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陵幫秋水三次療毒之後,秋水身體內的毒素基本上已經清除乾淨了,但依舊還有着少許殘留毒素。天龍蜈蚣的毒霸道非常,只要有一點毒素殘留在體內,就可以置人於死地。少陵等人自然不敢大意,在爲秋水療毒之後,少陵又將雲外山河的清心訣傳授給她,可以幫她抑制體內毒素復發。
秋水的毒已經不能傷害的秋水的生命了,但要解除所有的毒素必須要無憂草和天上冰蠶。所以秋霄和甜甜必須去蓬萊仙島走上一遭。
這天晴空萬里,清風徐徐。秋霄和少陵等人佇立在河洛的松山港口。
港口上人來人往,漁船無數,有的停在港口,有的已開始揚帆,準備遠航。港口最引人注目的一艘船自然是秋霄的楓木舟。雖說名字叫楓木舟,但這卻不是一條小舟,而是真真正正的大船。船上不僅所有足夠的水和食物,還有幾位垂髫少女,她們雖然是秋水山莊的人,但一舉一動都還很生疏,顯然是剛進入秋水山莊不久。
楓木舟上應有盡有,就好像一棟移動的房子。
裝飾不是很富麗堂皇,但給人一種很清新干淨的感覺,與秋水山莊的風格迥異。
楓木舟全身呈白色,白色的桅杆,白色的船帆,白色的桌椅,遠看去就像一顆小月牙。
秋霄和少陵幾人站在港口前,周圍圍着一大羣老百姓。有漁民,也有圍觀的。
秋霄拱手,對少陵道:“少陵兄,秋水一事多謝了。他日若少陵兄有難,我秋霄當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少陵微笑,淡淡道:“城主言重了,此去蓬萊仙島路途遙遠,甜甜還請城主多加照顧。”
“不勞少陵兄費心,甜甜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下次見面,一定還你一個完完整整,活蹦亂跳的甜甜。”秋霄應允。
“少陵哥哥,你什麼時候回來找甜甜啊?”甜甜滿臉不捨,嘟着小嘴,深情的看着少陵。
“甜甜,等我將雲外山河的事情處理完,我就來找你。好不好?”少陵溫柔的看着甜甜,摸着甜甜的小腦袋瓜。
“一言爲定,哥哥你不準賴皮。”甜甜的語氣中帶着幾絲憂鬱和傷感。
“不會的,少陵哥哥不會賴皮的。甜甜放心好了。”少陵柔聲道。
秋霄看了看身邊的秋水和阿雪,對秋水說道:“妹妹,你在家裡好好休息,哥哥去給你拿解藥。”
“知道了,哥哥,路上小心。”秋水懂事的道。
秋霄點點頭,隨後將目光移向阿雪,溫柔的道:“阿雪,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裡,秋水就有勞你照顧了。”
阿雪溫和道:“放心吧,公子。我會好好照顧小姐的。你多加小心。”
秋霄感激的看了阿雪一眼,眼裡盡是無限柔情。
南宮先生從船上慢慢走下來,走到秋霄身邊,作揖道:“城主,一切我都已經檢查完了,沒有什麼遺漏的地方。可以出發了。”
“好,辛苦了,南宮先生。”秋霄點點頭。
“那少陵兄我們就此別過。”秋霄對少陵道。
“好,祝城主一帆風順,早日返航。”少陵回答道,“甜甜,路上一切聽城主的,不準胡鬧,知道了嗎?”
