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一年後

一年以後,木廠,春寒剛過。

一陣咚咚咚的敲鑼聲將衆人從夢中吵醒,刀疤李拿着鞭子從幾個大房間走過,看已經沒人偷懶睡覺後,來衆多少年面前訓話。木廠中間已經變成一個大大的廣場,經過一年多來的開發,裡面又增添了幾座木樁。

其中一座木樁上捆綁着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這是昨天剛來的新貨,那少年被刀疤李的狠辣手段嚇破膽,妄圖逃跑,隨後被抓回,經過一段聲嘶力竭的吶喊後,少年被打殘,隨後捆在木樁上示衆。刀疤李覺得這種方式比直接沉入湖底要更具有威懾。

朱魚早在數月前就搬出大房子,在胡小牛的幫助下,搭建了一所單獨的小屋,花去很多木柴,此外又需要每月多付出五十根木柴。好在他現在的體能早就超過當初,一日下來能夠砍上六七十根木柴,倒能勉強支付這筆額外開銷。

至於小胖子和瘦猴,他們仍然住在大房子中,瘦猴經過一些列手續,付出一大筆木柴後搬去朱魚原來的牀鋪,和小胖子成了鄰居,之所以這樣是因爲他們每天夜裡都要偷溜出來練功,住到一起會方便很多,至少可以避免小胖子露出馬腳。

這麼長時間以來不辭辛苦地練功,以及湖邊篝火各種烤肉提供的營養,他們每個人都變得比以前更加強壯。胡小牛自然不用多說,是四人中最強壯的。其次是小胖子金福來,他本來體型就胖,現在煉化身上部分肥肉,反倒看起來非常壯碩,不過因爲個子不夠的問題,比起胡小牛要差些。

然後是朱魚,他給人的感覺就像一頭小豹子,渾身上下充滿力量感,身形也比以前高大,估計看起來有十三四歲的樣子,而實際上他只有十歲。說來奇怪,他雖然每天都有在補充肉類,練功也一日沒落下,但體型卻與瘦猴差不多,當然身高比不過瘦猴,所以看起來最瘦的仍然是瘦猴。

如今的瘦猴其實已經不那麼瘦,臉色也有了健康的紅潤,他的身高與胡小牛差不多,甚至有時候錯覺中會讓人覺得他比胡小牛都要高。他的性格仍如一年前,總是一副陰沉的樣子,每當有人從他身邊走過,便會感覺到有輕微的寒意。

四人時常站在一起,他們的奇特外貌在衆多少年中總是最耀眼的,這點就連刀疤李都察覺到了,曾經把他們四人捆在木樁上活活餓了三天,後來考慮到他們對每月木柴數的額外貢獻,又給放了下來。

一天的工作很快結束,幾人上交木柴後也沒去棚架子下吃飯,關於這點,負責打飯的精瘦漢子早已經注意到,他將此事偷偷上報給刀疤李。一個略顯機靈的漢子在旁揣測道,“他們根本就沒吃木廠的飯,肯定私下開了小竈”。

“你這不廢話,老子還用你說”,刀疤李沒好氣道。他坐在廣場中間的木樁前,一邊吃着肉,一邊凝望被綁在上面的少年,心頭則暗暗想着這件事。

“你悄悄去跟蹤他們,看他們私底下都在幹嘛”,刀疤李指着一個漢子吩咐道。

那漢子領命,連忙將碗裡最後一片肉含在嘴裡,出了棚架子,來到雜草叢生的湖邊,順着湖岸邊一直往上尋找,直到路的盡頭處,他蹲在草叢中,看見幾個少年,正光着膀子在湖裡游泳,其中還有個胖子不敢下水,在岸上冷得瑟瑟發抖。

正是朱魚等人。

“金胖子,你倒是下來啊”,胡小牛在湖水中恣意地翻轉,一會兒仰泳,一會兒狗刨式,好生快活。

“急什麼,你讓我好好準備準備”,金福來脹着個大肚子,往前伸了伸腳,稍微試探一下,又縮了回去。

“你都準備半天了,讓我幫你下來”,朱魚游到近前,根據導氣訣調整呼吸,用力擊打着水,幾番渾攪後,掀起一片高大的水幕,直奔岸上的金福來而去。

水還沒落到身上,金福來就感到涼意襲來,他連忙後退,沒注意身下的石頭,一不小心被絆倒在地,結果水幕落下,將他淋得如同落湯雞。

湖中三人哈哈大笑。

胖子金福來被湖水打溼,站在風中更覺寒冷,渾身瑟瑟發抖。他算看明白了,三人鐵了心要他下水,既然如此,索性便豁出去,於是鼓起勇氣往前一躍。可憐的胖子一身肥肉,得有兩百來斤重,落到水中後直接就沉到湖底,半天沒有浮上來。

