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笙笙此刻就站在林之事務所樓下，她看着手機裡那簡短且毫無溫度的兩個字，眼皮跳了跳。
她這表姐，還真是……
一點情面都不講啊。
餘笙笙繼續扣字。
‘表姐，有個朋友拖我找你當她的代理律師，酬勞很高，考慮一下嗎？’
這下短信發過去沒隔一分鐘，那邊就回了過來：“給多少。”
餘笙笙試探性的打字：‘五十萬？’
她覺得這個費用對於律師的抽成來說已經很高了。
然而，林之回覆：‘建議你去業內諮詢一下我的價格。’
餘笙笙：“……”
餘笙笙：‘要不表姐您開個價？’
林之：‘三百萬。’
餘笙笙：“？？？”
她的內心有一萬隻草泥馬奔騰而過。
片刻，她嬉皮笑臉的撥了電話過去：“表姐，我朋友答應了，您看看要不我把你電話給她，你們聯繫？”
林之：“嗯，在這之前先把合同簽了。錢到位，我會聯繫她。”
林之將合同發了過去：“發你微信了，現在都電子籤，簽完發我。”
餘笙笙懷疑道：“你這合同，法律認可嗎。”
“你情我願，法律爲什麼不認可。”林之淡淡道。
“……”無話可說。
林之將手機裡的銀行卡發了過去，示意：“直接轉賬。”
“……”餘笙笙眉心跳了下，手指滑動，先給鳳三墊了這三百萬。
‘叮咚’一聲。
顯示轉賬成功。
餘笙笙動作很快，幾乎立馬就轉了錢。
林之收到錢，忍不住勾起了一抹笑。
這小表妹，怎麼一年多過去，還是這麼憨。
她挑了下眉，將手機收了起來。
鈴聲應時響起，林之走回圓桌，將手機放在耳邊。
“林律師，陳博文父親打電話來說，想要重新請您做辯護律師。”陳末在電話那邊說道。
“嗯。”林之沒什麼表情，似乎在意料之中：“告訴他，籌碼加倍。”
“呃……”陳末呆住，不確定的問：“您說的加倍是？”
“兩百萬。”
陳末：“……”她們家林律師還真是逮到機會就宰錢。
“陳天道會同意嗎？”陳末有些擔心，這錢加的好像有點太多了。
林之聲色淡淡：“會。”頓了頓，她道：“他們家很有錢。”
陳末一時語塞，竟覺得無法反駁。
今日，江州的天難得見好。陽光透過淡薄的雲層，照耀着白茫茫的大地，反射出銀色的光芒，耀得人眼睛發花。
今天是陳博文案首次開庭的日子。
整個事務所都陷入一片忙碌中，陳博文的案子是個大案，證據確鑿，想要翻案，幾乎不可能。
林之卻接了這個棘手的案子。
奇怪的是，原先拒絕認罪的陳博文，突然改口，認罪態度良好，有希望得到減刑。
陳末不停翻閱文件，不敢漏掉任何一處。她心裡深知，這場仗很難打，比王青案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將整理好的資料遞給林之：“林律師，這是陳博文的案情資料。”
“嗯。”林之點點頭，還有一刻鐘，他們就要去江州市第一人民法院了。
陳末看向認真查閱文件的女人，一身黑色職業裝包裹着她玲瓏的身段，那張臉就好像上天最完美的作品，身體每一處都是恰到好處的美。
她不由感慨，爲啥老天爺這麼不公平。給了無可挑剔的臉蛋，還要給聰明絕頂的頭腦。
林之是天才，這事兒只要混這圈兒的，全知道。
“走吧。”林之站起身，將資料整理到一個文件袋裡。
陳末在後面跟着：“林律師，這場仗能打贏嗎。”十七年刑期改成五年，太難了。
林之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我輸過嗎？”
陳末怔了下，突然心定了，她笑道：“沒有。”
這場官司打了整整一個下午，外面陽光鋪散在落葉上，林之和陳末還有陳博文家屬一同從法院大門走了出來。
陳天道笑容滿面，連聲道謝：“林律師，這次多虧了您，要不是您，我家兒子這輩子可就毀在牢裡了！”
“你出錢，我出力，理所應當。”林之走下臺階，言辭淡漠。
陳末怕尷尬，趕緊接過話茬：“陳先生，林律師的意思是希望您別太客氣，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陳天道因爲兒子的減刑，心情很好：“不知道林律師能做我公司的私人律師嗎？我可以給您一筆不錯的工資。”
今天他是真的見識到林之的厲害，這女人那張嘴簡直絕了，死的都能說成活得。關鍵還有理有據，一想到對方被她懟的說不出話的樣子，陳天道那心情就跟太陽開了花似的。
如果林之願意來他的公司，那以後經濟上的糾紛幾乎就不是問題了。
他懇切的看向面色冷漠卻好看的不行的女人：“林律師，或者我付您三倍工資也行。”
林之這才擡眸，茶色的眸子無波無瀾：“你的公司，最多兩年就會倒閉，我是律師，不是做假賬的。”
呆如木雞的陳末：“……”
被嘲諷的陳天道：“……”
