去的地保魂魄。
這道魂魄不斷哀求,欲要行進食物。
而那道人橫眉立目怒喝一聲:“滾!”生平作惡多端的人,爲他度亡已是恩賜,此人竟得寸進尺,不知好歹。
注視着那地保魂魄遠行而去,風一戈上前道:“多謝道長。”
“別整那些虛的,日後行事先分利弊,三思後行。”道長擺擺手,將事物收回包裹中,轉頭小聲道,“無德無良乃是同門,如今兩人你都開罪,日後多多小心!”
“嗯?”風一戈想到這兩個妖道有關係,但卻沒想到他們還活着。可是無論他再這般詢問,那道人卻閉口不談。通身紫氣縈繞,發力氤氳全身欲要離去。
“敢問道長法號?”風一戈對着天空大喊。
空中遠遠的傳來聲響:“上清,通陽子…”
“上清宗嗎?看來非去不可了。”風一戈喃喃道。
事情完畢,風雲二人借住法力重新返回深井之中。而再次見到大龜時,他的四足上已經充滿血色,想必是那陰魂離去,腳上疾病已好。自由移動並無問題。
“丫頭前來,此乃水屬鎮符!”大龜前足稍稍一動,將那塊淡藍色水符交到云然一手中,想必還在爲方纔風一戈要他‘預付定金’胎息術之事記仇。
風一戈看出原由,哈哈一笑:“前輩,以後去哪?”
“中原,清涼潭!”那大龜朗聲說道,而後化身一道聖潔藍光,消失不見。他足疾已好,能夠自行移動,尋找外界靈氣,並不再需要水屬鎮符作爲靈氣來源。
風一戈點點頭,默默將位置記在心中。
事情完畢,五行鎮符手中已有四塊。那第四塊就是在風一戈在陳石匠家搬出桌子時,散落在地上的一塊土屬鎮符。據風一戈猜測,這塊土屬鎮符乃是那‘釘魂’的妖道交付給陳石匠。沒有土屬鎮符中的土性靈氣輔助,一個凡人哪有那般強大的力氣將靈石輕鬆釘入河水中。
但爲何無德要將到手的鎮符送出?
四塊鎮符到手,風一戈也不忙着尋找最後一塊,而是拉着云然一找了一家大館子吃飯。自從回到北徐的那一天就沒有好好吃過飯,王府所贈的銀票還剩兩千兩足夠吃的。
兩人坐定,云然一從懷中將一雙嶄新的靴子取出,小臉紅撲撲道:“大叔,這是給你的靴子。”
風一戈明顯一愣,隨即接過那面料上乘,霸氣威猛的靴子,眼睛裡溼溼的。穿在腳上尺寸有些小,風一戈卻大笑着:“正合適。謝謝丫頭。”
“可有點小呀。”云然一見他那雙腳一直向前磨蹭。
“沒事,穿穿就撐大了。”風一戈不以爲然,而後喚來小二點菜。
將最好的飯菜點完,風一戈把剩下的全部銀票交給了云然一。想必方纔的靴子就是小丫頭順來的。一個女孩子家身上不放些銀子那行,至於自己到無妨,隨便吃點就行了。
見到這一桌子的好菜,兩人也不顧形象,風捲殘雲的吃了起來。小丫頭小嘴塞得滿滿的,揮舞着沾滿油水的胖乎乎小手和風一戈爭搶雞腿。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兩人捋着脹脹的肚子,止不住的打着飽嗝。
云然一猛地想起什麼,小聲道:“大叔,昨夜我去那個地方的時候,好像聽到了藍…”小丫頭話語沒有說完。
就在云然一昨夜去青樓拘那王家公子的魂魄時,聽聞青樓中似是有人談論‘藍姑娘’的字眼。她想和風一戈說的,但卻不曾想事情繁多忘記了。
“怎麼不早說!”風一戈瞪了云然一一眼,直接推開窗戶從二層一躍而下,急忙奔往昨夜經過的那家青樓。
小丫頭面帶委屈,眼淚不爭氣的簌簌落下,心中止不住想到:他不要我了,一但找到藍姑娘,他就會離我而去……
而這時候風一戈的心思都在藍染塵身上,都在那個讓自己朝思暮想九年,差點丟掉性命的倩影身上。
急忙趕到昨夜經過的那家青樓,現在是白天一般青樓不營業,裡面的姑娘和龜公都在睡覺休息。風一戈不管那一套,直接踹開大門,閃身進入屋中,正巧與一女子四目相對,正是昨夜給她兩枚銅錢,讓她從良的女子。
“怎麼又回來了?”那女子面帶喜色但眼神有些慌亂,經過昨天一事,她已決定不再做這一行,並向老鴇贖身,想做個堂堂正正的女人。而這次新生,無疑是眼前這個滄桑漢子給她的。
“藍染塵在哪?”風一戈抓住女子雙肩,雙眸中怒火大起的喝道。
那女子顯然被他的氣勢驚住了,斷斷續續道:“什…什麼藍染塵?”
“昨天有沒有一個姓藍的女子來過?或者是東盛軍隊?”風一戈急忙問道。可是話語出口,他便後悔了,現在動身過尚未打到金城鎮來。怎麼會有東盛國士兵呢?
關心則亂,平時的冷靜現在全無。
“沒…沒有。”女子已經被他嚇傻了。
風一戈放開她,靈氣外放一里探測有無殺氣,這已經是身爲白氣中承修爲的他外放靈氣的最大範圍了。可是依舊沒有發現什麼。
老妖坐在他的肩頭不知呆呆的,剛剛吃了太多東西,現在正值消化期間。風一戈看向他,心中疑惑,先前兩次遇到緊急情況時,老妖都會由白色化成紅色,但這次並無什麼變化。想來應該是無事了。
“儘早離開這裡,往南走。”風一戈留下一句話便垂頭喪氣的離開了。
數日尋找未果,心情差到了極點。可猛地一想:剛纔是不是對小丫頭的話語說重了?心念至此風一戈心頭一沉,不會出什麼事情吧?
於是又飛速趕往方纔的飯館,躍上二層,已是人去樓空。詢問店小二並沒有發現云然一何時離開。
風一戈滿臉痛苦:“丫頭,對不起。千萬不要出事啊!”
“大叔,你在叫我嗎?”前方一個柔柔的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