“糟了,胖子沉水底了”

三人正開心的戲着水,見湖面開始咕咕冒出氣泡,頓時心中一急,都先後翻身潛入水中。

湖底,胖子此時還在掙扎着往上游,卻始終上不來,在他的屁股下面,有一道裂開的縫隙,正將四周的湖水吸入其中,並且隨着吞入的湖水增多,裂縫的開口也逐漸變大,按照此勢頭下去,恐怕不消片刻,連胖子也能被吞下,那時情況就危矣。

多半是因爲胖子太重,他從岸上跳起,落到水中後,直接砸到了湖底,把下面砸出一個口子來。

三人也不耽誤時間,手腳並用打着水,一人從一邊拖着胖子,要將他從裂縫口處拖出來。幾人共同用力,胖子也使勁蹬着腿,沒一會兒就浮出大半,胖子將頭伸出湖面拼命的呼吸着。

“差點沒把我憋死”,他終於緩過來,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四人不在湖中逗留,迅速爬到岸上,再回身看去,只見湖中心處,彷彿一滴水珠落到其中,有漣漪蕩着圈散開,眨眼間就形成一個逆時針轉動的大漩渦。

這漩渦如同一張大口,瘋狂地吞噬着四周的湖水,連湖中的魚羣都被倒卷着吸入其中,不知去了何處,直到半個時辰後,湖面才漸漸歸於平靜。

“誰下去看看?”,金胖子左右瞅瞅, 覺得胡小牛叫不動,瘦猴又太陰沉,不敢開玩笑,朱魚倒是一個不錯的人選,憨厚老實。他嘿嘿笑着,趁朱魚沒留意將其推了下去。

“我日你祖宗”,朱魚怒罵着,落到湖裡,很快就沉了下去。好在之前那股吸力已經消失,湖底現在一片平靜,他沒有生命危險。

湖岸邊上,胡小牛和瘦猴一左一右狠狠給了金胖子幾腳,將他踢得嗷嗷連叫,急忙告饒。

朱魚向下潛入,來到湖底處,之前的裂縫口還在,並且已經變成一個烏黑的大洞,不知道通往哪裡。他在洞口邊仔細觀察一陣,見有魚兒從裡面游出,很是好奇。

然而他肺裡的氣已經不夠用,若在耽擱下去,恐有危險,於是打消進去一探的念頭,伸手抓來兩條魚,浮出水面。上面三人正爬在岸邊向下望着,朱魚瞅準金胖子的大腦袋,兩條魚就給他扔了過去。

“什麼東西,偷襲我!”,金胖子往後退,同時雙手放到眼睛前遮擋,正是他獨家的守字要義。

兩條魚打在他的手臂,力道不大,被反震在地。金胖子收了手,頗爲得意的看着胡小牛,那意思是說,怎麼樣,我還厲害吧。

“兩條魚而已”,瘦猴嘲諷道。

這時朱魚也爬了上來,胡小牛將他扶住,問起情況。

“下面怎麼樣”

“沒什麼事,被胖子砸出一個大洞,湖水已經將它填滿,不危險”

胡小牛又打量起胖子,嘴裡嘖嘖稱奇,說道,“你倒還真是個極品,憑藉體重就把湖底砸出一個大洞來”

金胖子嘿嘿笑着,很是滿意別人對他實力的認可,不忘調整姿勢,作出一副江湖豪俠的樣子。

三人不再搭理他,撿起還在地上掙扎的魚去生火做飯。

他們都沒注意到的是,草叢中一直有一雙眼睛將他們的一舉一動看在眼裡,那是刀疤李派來監視他們的漢子。

那漢子小心翼翼地後撤,沒有驚動幾人,等距離退開後,調轉身體便跑,很快就消失在林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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