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8 京城國喪
雲英的運氣不錯,前院胡伯剛剛從半山腰迴轉,兩人一碰頭,因爲之前風獨幽說過他沒祖父祖父,父親排行最小,上頭兩個伯父都不在京城,所以雲英直接就問胡伯過世的是風獨幽的爹孃還是別的誰。
胡伯愣了愣,本來想說攝政王的,又想着人云英的問題可沒這麼問,便凝重地點了點頭:“是少爺的爹意外過世了。”
公爹過世了,作爲媳婦的雲英又豈能在一邊涼快。和風獨幽相處這麼些日子,雲英也知道他是心疼不願自己舟車勞頓,但他就沒想過到了京城被人說道。上面可還有兩個伯父,想必舅家也有親戚,到時候臉面上過不去的還不是風獨幽。
再說了,這關鍵的時候她都不在,豈不是留給別人詬病。自古以來婆媳關係最是微妙,要是婆婆看到風獨幽一個人到場,想必心裡會留下不小的疙瘩吧?
念及此,雲英也是有些埋怨風獨幽的,都什麼時候了還在任性
。看了看天色,不管不顧追上去是不太可能了。雲英打算等天亮後直接下山到李家村,和幹爺爺、幹奶奶商量後從百家集啓程,路上把馬車裡佈置得軟和些,快些也無妨,爭取別比風獨幽晚太久便行。
雲英向來是個實幹家,確定了思路之後只是和胡伯說她會回李家村住些日子,望月谷的那些玫瑰花就暫時由胡伯一家子幫忙看顧。回頭就到竹林小院收拾了一個大首飾匣子的家當,其中有義父給的傳家玉佩。最重要的還是近八千兩銀票,這可是岐山這五年的收成加上她生意的分紅。
唐卓然和唐老夫人自然對雲英的決定毫無異議,而且還建議她到時候以遠根的名義送上一份喪儀以表歉意。京城唐府的大宅在兩位老人北上之際是賣給了別人,倒是在外城有一間小四合院住着對老夫婦,得知雲英上京,不管風家有沒有安排住所,唐老夫人便給了雲英信物讓她隨時前往。
按照雲英的計劃,她先讓珍味居的人送她到了朝日城,接着就找上李長海的李氏車馬行一路往南。一路上,雲英總算是見識了什麼叫車水馬龍。聽說都是去京城給攝政王送葬的各路人馬。不由暗暗咋舌。
這一路上,因着攝政王薨,雲英聽了不少這位國之棟樑的大道小道消息。大的自然是攝政王是先皇最小的弟弟,先皇把別的兄弟都封王到了封地。幾乎不準那些兄弟回京。卻是將攝政王一直留在京城。
先皇駕崩。留下當時才十歲的太子託付給攝政王。太子年幼,差點被各路回京弔喪的王爺暗害。就在那時候,攝政王力排衆議將太子推上了皇帝的寶座。禪精竭慮爲小皇帝剷除了一個又一個的絆腳石,直到今年年初,小皇帝年滿十八,攝政王纔開始慢慢淡出朝堂,還政於他親手教導出來的小皇帝。
春獵,是騰雲歷代皇帝的例行公事,已經成人的小皇帝也不例外,今年春獵的規模有些大,裡面難免就混雜了一些圖謀不軌的刺客。就在一位刺客張弓試圖刺殺皇帝之時,攝政王見機得快,一把將皇帝推到了馬下,他卻倒黴地被一箭穿心,聽說就說了一句遺言便撒手歸西。
而那句遺言又和攝政王的小道消息息息相關。小道消息稱,攝政王妃當年乃是騰雲第一美人,引得騰雲一干青年魂牽夢縈。最終以攝政王以答應終生不納妾不收通房而勝出抱得美人歸。攝政王妃尤其喜好珍稀花草,婚後攝政王不但不曾勸其收斂一二,反倒是藉着特權爲王妃收納無數奇珍異草,可見他對其用情至深。據說臨死前他的遺言便是對王妃的安頓,具體說了什麼卻是怎麼說的人都有
。奇奇怪怪的讓雲英都沒興致去細究。
在如風飛的各種傳言八卦聲中,雲英在出發第二十天時到達了京城,還正好趕上了兩日後攝政王出喪。放眼望去,整個京城竟然見不着一絲紅色,若不是事先知曉是攝政王薨,雲英都會誤以爲是皇帝駕崩了呢。
城門口,入城的隊伍排成長龍,李家見機得快,馬車上亮眼的地方全都用素絹遮擋起來,馬頭上都綁上了一朵白花。雲英本來就是打算來京城奔喪的,身上衣衫自然素淨得不能再素淨,加上這幾日懷孕三月之期剛過,整個人就像是大病初癒,透着絲蒼白。檢查的士兵很快便放了行。
進城後,那種悲傷的氣氛越見濃郁,行人匆匆都不敢高聲闊論,弄得雲英也大氣都不敢喘。京城的李記車馬行就在進了城門不遠處,不巧的是李長海竟然接了禮部的私活幫着操持攝政王喪葬事宜,這幾天都在西郊山上忙活,一時半會兒根本沒辦法見着。
