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脫

“照顧好自己,你若有什麼事,月兒和那兩個丫環也不會好過!”

對不起,月兒,我不想那麼自私!

我知道,蕭峰定會拼死護住你的。

可我,只能自己救自己。

我知道,有老鼠洞的牆基比較薄弱。

藉着間斷的閃電照射,我循着老鼠的動向尋找着洞穴。

古時的建築物,多是由燒製的磚塊和泥土堆積,現下被水浸透,更加容易弄碎。

風靖寒雖說差勁,可給我的東西可都是寶物。

這把匕首,鋒利無比,甚至能切斷金屬。

我找到目的點,用匕首在牆角慢慢挖了起來。

也許是全身的寒意,也許是腹部的疼痛,我挖牆時,竟然十分認真。

信念鼓舞着我:無論如何,也要逃出去!

牆上的土一塊塊的掉落,慢慢的,地上越堆越多。

大約半個小時,牆上已有了一個小洞。

我透過洞往外望去,風迎面吹來,夾雜着雨滴,和着泥土青草的香味,沒入鼻腔,沁人心脾。

我用手刨開地上的土,尖尖的土渣劃破了手指,可我已不覺得疼了!

只要牆上有了洞,再挖時簡單許多。

我不敢用力去戳,怕根基不穩房子坍塌。只能沿着洞口往四周圍細細掏着。

洞越變越大,約莫一尺多的直徑,已足以讓我出去。

我該慶幸,自己身材尚稱苗條。

外面電閃雷鳴,風雨交加。

我扯下腰帶,將自己裡面的兩層衣服脫了下來,脫掉襪子,撕成布條,打結扯好。

將牀拖了過來,抵在牆口。

我將繩子系在桌腿上,另一端系在自己身上,匕首放好,準備翻洞出去。

去年七月,我來到了這裡,如今六月,我卻又要離開。

早知道今日要離開,當初我就不會因爲前途迷茫而自願賣身。

現下拍賣會的銀子沒有拿到,自己還白白傷心了一場,多不值得。

我發現自己有點愛搞行爲藝術。

出去之前,我就着匕首,在牆上刻上了兩行字。

愛情誠可貴,生命價更高!

若爲自由言,兩者皆可拋!

我將布條繫好,翻出了洞,順着深坑內壁慢慢的爬了下去。

雨水沖刷過的內壁滑的驚人,我爬下去的過程還撞到了幾次,可我已不覺得痛。

大約十分鐘後,終於到達深坑內部,我割斷身上的布條,仰看着上面,要怎麼爬上去呢?

不遠處能聽見持續的轟鳴聲,像是雷聲,又像是峭壁在坍塌。

我沿着深坑內側轉了一圈,想尋找爬上去的方法。

也許是上天體恤我,深坑的另一側,一棵樹倒在坑內。

不大,只有我大腿這麼粗,原來因爲暴雨旁邊山坡坍塌,樹被連根拔起,倒在了坑內。

我掏出匕首,砍掉幾根樹枝,攀爬着樹上了去。

只聽得後面轟隆聲響,我快速衝到房屋另一邊,向樹林中跑去。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山體滑坡嗎?

我遠遠的看着幽井閣,房屋西側的小山坡塌了,泥土轟隆而下,幾塊大石頭飛下來,砸到了幽井閣的房頂,破了大洞進了屋內。

我笑,若不是我方纔挖牆逃得快,此時,怕已被砸死在屋裡了吧。

風靖寒,應該會以爲我已經被埋在了裡面,砸成肉泥了吧。

而且我還在牆上留下了一首絕筆詩……

我低頭看看自身,襪子和內衣都用作了布條,全身上下就剩下一件外衣,此刻沁滿了水緊緊貼在身上,寒意滲過來,我冷的直打抖。

我握着頸上那隻戒指,現下這隻戒指便是我全部的盤纏了。

早知道,當時,我就不該扔掉另一隻。

加油,季雨寒,好好活下去!

我在心中對自己暗暗說道。

此刻竟感覺不到腹部的疼痛了!

我回頭望望嘯風山莊的方向,對自己笑笑,嘯風山莊,再見了!

風靖寒……再也不見。

我沿着與山莊相反的方向,快速的跑着。

我沒有進樹林,打雷的天氣在樹下不安全。

可我必須快速趕路,明日若有人送飯上來便會發現我已逃走,風靖寒定會派人來追。

我走的是那次風靖寒帶我騎馬時所走的大道,外面電閃雷鳴,我卻一個人在黑暗中趕路,又冷又餓又害怕,全身都是泥土。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天漸漸放亮,前方不遠處有一戶人家,還亮着燈。

我驚喜的跑過去,摸摸身上,還有幾十個銅板,正好可用來換點衣服和食物。

我敲門,許久,一箇中年男子開了門。

他上身只着一件短衫,裸;露出來的手臂有許多疤痕。

很眼熟,我忽然反應過來,他正是那日我與風靖寒騎馬遇到的那兩個強盜之一。

當時他射傷風靖寒後,又負傷逃跑。

我此刻只穿了一件外衣,被雨淋溼後早已緊緊貼在身上,露出女性特有的曲線。

此刻他神色詭異的打量着我,危險!

我慌忙轉身就跑,卻被他一把抓住:“老子正愁沒有娘們陪我,這就送上門來了!”

我被他拖拽着進去,不祥的預感罩上心頭。

“你要幹什麼?”我有些驚慌的叫道,手悄悄伸向腰間的匕首。

“嘿嘿……!”那人一臉淫;笑,慢慢向我走來。

“哼!”屋外忽然傳來一聲冷笑。

“誰?”那人飛速轉身,衝到牆邊拿起了弓箭,抵在門後。

“你可終於逃出來了!”聲音又傳了進來,悠閒自在的很!

