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中軒劍眉緊皺:“難道是馬賊?”
心中大爲驚駭,以白無影和冷無情之能竟然不能抵敵,還要發出狼煙示警,難道馬賊竟然強悍至此?
“營裡還有多少人在?”
“除去尋你的,不到十人。”
蕭紫衣面色大變:“糟了,芙蓉還在營中。”
雲中軒知道事態緊急,也顧不上什麼男女授受不親了,急步躍上馬背,一控疆繩,道:“快,回去。”
剛奔出數十丈,那馬忽然前蹄一軟,猝不及防之下,蕭紫衣低低驚呼一聲。
雲中軒不及思索,伸手攬住她腰身,提氣縱身,向前躍出數米,穩住身形,轉過身來。
“絆馬索?”蕭紫衣神情反而平靜下來:“看來,咱們一時是走不了了。”
雲中軒四下一看,四周已圍上來十數名蒙面人。
雲中軒見這十數人腳步輕盈,內息悠長,顯然個個武功不低,不由倒吸一口冷氣,看向蕭紫衣:“想不到塞外馬賊如此厲害。”
蕭紫衣冷笑:“連你我在此都能得知,準備得如此周全,豈是一般的馬賊。”
只聽爲首一人尖聲笑道:“雲中軒、蘇挽雪,你們走不掉的,還是束手就擒吧。”
雲中軒心中暗自奇怪,自己初到塞外,並未與人結仇,這些人爲何指名要找自己與蘇挽雪,甚至都不認識蘇挽雪,竟把蕭紫衣當作她了。
“你們是什麼人,想幹什麼?”
那人冷笑道:“我們是什麼人你不必知道,聰明的話,就乖乖跟我們走吧,否則,明年的今日是你們的忌日了。”
蕭紫衣不屑道:“就憑你們?”
那人見她一派輕鬆自在,似沒把自己放在眼裡,便笑道:“你別以爲自己有多了不起,雖然杭州蘇家是武林四大家之首,但蘇大小姐你的武功我可是一清二楚的,對付你,我只要一隻手就足夠了,至於雲中軒,嘿嘿,他便算再厲害,也不能在這麼多人的圍攻下全身而退吧,只要擒住了你,還怕他不束手就擒?”
雲中軒道:“你們要找的人是我,與她沒關係,她並不是蘇挽雪。”
“她不是蘇挽雪?”
那人聞言又細細打量了蕭紫衣一番,冷哼道:“你想騙我麼,早就聽說蘇挽雪是武林第一美女,如果她不是,那還有誰配這個名號?”
“況且,我們早就打聽清楚了,不辭勞苦陪着你雲中軒來大漠的正是蘇挽雪,哼,你們方纔在這兒卿卿我我的,連我們來此都沒有發覺,還說她不是蘇挽雪?你想找藉口讓她脫身,當我是三歲小孩子麼?”
雲中軒見他出言輕浮,下意識地瞧了蕭紫衣一眼,見她柳眉微蹙,顯然心中不快,遂冷冷道:“閣下說話最好小心一點,不然可別怪我不客氣!”
他雖然平日裡總是笑嘻嘻的,一副浪子模樣,但此時神情略冷,竟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令人望而生畏。
那人一怔,忽然哈哈笑了起來:“我今日才知雲中軒之名果然不虛,看來我以前是太小瞧你了,不過,今日你若想憑一己之力脫身是斷不可能的,不如與我們合作,也免得受辱。”
Www¸ тTkan¸ ¢ Ο 蕭紫衣看了他一眼,淡淡開口道:“我倒要瞧瞧,你們有什麼本事。”
那人嘿嘿一笑,道:“嘴硬可救不了你們的性命。”
雲中軒曾見識過蕭紫衣的武功,知道她身懷絕技,兩人聯手自然不怕這些人,可是……
他搖搖頭,道:“你的身體還未完全康復,不宜濫用真氣……”
蕭紫衣不等他說完,便道:“難道你以爲在這種情況下,我們還有得選擇嗎?”
