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靖寒番外(一)

上帝視角版的番外(一)

沒有重生,沒有隨身空間,沒有道具。

連歷史都沒來得及看看,季雨寒便措不及防的穿越了。

她恰到好處的穿越到了馳風馬場,昏倒的地方又位於風靖寒所住院落的不遠處。

對於十年也不會來一次馳風馬場的風靖寒來說,她的出現,十分的恰到好處。

那日,風靖寒外出打獵。

走出院落,便遠遠看見了昏倒於此的季雨寒。

風靖寒並未下馬,只是讓人前去看看情況。

直到他看見了她揹包上的寒沁玉。

十多年前,強盜洗劫了嘯風山莊。

他同父異母的妹妹在此次事故中死去,寒沁玉也隨之消失。

如今,又重新出現。

風靖寒下馬來,走近那個女子。

十七八歲、衣着怪異。

他伸手探了探她鼻息,呼吸平穩,活着。

手搭上她脈搏,沒有內力。

簡單查看了她雙手,細緻滑嫩,應是從小養尊處優,並未學過武術。

目光移向她臉部,皮膚白皙,五官細緻,略算得上是個美人,卻不會讓人一眼驚豔。

沒有威脅。

馳風馬場守衛衆多,四周毗鄰高山和河流,這幾日才找出了馬場奸細,她便莫名的出現,還帶着寒沁玉,確實詭異。

風靖寒記起幾年前學武完畢時,他的師父慕容清風說的話:

雖說你是嘯風山莊的少莊主,平日裡穩重老成些倒也無妨;可如今你剛年滿二十,卻整日板着臉,連小惜也不肯與你多說一句話,爲師甚是憂思憂慮,哪裡還會有女孩子會喜歡你?

我知道,幾年前嘯風山莊的事對你打擊頗大,可既是前塵舊事那便是上一代人的恩怨糾葛,你等年輕人莫要過多糾結。

對了,爲師掐指一算,那寒沁玉並未消失,幾年後自會出現。屆時那還玉之人便是你的有緣人,你定要好好把握,莫要辜負爲師一片心意。

慕容清風脾氣怪誕,平日裡說話也沒個正經,所以他的話風靖寒並未放在心上。

有緣人嗎?風靖寒看了看面前的女子。

於是風靖寒拿走了寒沁玉,讓人將地上昏迷的女子送到靖雪處,並吩咐了一名護衛守着。

風靖寒與她的第二次見面,是因爲她問路。

這是風靖寒第一次正式打量她,她穿着靖雪的衣服,看上去卻比靖雪更要活潑生機。

不算太高,只到他下巴。體態苗條,腰身纖細。

背後黑髮垂至半腰,只在髮梢用一支木簪挽住,腮邊兩縷髮絲隨風輕柔拂面,略帶隨性。

着淡藍色長裙,襯得她皮膚細潤柔膩。一雙靈活轉動的眼眸慧黠的轉動,也正興致勃勃的打量着他。幾分調皮,幾分淘氣。

正如風靖寒第一次見到她一般,勉強算得上是個美人,卻沒有美到能引起他的過多關注而已。

“不好意思方纔打擾到你練劍,請問…。”她開口說話,聲音細嫩。

她似乎並不知他的身份,所以她看他的眼神毫不掩飾。

他想,也許她是帶着目的來接近他,所以並不想過多理會。未等她說完,他便徑直離開。

這就是爲何風靖寒給季雨寒留下的第一印象如此不好,冷漠,高傲,不懂禮貌。

風靖寒知道,下午他處死奸細之時,她親眼目睹了整個過程。

所以晚間當她知道了他的身份後,她看向他的眼神不再是下午那般肆無忌憚,略有一些小心翼翼。這種眼神他很熟悉,莊裡大多數人看他都是這個眼神。

不過季雨寒小心翼翼的看他,並非因爲怕他,而是她如今寄人籬下,需要在風家謀個差事罷了。

風靖寒所想的事季雨寒當然不知,她正苦心積慮的構思臺詞,解釋她的來歷。

當然,她遇上了一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她所說的來歷,風靖寒並不關心,因爲若有必要他自然會去查實。

