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的紅線只有一根。除了她之外,我全都看不見,聽不見。”
“你的紅線,只能交給我。”
“恩...”
***
“現在把你的左手伸出來。”
“被我的線栓住,可就一輩子都是我的人了。”
“你也一樣。”
奔流的溪水上漂着無數美麗的河燈,幽幽的燈光將溪水映得如一條盛滿金色星星的銀河。少年和少女站在溪邊執手相望,一根鮮豔奪目的紅線繞在兩人交握的小指上,空氣中溢滿了如花朵般甜蜜的情意,溫柔而纏綿.....
望着沉浸於愛意中的少年和少女,林嘉若只覺得自己的心頭忽然一陣抽痛,心兒如被剝落的花瓣般片片碎裂。他們是誰?爲什麼她的心會這麼疼?她努力睜大眼睛想看清楚少年和少女的臉,但她與他們之間似乎總是隔着一層淡淡綠色的霧,她走不近也看不清,就只能遠遠地望着燈影中他們搖曳纏綿的身形。
她不甘心地伸手向前摸索着,希望將那霧氣撥開,但他們隔着霧的身影卻越來越淡,那溪,那樹,那燈都彷彿只是投映在沙漠中的海市蜃樓般在她眼前漸漸隱退。
“不!不要!”她徒勞地伸手想挽留着什麼,但一切都消失了,彷彿從未出現過般的消失怠盡,無影無蹤。如泉的淚水從眼眶中涌出,碎裂的心如粉塵般飄散在空中。
恍惚中,有人握住了她僵在空氣中的雙手,一直如同浮在空中般的身子被擁入一個溫暖的胸膛,她的頭一定是貼在心跳的地方,韻律的跳動在她耳邊如同鼓點般敲打着,將她從迷濛中喚醒。淡綠色的霧慢慢散去,她剛要睜開酸澀的眼睛,卻發現口鼻中涌進了冰冷的水流,窒息的感覺瞬間籠罩了她全身。她開始掙扎扭動,求生的本能在支配着她。忽然一雙手捏住了她的下巴,似乎有柔軟的東西拂過面頰,一股陌生的氣息涌入了她的口中,肺中。涼涼的氣息,帶着淡淡的香氣,這香氣清幽淡雅,似曾相識。她努力睜開眼睛,只覺得眼前晃過一片明亮的銀色,而後眼前一黑,所有的意識又離開了她。
也不知過了多久,林嘉若的意識才漸漸甦醒過來,她轉動着眼珠努力睜開如同灌鉛般沉重的眼皮,口中喃喃道:“林凡,表哥...救我...”。
一雙溫暖的小手撫上了她的額頭,用溼潤的絲帕拭去她頭上的汗。她的意識越來越清明瞭,雙眼緩緩睜開,卻見一個陌生的小姑娘正伏在她身邊焦慮地望着她。看見她醒了過來,小姑娘驚喜地叫道:“醒了!醒了!姑娘醒過來了!”說着向門外奔去。
林嘉若疑惑地望着她的背影,完全不知所以。她看着頭上金色絲帳中間懸掛的一顆散發着晶瑩柔和光芒的珠子,伸手狠狠掐了自己一下,好疼!看來不是在做夢,那這裡是什麼地方呢?她硬撐着從牀上坐起,撩起絲帳向外望去,一望之下她不禁呆若木雞,她是來到了傳說中的瓊樓玉宇嗎?白玉的地面,白玉的牆,白玉的雕樑,白玉的棟。整間屋子無一處不是由白玉砌成,與溫潤白玉相映的卻是亮的讓人睜不開眼的金色。金色的花架,金色的幾,金色的地毯,金色的窗。所有的傢俱,包括牀上的鋪着的絲墊都無一不是璀璨耀眼的金色。林嘉若只覺得雙眼被玉色與金色耀的發暈,腰上的勁一鬆,重又倒在了牀上。
她這是在喬家嗎?感覺不像。她還是在雲隱嗎?心突然沉了下去,她能感覺到這裡似乎不是雲隱,自己來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林嘉若這邊正心慌慌地猜測着,那小姑娘已經滿面帶笑地回了屋子,跟着她進來的還有四個小姑娘,看起來年紀比她還要小些。她伸手將絲帳掛起,對林嘉若說:“姑娘好些了嗎?請進些粥飯吧!”說着,她伸手將林嘉若扶起,並拿了一個厚厚的金色絲墊給她靠在身後。
林嘉若疑惑地望着她,這小姑娘看起來和她年紀相仿,頭上綰着兩個圓圓的髻,身上穿着一襲珍珠色的羅裙,完全是古代仕女圖裡面小丫鬟的造型嘛!再伸頭望向她後面的四個小姑娘,也都梳着一樣的髮式,分別穿着綠,紫,藍,紅四色的羅裙。林嘉若只覺得背上流着涼颼颼的冷汗,腦子裡一團漿糊,玉衡石下的旋渦到底把她帶到了一個什麼地方?