“知道了,少陵哥哥,你早日回來。”甜甜的眼眶已經紅了。
“好,一定。”
秋霄和甜甜還有南宮先生一行人揚帆起航,甜甜在船尾直直地看着少陵哥哥,不捨,悲傷,憂鬱,思念全都寫在了她天真的臉上。
少陵,秋水和阿雪站在港口,目送着秋霄等人漸漸駛向天邊,遠方水天相接,微波淡淡。
少陵看着甜甜在的楓木舟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裡後,舒了一口氣。對秋水和阿雪說道:“秋水小姐,阿雪姑娘,我們也在此分手吧。”
秋水嫣然道:“少陵公子,多虧你仗義相救,不然秋水都不知道自己會怎麼死的。公子大恩大德。秋水無以爲報。”
“那裡,舉手之勞,秋水小姐不必掛懷。”
“少陵公子,城主託我給你一塊玉佩。”阿雪將一塊晶瑩的玉佩遞給少陵,接着道:“這是河洛秋家的信物,只要公子拿着這塊玉佩,不論在哪裡,只要有我們秋家的人,他都會聽命於公子。”
“這玉佩如此貴重,我少陵就收下了,謝謝阿雪姑娘。”少陵本不想要玉佩,既然是阿雪姑娘相贈,又這麼有用,那就收下吧。少陵不是一個虛僞的人。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兩位,我們有緣再見。”少陵說罷,御劍升空,向遠方飛去。
巍峨的重真山,寬大的妖皇殿。
妖皇殿內陰氣深深,鬼火閃耀不停,發出淡藍色的幽逸光芒。四周空無一物,只有少許簾幕在鬼火中輕輕搖曳,使妖皇殿更加顯得恐怖詭異,說不出的可怕。
妖皇殿的四周牆壁上竟然全是一個又一個的骷髏頭,它們密密麻麻的排列在牆上,一行一列都相當的整齊,這絕對是有人故意爲之。枯骨上有些正在發着淡淡的磷光,起起落落,浮浮沉沉。
妖皇殿的正中間擺着一張霸道的龍椅,龍椅上坐着一個霸氣的妖界至尊-----妖皇滄浪。
妖皇滄浪是妖界不出世的天才,妖界衆人只知道妖皇滄浪一出來就打敗了年老的老妖皇,據說相敵不過百招,滄浪便意氣風發的登上了妖界的巔峰。而那一戰之後,妖界再也沒有人見過老妖皇,有人說他被滄浪妖皇殺了,也有人說他在六界的一個清修,不問世事。但到底的真相是什麼,除了妖皇沒有人知道。
妖皇身形高大,面色冷峻,眉宇間透着一股凌然霸氣,一股君臨天下的氣勢。
他的頭髮已經染上了青絲,儘管在妖界來說他的年紀不大,但多年來的殺伐決斷,爾虞我詐已經讓他有了一絲老年的現象。
滄浪一臉陶醉的輕輕撫摸着坐下的龍椅,全身上下都流露出一種無與倫比的快樂和 滿足。他輕閉雙眼,沉浸在這無上的光榮之中。耳邊似乎已響起了妖界匍匐跪拜的吶喊聲“妖皇萬歲,妖皇萬歲。”
滄浪冷峻的臉上浮起了一絲難得的微笑,他已經不知道自己上一次微笑是什麼時候了,是打敗老妖皇,成爲妖界之主的那一刻,還是向魔尊京墨發出決戰書的那一刻。
滄浪搖了搖頭,他記不清了。不過這對他來說都已經是微不足道的事情了。因爲很快他就可以躺在雲端上接受六界的跪拜,成爲六界的主宰,這世界上唯一的神,不敗的神。那時候他想怎麼笑就怎麼笑,天下蒼生能耐我何。
許久,妖皇才慢慢睜開自己的眼睛。他環顧四周,四周一無所有,留下的只有淒涼和寂寞。無敵的強者本就應該是寂寞的,孤獨的。高處不勝寒。一個人成爲了強者,也許就註定了孤獨,因爲其他人在強者的眼中不過是不值一提的弱者罷了。而弱者是沒有資格站在強者的面前成爲強者的對手的。
妖皇,他是這個妖界的強者,想要征服一切的霸主。所以他認爲自己應該承受孤獨和寂寞。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妖皇滄浪起身,緩緩走到妖皇殿的牆壁旁,滄浪悠閒愜意的看着牆上這些骷髏頭。這些都是他一路走來擋住自己前面是人。現在已經是一個沒有生命的骷髏,用來裝點他人眼中景色。
