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 珍味居劉二
像珍味居這樣的高檔酒樓自然是不缺野味出售,不僅不缺,珍味居的野味可是由專人到山林茂密的村莊挑選收購而來。
但珍味居的劉掌櫃向來優待山民是出了名的,不然羅家嶴的羅五嬸也不會陰差陽錯的靠着售賣些山珍給珍味居養家餬口。
雖然覺得雲英這樣大咧咧就到正堂來售賣野味太過突兀,店小二也沒太過爲難,而是指了門外一條小巷子道:“小姑娘從那邊去咱們酒樓的廚下問問。”
“多謝小哥。”雲英鬆了一口氣,沒有被人立刻趕出去就是好事,轉身循着小二哥指點的地方走了進去。
容得後廚出入的地方能有多好?就算珍味居作爲百家集最好的酒店,衛生方面做得夠好,後巷也充斥着難聞的餿臭味,才走了幾步,關平就不得不捂着鼻子退了出來,好在雲英正站在他目所能及的地方叫人。
午時將近,珍味居的後廚一片忙碌,一個身材矮胖的老頭卻正站在青石板的天井中滿面愁容,雲英在外面喊了幾聲才讓他問詢轉身:“小姑娘,你叫我?”
“是啊,大叔,這裡收不收野味的?”雲英沒輕易的跨進院子,在外將揹簍放在地上給那老頭瞧見。
這位矮胖老頭不是旁人,正是珍味居劉掌櫃的親生弟弟,兄弟倆作爲百家集珍味居的主事,一個主外一個主內,他負責後廚飯菜,被人稱一聲“劉師傅”。劉師傅在燒菜上很有一手,相對的,也喜歡研究做菜,經他的手創出了不少爲人所稱頌的好菜品出來。他還有個愛好:喜歡種花養花。
這個愛好對於一個偏遠落後的百家集來說真的很“變/態”,但放在他們兄弟倆原本生活的地方就不足爲奇了,他這個愛好其實還是被上頭的主子所影響,爲了迎合主子的口味才漸漸開始愛好的。只是不知道是他手藝太差還是落到他手裡的花太嬌貴,愛好了好些年竟然沒愛好出個名堂來,還經常讓頭年開花入手的花兒隔年就慢慢死去;也正因爲如此,他反倒像是和花兒槓上了似的,越死越養,越養越癡迷。被派到這百家集也有些時候了,說起養花竟然難覓知音,弄得他氣悶不已,這幾日乾脆又轉化了興趣,尋思着以花入菜的可能。
讓他愁眉苦臉的是天井中的一盆近乎一人高的植株,去年從縣城帶回來的時候都還好好的,本想着它開的花朵大試着用來做菜嚐嚐的,誰知道都是快到開花的季節了它今年卻是蔫了吧唧的,以至於看着雲英揹簍中奄奄一息的野味時也是興趣缺缺,擺了擺手道:“珍味居不缺野味,小姑娘你還是去別處問問吧。”
說罷,又轉身對着花盆嘆了一口氣。
雲英倒是也想瀟灑的轉身就走,可重新提揹簍的時候腳下卻突然一軟,差點摔倒在地,不得已只好在門檻上坐下來擦去額上的汗水,看關平在巷子口探頭探腦的樣子一陣不服輸,鼓起勇氣又喚了劉師傅道:“大叔,你看看我們捕到的野兔和野**,常在山上跑的野味吃起來最香了。”
劉師傅回身的一瞬間,雲英見着了被他龐大身子遮住的天井花臺,裡面大大小小放了許多的花盆,這時節正當花開之時,但卻見着不少的花木呈頹敗之象,最明顯的當屬他面前那株看不清是紫玉蘭還是白玉蘭的植株。
雲英前世最大的夢想就是能開一家花店,種花、養花、賣花,可惜沒等她願望實現就遇到一系列的事情最後穿越到了這養花都屬奢侈的地方來,見着天井中這些花都快被人給養死了自然覺着不捨,情不自禁放下揹簍一步步走到了花臺前。伸手摸了摸玉蘭樹捲曲的樹葉,發現葉子邊緣發黑發乾……
“你幹什麼?”劉師傅發現了雲英的舉動一陣着急,要不是雲英只是個小姑娘,說不定他都動手趕人了。
“這是白玉蘭還是紫玉蘭?要是再不換個盆子換個地方估計過不了幾天就能死得不能再死再死了。”雲英收回看花臺上風口的目光,撇撇嘴,收回手在衣裳上蹭了蹭。李家村的人老是嫌棄飯菜裡沒有油味,特別是二伯孃羅氏,真該讓她代替這柱玉蘭花站在廚房的排煙管道口來“薰陶薰陶”,看她今後還抱怨不?
“小姑娘你不認識了吧,這個叫‘望春花’,不是你說的什麼‘玉蘭’。不過這花兒開放呈紫色,倒是和別的望春花有所不同,這才更顯得稀罕。”平日裡,和劉師傅說花的人是少之又少,所以聽着這面貌平常的小姑娘說起花兒來即使沒對也覺得舒坦,更何況學着自家主子充一充行家教育別人一直就是劉師傅最愛的娛樂方式。
“望春花?紫色?那就是紫玉蘭了,也叫辛夷。難怪在這院中活不下去了。”辛夷雖然和白玉蘭同屬玉蘭科,而且兩者的存活率都相當大,但比起白玉蘭的抗煙力抗污染卻是差了許多,要是在長時間油煙薰陶下還能存活那纔是怪了。
走近了看,這花臺裡還有好幾種花木都屬於比較嬌貴類型,有的不適合在盆子中栽種,有的該修枝剪葉了,只有少數幾種生命力頑強的還在竭力支撐,真真是暴殄天物。
“爲什麼在這院子中活不下去?你看那邊的望春花不是好好的嗎?”劉師傅指的是酒樓前面院子中幾乎兩層樓高的白玉蘭,枝葉茂盛,打滿了花苞,看來再過些時日就能見到滿樹花朵的盛景了。
“這個……”雲英正想給這位胖胖的小老頭解釋下紫玉蘭身處廚房排煙口的危害以及花盆的侷限性,可突然瞧見房門口自己的揹簍,心思一動,話鋒一轉:“說來話長,可我還有事情沒做,不能在這裡耽擱太久。”
小姑娘的小心思劉師傅一看便知,大手一揮:“不就是三隻獵物嗎,我做主給你收了。”
“您能出多少錢?”雲英可不敢像他那麼豪氣,小心翼翼的問了價格。
獵物的價錢劉師傅也是慣常經手的,瞧也沒瞧一眼東西便說了價:“連毛皮過稱。野兔八文錢一斤,山雞十文錢一斤。”
雲英差點跳起來,這麼一算,一隻野兔或是山雞要賣四五十文,價錢可比丁屠夫那兒划算多了。
還沒她這陣興奮勁兒過完,劉師傅又給了她一個驚喜:“左右現在有空兒,我讓人來收拾兔子和山雞,你左右都要在這等着拿回兔子皮,趁這功夫給我說道說道紫色望春花爲啥不能繼續種在院子裡?要是有理,以後你家的獵物珍味居都包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