“姑娘,我叫珍珠,專門負責伺候你的。她們是小綠,小紫,小藍和小紅,也是伺候你的。”穿珍珠色羅裙叫珠珍的姑娘從身後穿着綠羅裙的小姑娘手中端過一個青瓷小碗,坐在林嘉若身邊小心地將碗中的粥吹了吹涼,舀起一勺喂到她嘴邊。
“那個...珍珠,”林嘉若輕輕推開嘴邊的粥說:“這裡是什麼地方?我以是怎麼到這裡來的?”
珍珠笑着將勺中的粥再次往她口中遞去,說:“姑娘,我不能和你說什麼,我只管將你的身子調養好。至於別的...你總會知道的,不過是時機未到罷了。好姑娘,你就別爲難我了,快乖乖將粥吃了吧,不然我們都會被罰的!”
林嘉若看她目中有懇求之色,也不好再與她爲難,只得將心頭疑惑暫且壓下乖乖吃粥。
又過了三日,在珍珠的悉心照料下,林嘉若的身子已是好的差不多了,可以在小綠她們的陪伴下到花園去散散步。她所住的這座樓,果然叫瓊樓,她隱約覺得這瓊樓不是一般的地方,花園外的迴廊上總是有穿的像古裝戲的士兵在巡視。而瓊樓之外似乎也還有着大片氣勢輝宏的建築,那是她有一次趁珍珠不在意時爬到圍牆上偷看到的。所有的頭緒在心中一整理,她開始覺得這裡像是某個王朝的皇宮大內。難道是故宮?她腦子裡閃過驚鴻,但很快她就打消了這個猜測,這裡建築的特色和故宮完全是兩樣。瓊樓之外的宮殿也都以金色爲主,金壁輝煌的宮殿倒像是童話裡纔有的一般。
最讓林嘉若覺得不可思議的是這裡的天空。這裡的天空也是一望無際的藍,但這藍卻是比她見過的所有的藍天更加晶瑩鮮活。沒有云朵,天空中只有一波波如潮水般涌動的波浪。在這裡,太陽只是一個極朦朧的影子,淡金色的影子彷彿被一層厚厚的藍色水晶裹住了一般。月亮就更淡了,只有在極少的夜晚能看到。最讓林嘉若遺憾的是,這裡的夜空中沒有星星,一顆也沒有。所以,這裡的夜晚總是漆黑的讓人心慌,沒有星光月輝的夜空是如此幽暗,幽暗到讓林嘉若每每在夜裡仰望天際心裡都會生出莫名的恐懼。
但這裡的天空也讓有人想像不到的奇特之處。有一天,林嘉若仰躺在花園的草地上打瞌睡,迷迷濛濛地望着藍天中涌動的波浪,卻發現波浪間似乎有一羣鳥飛過,但那影子如此模糊,她不得不坐起身子使勁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用力看去,細看之下,她卻驚呆了,那哪裡是一羣鳥,分明是一羣遊動着的魚兒!這個發現嚴重動搖了林嘉若對自己不是夢中的想法。她開始懷疑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她落水後做的一個夢,而這個夢卻是不管她怎麼掐自己都醒不過來的怪夢!林凡,表哥,慶一哥哥還有喬西雲,你們都在哪兒啊!快來帶我回家吧!她每天都在心中這樣禱告着。
不知不覺中,林嘉若在自己認爲的怪夢中已度過數十日。這一天,她剛剛起牀,珍珠就帶着小綠她們捧着大大小小的盤子笑咪咪地圍到她牀前。她向珍珠手中的盤子望去,珠光寶氣真照的她兩眼發花。
“珍珠,你拿這些東西來做什麼?”林嘉若倒回牀上用手捂住眼睛說。
