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做題的地方在一樓的院子,二樓是沈妄的臥室。
沈妄跟在餘笙笙身後,老老實實的走着,直到前面的人停了下來。
餘笙笙看着他:“那天謝謝你。”
沈妄雙手插着口袋,眼神一瞬不瞬的盯着餘笙笙看:“笙笙,跟我不用這麼客氣。”
餘笙笙搖搖頭:“小叔叔,我們也不是很熟。”
沈妄聞言,神色頓了頓,兀自扯了扯脣:“你說的對,我們不是很熟。”
餘笙笙聽他說我們不是很熟幾個字的時候,好像是咬着牙說出口的。
她下意識嚥了咽口水,在她的心底,還是有些怵沈妄的。
和他道謝完後,她沒敢在沈家繼續多待,揹着書包就跑了。
想起那個時候自己那麼害怕沈妄,餘笙笙忍不住笑了起來。
身後的男人察覺到她的異樣,不由睜開眸問:“寶寶在笑什麼。”
餘笙笙說:“笑我以前怎麼會那麼怕你。”
沈妄沉默一瞬,旋即委屈道:“我也想知道,你那個時候爲什麼那麼怕我。”
餘笙笙嘖了一聲:“何止是我怕你啊,學校就沒一個人不怕你的好不好?”
以前的沈妄雖然是學霸,但不動聲色的時候狹長的眼型讓他看起來兇兇的,再加上他性格孤僻,不常待在學校,所以關於他的傳言愈演愈烈。
各種奇葩的都有。
但他人長得帥,又有智商加持,運動天賦爆滿,這樣的人按理來說是小女生們爲之追逐的對象。
但沈妄身邊很少有鶯鶯燕燕。
因爲沈妄高一軍訓時,有人在廁所看見沈妄抓着一名男生頭髮,嘴裡叼着根菸。眼神冷漠,不笑的時候整個人又野又狠。
囂張至極。
那名男生跪在他跟前不斷求饒,沈妄彈着菸灰充耳不聞,鬆開鉗制對方頭髮的手,一腳踹了過去。
後來,廁所這段視頻被人拍下來上傳到校園網。那名被打的學生去了醫院後再也沒回來上學。
有人說,那一腳踢那麼狠,不死也殘了。
這事當初鬧得很大,據說沈家給學校捐了一棟樓,又給那名退學生幾百萬的補償,才把事情壓下去。
風聲過去,當初的視頻處理的很快,除了在校老師,沒幾個人看見。同學們一開始也有些怕他,後來日漸相處,男生們反而覺得這人雖然脾氣臭了點,但也沒有傳言那麼恐怖。
女生畢竟膽子小些,隨着這位校霸的名聲越來越差,就算心裡有點想法,也不敢在沈妄面前晃悠。
只是,總有那麼幾個不怕死的。
餘笙笙那個時候還在念初中,他們這裡初中高中部是在一起的,初中的時候她和沈妄的關係還沒到那麼差的地步。
她去找沈之宴的時候,順便想去看一眼沈妄,結果走到沈妄班級門口,就見證了一場勇敢表白。
表白的姑娘叫許佳凝,人長得高挑又漂亮,她旁邊還跟了一位,是她的同伴,相貌沒有她出彩。
“讓一下行嗎,我們找沈妄。”許佳凝旁邊的女孩發話了。對上那幾名抱着籃球穿着運動服的少年,面色不耐。
相比之下,許佳凝客氣的多,“沒關係,我在這裡等他就好。”
話雖這麼說,蔣風迅幾個人還是讓了一條道。其實這兩人他們眼熟,倒不是因爲許佳凝的容貌,更多的是許佳凝面對沈妄那種直男精準降維打擊還能保持鍥而不捨,逆風而上的精神。
門口的騷動不小,班級裡有不怕事的吹起了口哨,“沈哥,級花又來給你送吃的咯。”
許佳凝是公認的漂亮,但市一中校園網投票榜上校花第一名是餘笙笙。
雖然她那個時候才初中,但當初她以一張安安靜靜坐在操場舔冰激凌的照片斷崖式得票,把許佳凝壓在了第二。
許佳凝是清冷氣質型美女,餘笙笙是明豔的,讓人一眼淪陷下去的長相,又純又欲。
人們對於美好的事或人都是嚮往的。
沈妄被他們起鬨的煩了,打了個響指示意這些人差不多行了。班裡的人很聽學霸的話,立馬噤聲。這時候,餘笙笙原先咕噥小聲的吐槽在安靜若雞的教室裡就顯得格外突兀。
“嘖,招蜂引蝶,騷的一批。”
餘笙笙扔了一句總結性陳述。
說完意識到不對,緩緩擡頭,就見沈妄班上大部分人都在盯着自己。尤其是頭頂上方目光如炬,他頓了一下,補充道;“花朵在授粉過程中吸引勤勞的蜜蜂,這是正常且規律的自然現象......”餘笙笙面不改色的從書包裡掏出一本書:“我們初中部最近有生物考試,最近在惡補生物。”
淦!