殺手!

他是在對我說話。

那中年男人看了看我,又望了望門的方向,大聲吼道:“是誰在外面?”

“怎麼,你可想好要做我的女人了?”他繼續問道,話語中還帶有笑意,徹底忽略了屋內的中年男人。

有沒有搞錯?自戀狂!變態!

“休想!”我大罵道。

他笑出聲來:“你若答應,我便救你!”

“我若不答應呢?”我四處看看,並沒有他的聲影。

“那在下只好告辭了!”說罷,外面沒有了聲音。

那男人推開門,四處張望,並沒有人。

他轉過身來,對着我奸笑:“小美人,別看了,那人早就走了!”

真的走了?我心下一涼。

祁冥逸你這個混蛋,居然就這樣走了。

面前的人看着我,慢慢朝我走來。

我裝出一副很害怕的樣子:“不要過來,你要做什麼?”

那人越發得意,我在心中暗自惡了一下,悄悄捏緊了手裡的匕首。

他距我約莫兩尺,手碰到了我肩,我害怕的微微向後縮着身子,口裡不住害怕的求饒道。

“別怕,別怕!“他笑嘻嘻的,走上前來,雙手摟住了我。

我眼疾手快,拔出匕首,狠狠刺向他胸膛,他呆住,不可置信的看着胸前的匕首,我抓住時間,使勁拔出匕首,一把推開他,轉身向門口衝去。

“臭娘們!”他悶哼一聲,搭起手中的弓箭,向我射了過來。

那箭在離我約一尺時,卻忽然被一暗器阻斷。

我自是趁機快速逃走,肚子卻忽然一陣絞痛,我難受的蹲下身來,那人快速衝上前來,抓住了我衣領。

我撲倒在地上,咬着牙,狠狠的將匕首插在了他腳上,他痛的跳了起來,舉起刀向我砍下來。

忽然他停住,向後直直倒了下去。

我擡起頭來,一隻暗器封住了他喉嚨。

殺手從房頂落了下來,看着我一臉嘲弄:“打不過別人,還偏要逞能?”

我沒說話,盯着手中滿是血的匕首。

不敢相信,我居然敢去殺人,雖然我好像只捅在了他的腹部。

殺手打量着我,瞧見我全身是泥狼狽不堪的樣子,微微皺眉:“起來走吧!”

“我纔不要做你的……女人!”我氣鼓鼓的看着他。

嘯風山莊之後,我不想隨意欠別人的人情,更不能被人控制。

他略帶諷刺的看着我:“你這樣子,誰看得上?”

我低頭咬着脣,我雖不是漂亮,但還不至於這麼差勁罷。

“既然嫌棄,那你爲何還要救我?”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他轉開眼,看也不看我:“看在你救過我一次的份上,我就幫你這次!”

好吧,算你知恩圖報。

我手撐着地想努力爬上來,奈何卻使不上力。

他嘆口氣,眼睛望着別處,相當無奈的樣子,向我伸出手來:“真是麻煩!”

我很想把他的豬蹄剁了紅燒,正猶豫着要不要借他幫忙。

他轉過眼來:“再不走,風靖寒可就追上來了!”

我聞言慌忙抓住他手,使力爬了起來。

他扔給我一件衣服:“快去換上!”

我一看,居然是一套女裝。這傢伙,隨身帶一套女裝做啥?

可我來不及多想,忙進屋去換上,身子一下子就暖和了。

方纔那件衣服上全是鮮血和泥土,還被撕裂了幾處,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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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手抱着我上馬,沿着一處小道慢慢走着。

忽然又想起什麼似的,他伸手拔下我頭上唯一的一根髮簪,扔在了馬行的相反方向。

又遞給我一條面紗,圍於我臉上,遮住了我的容貌,然後駕着馬飛奔。

我們來到了咸陽城中,現在時間還早,城中幾乎沒有人,偶爾有一兩個商鋪亮着燈。

我們到了西城的一座府邸,我擡頭一看:閔府。

之前風靖寒說過,他是西城閔家的三公子。(見六十一章)

他下馬來,那守門的小廝立刻過了來,自他手裡牽過馬。

“三公子,這位姑娘是?”那小廝看到了帶面紗的我,十分詫異。

“多事。”殺手恨了他一眼,他識相的退了下去。

我以爲我們要從正門進去,誰知他一把抱起我,翻了圍牆進去,留下身後小廝一臉驚詫的表情。

回自己的家,也要翻牆?

他帶着我在房頂上快速溜着,到了一處院落,方落到地上。

我剛站穩,轉過身,卻瞬間愣住。

面前正站着一個五十來歲的老人,此刻正吹眉瞪眼,怒視着我倆。

“有事?”殺手愣住,瞬間又極不耐煩的叫了一聲。

“逆子,你還知道回來?你娘五十壽辰,你卻跑出去鬼混。”那老人氣憤的大罵一聲。

他爹!!

“她不是我娘。”殺手雙手抱胸,一點也不內疚。

那老人又將目光轉向我,看了半響,指着我說道:“這又是誰?”

聽聞他爹問我,他一把拉過我,將我摟至懷裡。

我吃驚地推他,卻被他箍得更緊。

“這是我的女人,今日起,她就住我房裡。”

“你你……你是要氣死我。”那老人瞪了他一眼,氣憤的拂袖而去。

那殺手冷笑一聲,拉着我進了屋去。

我還在消化方纔聽到的話,這殺手,有點意思。

今日,他救我出來,我以爲我走出了嘯風山莊那個龍潭虎穴。

可我沒想到。

我卻又踏入了另一個深淵,萬劫不復。

作者有話要說:  殺手這個環節 是女主最虐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