“姑娘,你身子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主上今天要見你呢!你心裡的疑惑儘可以去問他,也許他會告訴你的!”珍珠笑吟吟說着。她雖一直盡心盡力地照顧着林嘉若,但不該說的話她從水多說半句,而那四個小丫頭更是如同鋸了嘴的葫蘆般悶不吭聲。
“什麼?你主上要見我?你主上是誰?”林嘉若猛地坐了起來,瞪大了眼睛問道。
“我主上就是救你的人啊!唉呀!...”珍珠意識到自己的失言忙捂住了嘴。
“救我的人?”林嘉若絞盡腦汁地想着,但還是一片空白,她完全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被救的了。
“姑娘,快更衣吧!耽誤的久了,我們會被責罵的!”珍珠不敢再多言,只是將衣物捧到林嘉若跟前。
林嘉若不忍心爲難她們,只好仍其擺佈。珍珠將小紫手上捧着的衣裙取下仔細爲林嘉若穿上。小綠和小紅則拿出梳子爲她梳理長髮,小藍拿出胭脂要爲她塗上,卻被林嘉若擋開,她皺眉說:“小藍啊,別給我擦胭脂了,我平生最討厭塗這些東西了!”
小藍爲難地看了看珍珠,珍珠看了看林嘉若的臉色,白裡透紅又嬌豔柔嫩,實再也不用再塗什麼胭脂,便向小藍使了眼色讓她退下。
沒多一會,她們便爲她打扮停當,林嘉若低頭看着身上曳地的長裙,又摸了摸腰間繫的緊緊的緞帶,不自在地扭了幾下,她擡頭看着珍珠小綠她們呆呆的眼神不好意思地笑道:“我這樣穿是不是很奇怪啊!要不你們還是給我換上我原來的衣服吧!”
珍珠緩過神來忙搖頭道:“不,不,姑娘不知道多合適這身羅裙,真的如同天仙般美麗啊!”小綠小紫小藍也跟着拼命點着頭,眼神中流露出讚歎之意。
林嘉若林嘉若被讚的臉上一紅,挼着袖子說:“哪裡有啊!珍珠就會哄我!”
“姑娘不信自己看看吧!”珍珠將她引到一面由水銀做成了鏡子前。
林嘉若望着鏡子中人呆了半響,長長的黑髮一直披到腰間,頭上用一枝翠玉簪挽了一個鬆鬆的小髻,月白的長裙上繡着一朵銀色的荷花淡雅而秀美。她伸手摸了摸鏡中的自己忽然彎下腰笑了起來,她笑指着自己的樣子說:“天啊!我成了古人了!”
珍珠她們被她笑的不知所措茫然地問:“什麼古人?姑娘是麗人才對。”
林嘉若一邊笑一邊暗想,自己現在這個樣子倒可以去演古裝片,雖然不太像俠女,但官家小姐是綽綽有餘了。
珍珠又從托盤中拿出一串寶石項鍊要給她戴上,林嘉若見了連連後退:“好珍珠饒了我吧!你當真想讓我變成俗不可耐的暴發戶小姐啊!”珍珠雖不懂她的話,但也知道她是不願意戴項鍊,便將項鍊丟下又取了一副碧玉蝦鬚鐲來,林嘉若搖着頭說:“珍珠啊!這些我都不要戴了,你們把我打扮成這樣我已經夠鬱悶的了,別再給我施壓啦!”珍珠看她臉色不佳,但不再勉強她戴什麼首飾,吩咐小綠她們端下去了。
“姑娘我現在就帶你去見主上,請隨我來吧!”珍珠見林嘉若情緒已漸漸平靜,便走到她面前說。
“好!”林嘉若點頭應着,她早就對這個深藏不露的主上產生了濃厚的好奇心。救了她,把她安置在這裡命人好好照顧她,但自己卻始終不曾露面,現在這個神秘的人物終於要揭開面紗一露真顏。到底珍珠她們口中的主上會是個什麼樣的人呢?想到這裡林嘉若不由地有些興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