怎麼突然就安靜了。
沈妄看了一眼滿嘴鬼話的女孩,好脾氣的從手機裡打開相冊,以兩人能看到的角度放到最大。彎腰低聲說,“笙笙,不許這麼說話。”
餘笙笙死死盯着那張照片,這是之前他哄騙她吃糖然後藉故親她的照片。
她氣的發抖,頭一次爆粗口:“滾你M的犢子,沈妄,你給我把這照片刪了!”
沈妄嘖了一聲,極淺的笑了下,迅速避開那隻想搶手機的手,站直,“笙笙不要總是這麼暴躁。”
說完看也不看氣的頭頂冒煙的餘笙笙,徑直往門外走了。有人跟在他後面,抱着個籃球,小心翼翼的回頭看餘笙笙:“沈哥,你一直寶貝的那個小姑娘好像生氣了啊。”
“生氣挺好的,這樣就能記住我了。”沈妄淡淡道。
吳剛呆了下,呃,好像是這樣。
“我還是第一次聽這小姑娘罵人呢。”吳剛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奇事,一臉不可思議。
沈妄說,“那你見識挺短淺的。”
他可是親眼見過笙笙在筆記本上寫滿了噴他的髒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裡得罪她了。
不就是騙了她幾次嗎。
沒有人比沈妄更清楚,他的笙笙看着柔柔順順的,其實比誰都牙尖嘴利,只是她這麼多年在那對母女的壓榨下,已經習慣了隱忍了。
總要有人把她原本的性子激發一下。
關於這些,吳剛自然沒這麼清楚,他只知道他們學霸性格孤僻,幾乎沒有朋友。也很少真正能融入他們這個班級,總是一副客氣生疏沒表情的樣子。
但好像只有面對餘笙笙的時候,臉上才能多幾分情緒,看上去像個高中生了。
其實吳剛覺得沈妄逗餘笙笙的樣子,還挺有活人氣的。
門外那幾人還等在那裡,其中包括許佳凝那兩人。
許佳凝等了半天才看到沈妄磨磨蹭蹭出來,趕緊拉着同伴擠上去,哪裡還有半分剛纔淡定如斯的模樣。
將手裡的奶茶和三明治遞過去,“我聽說你低血糖,特地去給你買的。”
同伴附和道:“這家是網紅店呢,聽說味道很好,佳凝排了好久的。”
許佳凝羞澀的低頭,小聲說,“也沒多久的。”
蔣風迅給吳剛使了個眼色。
——沈哥低血糖?
——沒有啊。
——那?
吳剛攤開手,表示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誰告訴你我低血糖了。”沈妄沒有將袋子接過來,他低頭看着粉色包裝還畫着愛心的奶茶,面色淡漠。
許佳凝明顯愣住了,大概也沒想到情報失誤,她扭頭看向一起來的薛佳佳,無聲詢問怎麼回事。
薛佳佳覺得冤枉,小聲反駁:“我聽人說沈妄每天都吃糖啊。”
“噗。”蔣文迅沒忍住笑出聲,“沈哥是愛吃糖,但跟低血糖沒半毛錢關係啊。”
許佳凝瞪了薛佳佳一眼,轉頭又恢復成以往的高嶺之花,“抱歉,是我沒弄清楚,這個奶茶我排了兩個小時買到的。是桃子味,你肯定會喜歡。”
沈妄被她篤定的口吻弄的莫名其妙,拒絕的直接了當:“我不喜歡,你自己喝吧。”說完轉身走了。
留下餘笙笙和那個表白的女孩面面相窺。
時間過去太久了,久到她忘記了很多事。
但好像關於自己和沈妄的,卻記得格外清楚。
她還記得那個時候許佳凝臨走前剜了自己一眼,那個時候的餘笙笙太小,還不明白這個眼神是什麼意思,如今想來,大概是因爲嫉妒吧。
嫉妒她能夠得到沈妄的在意。
餘笙笙忽然覺得,其實沈妄從來都是沈妄,他一直都沒變過,從頭到尾變得都是自己而已。
自己因爲餘清清和沈之宴煽風點火的話疏遠了他,懼怕他,厭惡他。
想到這些,餘笙笙心裡很不是滋味,她轉過身擁抱住沈妄,頭枕在他的懷裡,輕聲說:“小叔叔,對不起,以前我那麼對你,其實我沒有害怕你的,我只是……”
沈妄摟住她:“我知道,笙笙,別說對不起,比起對不起,我更想聽的是另外三個字。”
餘笙笙低頭道:“我愛你,小叔叔,我很愛你。”
沈妄眸色驟然變深,翻身將餘笙笙壓在身下,期身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