雲中軒見她神情,便知此事再不可改,便也不再多說,只暗暗凝神戒備,決心儘自己最大的力量不讓她受到波及。
那黑衣蒙面人冷哼一聲,目光轉到蕭紫衣身上:“你口氣倒是不小,可惜本事平平,再說,就算你們武功再高,也是沒有用的。”
雲中軒一驚,運氣調息,卻發現內力全消,不禁面色微變。
蕭紫衣斂容道:“迷心散?”
她點點頭:“閣下好手段,竟然令我們不知不覺中毒。”
蒙面人一怔,隨即笑了起來:“過獎過獎,想不到你竟然知道這迷心散,看來武林世家到也有幾分本事,可惜的是,你明白得太晚了,現在毒性已經開始發作了吧,怎樣,是不是覺得內力全消,渾身發軟?”
雲中軒冷哼道:“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真是卑鄙無恥。”
蒙面人不以爲忤,反而笑道:“閣下不是忘記了吧,咱們可是馬賊啊,難道你還想和一羣馬賊講公平、道義?那豈不是笑死人了。”
周圍的人聞言都大聲笑了起來。
蕭紫衣“嗤”了一聲道:“堂堂四川唐門,以馬賊自居,還自以爲得意,看來唐門除了唐傲,真真是一無是處了。”
蒙面人一愣,隨即道:“什麼唐門,老子連聽也沒聽說過。”
蕭紫衣道:“迷心散雖然普通,但使得如此高明的,除了唐門,我實在是想不出還有什麼人。”
“少廢話,實話告訴你,你們的營地已被我們端了,若要想拖延時間等待救兵,那
是妄想。”
蕭紫衣面色如常:“你會下毒,難道我便不會麼?”
“小丫頭也會用毒?”蒙面人哈哈大笑起來:“你是不是急瘋了,想憑几句話來嚇唬我們?真真是愚蠢至極。”
蕭紫衣不動聲色道:“我爲什麼不能會用毒,難道這世上除了唐門再沒有別的用毒高手了麼?”
“嘿嘿,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相信的,你還是乖乖地束手就擒的好,象你這樣嬌滴滴的小姑娘,若是真動起手來傷着了,可不不太好了。”
蒙面人說着,覺得身上有點癢癢的,伸手輕輕撓了一下。
蕭紫衣好整以暇道:“怎麼樣,是不是有點癢癢的。”
蒙面人沒有答話,卻又忍不住伸手撓了幾下。
蕭紫衣淡淡道:“你可要小心點,若是抓破一點皮,便算是華佗再世也救不了你了。”
黑衣人聞言立時將手縮了回來,卻覺身上癢得更厲害了,不由又驚又怒:“你做了什麼手腳?”
蕭紫衣笑道:“我能做什麼手腳?你方纔不是說了嗎,象我這樣一個小丫頭,難道還懂得用毒害你不成?”
黑衣人一時怔住。
“哎呀,我受不了了,好癢啊!”
一名黑衣人突然大叫道,伸手在自己身上胡抓亂撓,不一會兒,便將身上抓出一條條血痕。
爲首黑衣人急忙道:“快制住他,千萬別讓他弄破皮膚。”
當下有人上前制住他穴道,只是那人雖然不能動彈,卻在地上扭來扭去,神情十分痛苦。
爲首黑衣人見他這副情狀,越發覺得自己身上癢得難受,直恨不得狠狠撓上幾十下方纔消停,再看其他衆人,都是一副極力忍耐的模樣。
他大受打擊:“這不可能,你,你是什麼時候下的毒,我怎麼竟一點也不知道?”
蕭紫衣淡淡道:“你也不想想,蘇家如果沒有一兩樣手段,怎能成爲武林世家,又怎能在江湖上長盛不衰?”
黑衣人聽她這麼說,心下已信了七八分,恨恨道:“那你想怎麼樣。”
蕭紫衣眉一揚,似乎他這話說得很是多餘,道:“你說呢?”
黑衣人瞪着她道:“休想,你別以爲這樣就可以制住我,等我抓住你,不怕搜不出解藥來。”
蕭紫衣笑道:“是啊,解藥的確是在我身上。”
她從腰畔解下一個香囊,打開來,只見裡面裝着各式各樣的小瓶:“我這香囊中裝有近二十種藥丸,其中有一種是解藥,其餘的有近十種是毒藥,就連我自己有時也分不清楚,你若是有興趣,可以慢慢試,不過,”
“不過,”雲中軒笑着接道:“不知道閣下還可以忍耐幾時?就算閣下忍耐得住,你的手下忍耐得了嗎?你若損失太大,回去不怕難以向你的主子交差嗎?”