何況,她絞盡腦汁想出來的說辭,在風靖寒聽來漏洞百出。

她說家住蜀地,可她支支吾吾了許久,才似乎是編出了一個地名,那地方距馳風馬場約莫三百里。

她說她獨自北上尋親,餐風露宿,挨餓受凍,又被強盜追截,方昏倒於馬場。

可是那日初見她時,面色紅潤,衣着雖然怪異卻整齊乾淨,全身上下沒有一點風塵僕僕趕了遠路的樣子。

她刻意避開了她離奇出現在馬場上之事,將話題轉了開。

這些細節在風靖寒眼裡,不過是些小把戲而已。

所以,當她終於陳述完畢時,擡頭起來,發現風靖寒壓根就沒表情,他只是靜靜的坐在一旁喝茶,連正眼都未看她一眼。

是的,風靖寒根本未認真聽她的解釋,在他眼裡,只有兩點值得關注:一、寒沁玉從何而來;二、她有何目的。

至於她的來歷嘛,他毫不關心。

第一點嘛,她說寒沁玉是她買來的,無可辨別是真是假。

第二點嘛,她說想在風家謀個差事。

馳風馬場距咸陽較遠,他鞭長莫及,此等麻煩之人他也無暇過多關注,所以起初並不同意。

可她出乎了他的意料。

第二日飯間,這女子口若懸河,似乎讀了不少書。伶牙俐齒,讓靖宇和靖恆也深感詫異。有些見解雖驚世駭俗,卻也讓人無法反駁。

她看向他時也不似昨晚見面那般小心翼翼,反而大膽的直視他。

她小心翼翼的斟酌着話語,希望他能同意她留下謀個生計。

可她卻爲了幫靖雪說話,鼓起勇氣當衆勸他同意靖雪學醫。

連靖宇和靖恆也不敢這般直接。

風靖寒想,她若作爲一個帶着目的前來接近他的人,那一定十分不合格。

雖然她比一般的閨中女子似乎要懂得多,也不似一般女子那般唯唯諾諾。

但她多話、善良、沉不住氣、心思細膩,卻不善於僞裝。

目前的季雨寒,並沒有什麼值得他同意她留下的可取之處。

目前的季雨寒,並沒有成功的引起他的注意。

可他似乎低估了她的影響力,靖恆主動開口幫她說話,要讓她做、侍墨丫環。

風靖寒並不醉心於男女情;事,才子佳人舉案齊眉,對於他來說,不過是話本故事而已。

他的貼身丫環,雪珊,跟了他七年。

相貌普通,性格平和,做事周全,善解人意,他覺得這樣的女子十分省心。

別人口中他所謂的紅顏知己,林紫煙,因他偶然一次出手相救而傾心於他。

美麗,多才多藝,性子溫婉,看他時連目光都是柔情似水。

這幾年,爲重振嘯風山莊,他操勞多事,並未顧得上娶妻之事。

即便要娶妻,也許會在合適的時間,選一個合適的女子吧。

門當戶對,家教良好,省心的女子。

靖恆不到十六,季雨寒這樣的女子自是比他周圍的丫環特別。

略算美人,才華橫溢?伶牙俐齒。

既是靖恆要求,他也沒有刻意拒絕。

“隨你。”他看了她一眼,起身離席。

反正,在他的眼皮下,她又能做什麼。

可回程的路上,風靖寒改變了主意。

他決定讓她在寒軒樓做事。

她容貌清麗,但並不絕色,比之靖雪、林紫煙等並無長處。

第一眼看來,並不會驚豔,更不會心動。

她很愛笑,不似閨中女子那般輕掀嘴角,手絹遮面,羞澀含蓄的笑。

她笑起來的時候,嘴脣在笑,長長的眼睛在笑,腮上兩個酒窩也在笑。看着人的時候,連眉眼都佈滿笑意,直達心底,有些動人。

她愛講話,也愛講故事,談起某樣東西時,興奮專注。

她眼睛晶瑩剔透,說話時,眉目含笑神采奕奕,看上去十分舒服。

她很幽默,常常逗的靖雪靖恆等啞然失笑。講故事時引人入勝,連馬車外的靖宇靖恆都聽了進去。

她率直隨性,說話做事不矯揉造作,拖泥帶水,不似大多女子那般刻意隱藏自己。

她可以毫不猶豫的拿起盆前去抓魚,一點也不養尊處優的燒火烤魚。與人交流時也不遮遮掩掩,毫不顧忌的直視他人,包括風靖寒。

她也頗有些冷靜機智,在遇到劫匪時,沒有嚇哭,而是冷靜的讓車伕行動,還主動攻擊了強盜。

雖然這在風靖寒看來,有些不自量力。

她很善良,危急關頭,將靖雪護在身後。也很善解人意,會察言觀色,會小心翼翼的揣摩他人的心思。

風靖寒不得不承認,她確實很特別。

當然,這都是她的優點,若要說到她的缺點。

風靖寒定是可以再來列一個清單。

如前面所說,她雖冷靜勇敢,卻有些不自量力,貿然攻擊劫匪,若他沒有及時趕到,她只怕早已被砍成了兩半。

她的言論驚世駭俗,在馬車裡給靖雪講《西廂記》的故事,提及到張生時,還十分誇張地說:這張公子光潔白皙的臉龐,烏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澤;那濃密的眉,高挺的鼻,絕美的脣形(省略一百字)。

風靖寒在馬車外聽得略微皺眉,一點也不矜持。

而且這《西廂記》中男女私定終身,本不是女子該學的事,她卻講的興致勃勃,目無禮教。

她絲毫沒有女子該有的教養,抓魚時弄髒了衣裙毫不在意。

不若靖雪那般搬着繡凳坐下,她理了理裙襬,十分自在的坐於草坪上,與靖恆,靖宇等人談話烤魚。

而且,也許他之前理解錯誤,她其實一點也不怕他。

她與衆人談論到劫匪時,居然興致勃勃的說起了搶劫的策略。

“若我來做老大,定是手到擒來,過五關斬六將!奪財劫色兩不誤!”說完,還象徵意義的做了個勝利的姿勢。

“搶劫最講究策略。依我看,首先得勘測地形,選一個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地方;然後實地調查,弄清楚被搶之人的底細,也好做好人員安排;其次就有組織的行動,不能全都涌上去瘋殺。”

“如我們今日,就應該早些搶劫馬車,挾持李叔。最好挾持女眷,有了人質,還怕我們不束手就擒?最後暗箭偷襲,命一人在大樹後面拉弓瞄準最重要的人,比方說莊主,射他一箭。這隊伍勢必元氣大傷,大家都會去保護莊主,然後我就光榮成爲壓寨夫人了,哈哈哈!”