雲英這才真正的懵了。從朝日城出發之時她纔想起一個挺嚴重的問題:風獨幽家倒是在京城,可在京城的哪呢?之前她好像聽辛離說過一條街的名字的,也不知是時日久了還是懷孕讓人變得健忘,現在根本就記不起來。風獨幽那人對父母淡漠得很,雲英也不曾在他面前掀傷口,這次出門她也是太糊塗了,都沒想着問胡伯幾句。
之前還說李長海好歹在京城混了這麼些日子,說不定能幫着打聽打聽京城出名的花匠最近過世;誰知道現在……
拒絕了李記車馬行的留人,雲英乾脆又讓馬車送她直奔榮安大街。唐老夫人的信物果然好用,留在京城的楊嬤嬤兩口子人很好,聽她說了事之後楊嬤嬤家的五爺就出門往內城轉悠去了,要說出色的花匠,自然是內城達官貴人們府上聘請,去內城找那些貴人府上後門的看門人準能問到消息。
休息了半天,雲英感覺也不能這麼呆坐着,楊嬤嬤便帶着她出門往昔日繁華,這幾天休市的花卉市場轉悠,這地方是花匠們交流經驗、買賣花卉的常地,沒個確切的目標,也只有這樣了。好在楊嬤嬤安慰她,因着攝政王的喪事,皇帝下了旨意,不但民間的喜慶事情要掩着,就是出喪也得排在攝政王后頭去。
和王嬤嬤一樣,這位楊嬤嬤也挺健談的,知道雲英是第一次來京城,沿路上就給雲英說起了京城的一些注意事項,天子腳下,一舉一動都得小心翼翼。說着說着,楊嬤嬤的話題也溜到了攝政王府上,說起來就是一聲嘆:
“雲英小姐是不知道,咱們這位攝政王和王妃感情真是好,生怕他死去之後王妃沒人照顧就跟着尋死,竟然在死之前拿府裡的兩位小少爺威脅王妃,說是王妃要是敢尋短,他就拉着兩個小兒子做陪葬
。嘖嘖,你說這麼一來,攝政王妃還敢死嗎?”
“嗯,是挺好的。”在雲英看來,臨時都只想着讓王妃有動力活下來倒真是有情有義的一男人,只是聽說他只顧着交代妻子去了,連身後事都沒提一句,也不怕雙胞胎兒子被一羣如狼似虎的親戚給生吞了。
“攝政王的死訊傳回府中就像是炸開了一鍋粥,外面的傳言又越說越難聽,聽說好多下人見勢不對都開始挾帶私逃,平日裡圍在攝政王身邊阿諛奉承的那些人也都一個個噤若寒蟬的。還幸好攝政王府的大公子及時趕到,鎮西將軍也從邊城趕回面聖,昨兒總算是有聖旨下來,攝政王追封爲一等忠烈公,攝政王府還原爲以前的誠王府,不過因着攝政王的忠烈,這誠王爵位世襲罔替,今後誠王一脈倒也不怕衰敗了。”
楊嬤嬤跟在唐卓然夫婦身邊日久,對政治的敏感度還挺高的,平日裡難得有人像雲英這麼有興趣聽她娓娓道來,越說越暢快。殊不知雲英的注意力根本就沒在楊嬤嬤說的這些話上,而是有些自嘲這奔喪怎麼也湊到一塊兒了。風獨幽是鎮西將軍“豢養”的花匠,不知道半路會不會被鎮西將軍夾帶着一起帶到京城,那樣的話能比自己早上好幾天呢。
得到了這個準信,雲英決定在今晚要是沒消息的話明天她就想辦法走走鎮西將軍的路子,人不親土親,都是邊城來人,自己丈夫還在幫他幹活,鎮西將軍要是真像傳說中那麼平易近人的話指定不會放任不管的。
“唉,要不是皇上把攝政王的事情辦成了國喪,這條街上平日裡是擠都擠不過去。”楊嬤嬤的一聲喟嘆讓雲英回過神來,一眼看過去正好是一家兵器店,說是兵器,其實都是些附庸風雅的假東西,看上去華而不實,一看就知道專門針對那些紈絝子弟的宰人大戶。
還正在心裡感嘆這武器店老闆挺會做生意,雲英便見着一個眼熟的圖案。那是一朵八瓣雙層菊花,中間斜放着一柄鬼頭柄劍。這麼獨特的圖案她早已爛熟於心,不正是風獨幽那調皮的義父在成親當天託了殷巽轉交的傳家之寶麼?之所以記憶深刻,便是因爲鬼頭劍和菊花的組合總會讓人聯想到點什麼來。
玉佩是義父說寧家的傳家寶,和這個武器鋪子有什麼干係?
你可以在頂部";加入書籤";記錄本次(228 京城國喪)閱讀記錄,下次打開書架即可看到!請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薦本書,謝謝您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