黑衣人臉上顯出了掙扎的神情。
蕭紫衣悠悠道:“閣下可要快點做決定了,若是超過半個時辰,便是有解藥也沒有用了。”
黑衣人猶豫了半晌,終於耐不住,呀牙道:“好,換就換。”
他從懷中掏出二粒藥丸,不情不願地遞了過去。
蕭紫衣接過丹藥,從香囊中取出一顆藥丸,尚未遞過去,黑衣人卻很快地搶了過去,一口吞下,然後大笑起來。
蕭紫衣略略皺眉,道:“你笑什麼?”
“我笑你們太笨了,我給你們的解藥是假的,想不到你們這麼容易就上了當,真是太可笑了。”
蕭紫衣“哦”了一聲,似乎有些後知後覺地:“可是,我剛纔並沒有說那顆藥丸就是解藥呀?”
“什麼?”黑衣人瞠目結舌道:“你……那你剛纔又拿出來?”
蕭紫衣不緊不慢地:“哦,我只是因爲分不清到底哪種纔是解藥,所以拿出來想仔細地看一下嘛,誰知道你這麼性急,一下子便搶過去吞下了,我都來不及告訴你。”
黑衣人氣急敗壞地:“你,你分明是故意的!”
雲中軒笑道:“我從沒見過有人搶着吞毒藥,今日真是大開眼界。”
黑衣人目中幾乎要噴出火來,雙拳緊握。
蕭紫衣忙道:“千萬不要發火,否則血氣運氣,毒性會發作得更快。”
黑衣人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雲中軒道:“現在你體內已經有兩種毒了,你還是快點想個辦法吧,不然的話雙毒相攻,那滋味可不好受。”
黑衣人跺跺腳:“發,算你們狠,我們交換解藥,然後各憑本事,怎麼樣?”
雲中軒笑道:“你倒狡猾,知道你們人多,打起來也佔便宜,好吧,先拿解藥來吧。”
黑衣人從懷中取出一顆藥丸,對蕭紫衣道:“你這丫頭狡猾得很,我信不過你,解藥我們先一人一半。”
蕭紫衣接過解藥,聞了聞,點點頭,將它遞給雲中軒,笑道:“巧得很,我也信不過你。”
黑衣人道:“解藥你們已經服下了,我們的呢?”
蕭紫衣從香囊中取出一個小小的玉瓶,倒出一顆藥丸,遞給黑衣人。
黑衣人卻不接。
蕭紫衣知道他的心思,笑道:“你放心好了,這粒是真的解藥。”
黑衣人冷哼一聲,接過解藥,指了指地上那人,道:“先給他服下。”待見到那人服下藥丸後果然安靜下來,才從懷中又取出一顆藥丸,卻不伸手,只道:“咱們同時將藥丸放在地上,數到三,便各自來拿。”
蕭紫衣也不說話,將手中的玉瓶擲在地上。
黑衣人又伸出手道:“還有一種解藥呢?”
蕭紫衣微微一笑:“那粒藥丸就不用解藥了,最多你拉兩天肚子,反而可以幫你清清腸胃。”
黑衣人目中殺機一閃:“刁鑽的丫頭,竟敢戲弄於我!”
話音未落,身形已動,手中長劍迎面向蕭紫衣刺來。
他幾番遭蕭紫衣戲弄,眼見得好好的局面被弄得一團糟,眼見事難成功,回去之後定要受上頭責罰,心中大恨,料準蕭紫衣中毒方解,功力只恢復了三成,必定躲避不了,一心要砍下她一條手臂以泄心頭之恨,是以一出手便用上了十分力道。
雲中軒欲上前攔阻,怎奈內力初復,仍是慢了一步,眼見長劍已指向蕭紫衣右臂,不由面色大變。
蕭紫衣只是微微冷笑,卻不閃不避,右手輕向上一迎。
但見袖中一點藍光微閃,接着只聽“當”一聲響,黑衣人手中長劍寸寸俱斷,長劍反彈的餘力將他震得連退七八步,險些跌倒。
蕭紫衣身形微微一晃,右手緩緩放下,袖中光芒一閃即沒。
雲中軒劍眉微揚,關切地看了蕭紫衣一眼,欲言又止。
“霜月劍?”