陳末擦了擦汗，小心翼翼的看着剛付給他們兩百萬此刻一臉鐵青的僱主。只想說一句：林大律師！咱下次能不能委婉一點說話？
其實陳天道想的是，林律師說的肯定是道理可循的，他回去要好好整頓公司了。
林之自顧自走着，今天這案子結束的不算快，但對方放棄了二次上訴，陳博文減刑，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陳末。”林之喚了一聲：“你去做陳博文案件的收尾。”
“啊？”被點名的陳末一臉懵逼：“林律師，您不做嗎？”這些事平常都是她自己身體力行啊。
“我有事。”林之淡淡吐出三個字。
“哦哦，好的。”陳末連忙答應。
陳未走後，林之便給鬱笙笙打了電話。
讓她帶着鳳三一塊過來談案子。
餘笙笙接到電話微微詫異，她是真沒想到林之動作這麼快，這才一下午，她還以爲起碼過個一個星期半個月的，林之纔會聯繫自己呢。
餘笙笙給鳳三打了個電話。
彼時的鳳三正在夜色酒樓裡，音樂聲太大，她根本沒聽到餘笙笙給她打的電話。
夜色酒樓一貫都是商賈大戶們的地盤，這裡聚齊了京城的豪門大戶，很多想一夜飛上枝頭的女孩每天晚上都會在這裡蹲點，看哪一天那些豪門大少們都懷裡摟着的能是自己。
鳳三穿着夜色裡專屬的制服，手裡端着一瓶上好的酒。走在夜色二樓的長廊上。
她身上還有幾塊淤青，但她擦了粉，加上夜色燈光迷離，看上去無異。
她今天來這裡，就是爲了調查鳳江離和幾個狐朋狗友害死一名女孩的事。
那女孩是一名影視經紀的練習生，在夜色被鳳江離以及好幾名富家子弟侵犯，最終死在了牀上，被人擡了出去。
只是對方家大業大，女孩的家庭就是一個普通家庭，根本請不起有名氣的律師，再加上沒有證據，要監控，夜色的人也只是敷衍說監控早就壞了。
這事剛出就被壓下去了，鳳台花了不少錢替他這個兒子擺平這件事。
然而瞞得了別人，卻瞞不了鳳三。
她搬去那個貧民窟，就是爲了僞裝自己，進夜色上班。
如今她已經在這裡工作了一個多星期了，對這裡的格局瞭如指掌。
鳳三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夜色隔音很好，這樣的風月場所，門一關，裡面鬧出再大的動靜外面都聽不着。
鳳三端着酒瓶的手指微微用了些力。
可能就算聽得着，也沒人管吧。
女孩出事的包廂在二樓，她在這裡已經代了兩天的班，這裡每一處都有監控，包括那些貴賓室裡，所以之前就是夜色的管理說了謊。
只是監控記錄卻不好拿，因爲監控室在三樓。
而三樓，不是像她這樣的代班服務生能夠上的去的。
鳳三眼波流轉，到了208包廂門口，她敲了敲門，門很快就開了。
屋子內，烏煙瘴氣，酒氣刺鼻，七八個青年男女，各個衣衫不整，姿勢萎靡。
鳳三道：“你好，這是你們要的酒。”
她站在門外，並未打算進去，這樣污濁的地方，她很嫌棄。
裡面的男人們看到她，眼珠子一亮，心道夜色不愧是夜色，這麼正的妞都能搞來當服務員，就這臉蛋，要是去混娛樂圈，妥妥的順風順水。
“進來啊，小妹妹，你不進來我們怎麼拿酒。”門口站着一名戴眼鏡的男人，斯斯文文，說出來的話卻一股子流氓痞氣。
鳳三將酒遞過去：“經理只讓我送酒。”
夜色能在帝都做這麼大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規矩。
每個服務生都有自主選擇的權利，你可以選擇按部就班，也可以選擇走捷徑，一切都取決於你自己。
那男人聽到這話，沒再爲難鳳三，接過酒瓶，關上了門。
鳳三轉過身，思考着怎麼混上三樓。
如果能拿到監控，這場官司會很順利，如果拿不到，就要多費些時間，鳳三不喜歡將時間浪費掉。
越早拿到，越好。
“鳳三！”身後有人喊她。
鳳三回頭，就看到經理站在那裡，捂着肚子很痛苦的樣子。
“經理。”鳳三微微彎了彎腰，這是夜色的規矩。
經理滿頭都是汗，朝鳳三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鳳三見狀走了過去。
“你把這個送到三樓8888包廂。”
鳳三愣了下，接過經理遞過來的青黑色西裝外套。
這是，想什麼來什麼嗎？
經理面色痛苦：“我肚子不太舒服，你幫我送上去，就送到一位姓蘇的少爺手裡就好。”說完他不放心的又交代幾句：“送完就下來，別多待。”
鳳三微微頷首：“好的經理。”
經理點點頭，這女孩雖然才幹兩天，但穩重的很，一個新手從來不出錯，嘴巴還牢，夜色就需要像這樣的服務生。
經理一邊去衛生間，一邊尋思着，回頭一定要讓這個女孩轉正，再把原先那個給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