風靖寒心裡微微嘆氣,實在不知要說何話。

她神采奕奕的說着,雖說驚世駭俗,卻也不無道理。

她因牽扯到臉上的傷,痛的吸了口氣,眼巴巴的望着雞腿卻不能吃。

臉上的傷還沒好,便這般……

風靖寒搖搖頭,忽又覺得有些好笑。

那夜風靖寒外出納涼,走至池塘邊,卻聽見她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因他站於樹另一側的陰影處,她並未發現他,自顧自的解下了外衫。

風靖寒皺眉,如此行爲不檢……

他搖頭,準備走開,卻瞟見了樹幹上的蛇。

他若離開,只怕她會……

麻煩。

他嘆口氣,將寒沁玉丟進她置於樹旁的衣衫,蛇緩緩溜近她衣衫,又像懼怕什麼的忽然彈開。

此刻她正在水裡洗着手,並未發現他。

他飛身上樹,在樹蔭錯落中,靜靜的看着她。

自古以來,美人戲水,一顰一笑當賞心悅目,一舉一投足間當風情萬種。

可眼前這位,卻讓人忍俊不禁。

月光下,她自在的洗手梳髮,對着水面做盡各種表情,十分自戀愛美。

她小聲的自言自語,毫不掩飾的放聲大笑,毫無形象的哼歌,兩隻小腳還來回抖動,隨意的踢着水,十分悠閒。

風靖寒輕笑,哪裡有半點正經女子的樣子。

她哼的歌曲調奇特,詞語怪異,實在不知所云。

好在她聲音細嫩,哼歌還算動聽。

她似乎被水蛇嚇到,驚叫一聲,快速向岸邊走去,又笨拙的摔倒在水裡,模樣十分滑稽。

她見他從樹上落下,睜圓了眼,似乎有些訕訕的抓了抓頭髮,難得,終於有絲不好意思了。

她很有趣,風靖寒想。

靖恆這幾日似乎對她愈發的感興趣,嚷着要收她做侍妾。

雖然以靖恆的性子,若收了她做侍妾,怕是會會處處受她壓制。

他是嘯風山莊的三當家,她若作爲侍妾,也算是個好歸宿,理應歡呼雀躍纔是。

可她卻不願。

她想當靖雪的丫環。

如此性子,若做了靖雪的丫環,再帶着靖雪跟着她瘋鬧,風靖寒撫撫額頭,十分頭疼。

他搖搖頭,並不同意。

如今她是一點兒也不怕他了,淡定自若的與他對答入流。又有些小女兒心性的抓着衣角,咬脣不滿的瞪着他。

所以她成功的引起了他的注意,然而並沒有。

只可惜風靖寒冷漠寡情,她的小女兒嬌態,她略微動人的一切,她的特別,並不能讓他改變主意。

即然靖恆對她有意,他也不想妄加干涉,隨她去吧。

他轉過身,不再理她。

誰料她抱起一塊石頭扔進水裡,高濺起的水花弄溼了他的頭髮。

他揪住她衣領,將蛇頭置於他面前。

他好整以暇的打量着她,滿意的看到她驚慌失措,可憐巴巴的望着他,被蛇頭嚇得要哭。

他竟然會有耐心與她一般見識,算了,他放開了她。

可是她卻越發放肆,偷偷抱走了他的衣服,還引了靖宇靖恆過來。

寂靜的月夜,他面無表情的看着其餘兩人面面相覷又極力的憋住笑。

第二日一早,他瞟了她一眼,卻見她似乎惡作劇成功般的小小欣喜,望向他的眼神滿是戲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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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的時候,兩眼微微延長,嘴角上翹,殷紅嬌豔。

他竟覺得有些誘人。

額。

也許她帶着目的來接近他,也許不是。

也許真如師父所說,她是他的有緣人。

但無可否認,她確實很特別。

這個女子,風靖寒想。

既是如此,索性安排她在寒軒樓做事吧。

若是有目的而來,在他的安排下,又能作何?

而且,想想來,若有她在旁邊,似乎也很有意思。

於是,季雨寒就這樣,入了嘯風山莊,入了他的生活,入了他的心。

作者有話要說:  鑑於風靖寒的番外實在太長,這裡先插一個季雨寒入莊前的番外,嗯,她入莊前,風靖寒也不喜歡她,甚至於不相信她,女主那點小心思,在風靖寒眼裡,有點不足一提,高下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