黑衣人勉強站穩腳步,擡起頭,眼中滿是驚愕之色:“你不是......你到底是誰?怎麼會有霜月劍?”
蕭紫衣沒有說話,臉上神色諱莫如深。
雲中軒笑道:“你不是一口咬定她是蘇挽雪嗎?怎麼這會兒又這麼說了?”
“不,她不是蘇挽雪,我早該想到的,蘇挽雪沒有她這麼狡猾,也沒有她這麼好的武功。”
他瞪着蕭紫衣,目中竟帶了一絲驚懼之色:“你竟有霜月劍,還會用毒,難道,你竟是那人的弟子?”
雲中軒心中奇怪,卻知機不可失,當下道:“她是誰,你又是誰?閣下如果還想要我們的命,不知道此戰有幾分把握?”
一句話倒提醒了黑衣人,他見蕭紫衣武功如此了得,心中已自怯了,更何況,眼前此人並不是蘇挽雪,本不在他的目標之內,加之她身懷霜月劍,便算不是那人的弟子,也定與那人脫不了干係,依那人的性子,他若真將她殺了,只怕他這條小命也要不保了,思之再三,只有暫且回去,問過上頭再做定奪。
他恨恨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咱們走着瞧罷。”
待得他們走遠,蕭紫衣神色略鬆,張嘴吐出一口鮮血,立時便跌倒在地。
雲中軒忙上前扶住她,關切地:“蕭姑娘,你覺得怎樣,傷得很重麼?”
蕭紫衣面色蒼白如紙,勉強笑道:“迷心散果然厲害,若非我仗着袖中寶劍鋒利唬住了他,幾乎便要支持不住了。”
雲中軒知道她內力未復,方纔那一招雖仗着寶劍鋒利佔了上風,卻已受了內傷,而黑衣人雖被寶劍餘力震退,卻並未受傷,若非他心中生了怯意,恐怕今日一戰勝負難測。
見她氣息微弱,急道:“你別多說話,好好運氣調息。”
蕭紫衣低低道:“我若不死,定報此仇。”
話音越來越弱,最後幾不可聞。
雲中軒心中一驚,忙伸手探她鼻息,所幸氣息雖弱,卻仍猶存。他鬆了口氣,此時危機過去心情稍鬆,方纔發覺自己已是汗溼重衣。想到方纔已在生死邊緣,真是心有餘悸。
“在這裡!”
雲中軒心中一驚,只道那些黑衣人去而復返,不由抱緊了蕭紫衣,心中暗下決心,便算拼死一戰,也要護得她周全。
正自想着,卻見二條人影疾奔而至,定晴一看,卻是白無影與冷無情二人,這才放下心來。
二人一路奔來,見蕭紫衣昏迷不醒,雲中軒面色有異,神情均是一變。
冷無情首先衝上來,一把搶過蕭紫衣,迅速將一顆藥丸送入她口中,然後伸手把住她的脈門。
須臾,他面色如土,急急看向白無影:“我探不到她的脈息了。”
他爲人一向冷漠,此時語中卻帶着惶急,大異平日。
雲中軒大驚,萬沒料到蕭紫衣情形竟然惡劣至此。
白無影聞言也是面色大變,急急掠過過來,伸手疾點了蕭紫衣身上六處穴道,盤膝坐下,將自身真氣不斷輸了過去。
冷無情也隨之坐下,伸出手掌抵住白無影后背,將自己的內力傳給白無影。
雲中軒心中也是焦急萬分,卻無能爲力,只得勉強捺下性子,在一旁守候。
不知過了多久,白無影睜開眼睛。
雲中軒忙道:“蕭姑娘怎麼樣?”
白無影不語,過了一會兒,方道:“她傷得並不重,只是因中毒未愈便強自動了真氣,所以受了內傷,方纔我們二人聯手,纔將傷勢暫時壓制住了,只不過,”
他輕嘆一聲:“這一次她大傷元氣,恐怕更難抵受靈狸劇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