不爲我所用,必爲我所殺。
任何擋住我前面的人我都一定會殺了他。
這是滄浪一直以來的行事作風,也是憑此滄浪逐步登上妖皇的寶座。
還有一百天,一百天後,自己就能一統妖魔兩界,到時在征服人仙兩界,這個六界就是我一人的了。
妖皇滄浪臉上又浮起一絲笑容。
這個世界將被黑暗掩蓋
光明已悄然退出了舞臺
怨靈在淚水中吶喊
妖魔在黑暗中高歌
這正是我的狂歡
我是這六界唯一的主宰
這個世界唯一不敗的神
蒼生將要跪在我的腳下苟延殘喘
我卻將鄙夷的不屑一顧
魔尊是我唯一的敵手
但他也會在我手裡死去
他的鮮血會讓我沉醉
仙帝會在我的手裡消亡
他的奴僕將成爲我的階下之囚
死在我手裡的一個個的弱者
他們的骷髏就是我登頂的階梯
橫六合 絕八荒 我要君臨天下
妖皇殿外,一道黑影落下。
“妖皇大人,屬下回來了。”疲憊的聲音從殿外飄了進來,殿外的那個人似乎很疲憊。
“進來吧。”妖皇回到龍椅上,又恢復了冷峻的模樣。
接着一位中年男子疾步而入,他神思睏倦,滿臉風塵之色,似乎是長途跋涉而來。
“怎麼樣?我要的東西拿來了嗎?”妖皇滄浪冷冷地看着跪在自己眼前的這個人。
“梓木不負妖皇大人所託,已經把東西拿回來了。”看來這個人叫“梓木”
“很好,你做的不錯。”妖皇的語氣輕鬆的一點。
話音未落,梓木將一個紅色的小瓶子呈給了滄浪。
滄浪接過這個不起眼的小瓶子,浮起了一絲高深莫測的邪魅一笑。
梓木退下,妖皇滄浪坐在龍椅上一動不動。
忽然間,一陣詭異的笑聲在大殿響起。妖皇滄浪居然沒有露出驚訝之色,而是顯得很平靜。
“恭喜,你終於拿到了。”一個黑影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
他沒有稱呼滄浪爲“妖皇大人”,語氣也不客氣。他是誰?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他有什麼陰謀?
“是啊,終於拿到了。”滄浪看都沒有看那個黑影一眼,淡淡道。雖是平淡的一句話,卻好像隱藏了很多艱辛。天下本就沒有免費的午餐,何況是妖皇想要的東西,那付出的代價自然可想而知了。
“看來你的計劃已經成功了一半。”黑影又走到妖皇前面,微笑道。
“你知道怎麼做了。”妖皇將手裡的小瓶子扔給那個黑影,冷冷地道。
“當然知道。”黑影說完,居然又憑空消失了。妖皇殿內又只剩下妖皇一人,而那個黑影就像從未來過一般。
金烏東昇,天際霞光萬道,染紅了流雲。
妖皇此時正在重真山下,一條潺潺流動的小溪旁,盤腿而坐。
不遠處,一位身着黑衣的男人正領着一個大約十六七歲的男孩緩緩向妖皇這裡走來。
不多時,那兩人已來到妖皇滄浪身前,正欲下跪。妖皇卻站了起來,擡起他們半跪的身體。溫和的道:“不用了。這裡沒有其他人。”
“謝妖皇。”那黑衣男子道。
“謝謝妖皇叔叔。”黑衣男子身邊的男孩也附和道。
三人在小溪旁坐下,滄浪首先開口道:“風翼,玲兒,你們都是我最親近的人。我就有話直說了。”
風翼,妖皇的十大將軍之一,修爲高深,隨妖皇征戰多年,深得妖皇信任。
玲兒,妖皇坐下十大將軍中鬆暮和冷千山的兒子,體弱多病,已命在旦夕。
兩人誰也沒有說話,都在靜靜的聽着。
滄浪接着說道:“玲兒,很抱歉。你的父親和母親回不來了。”
“回不來了?什麼是回不來了?妖皇叔叔,你這是什麼意思?”玲兒心上一種不祥的預感掠過。
“他們死了。”滄浪沉聲道。
“死了,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玲兒非但沒有流淚,反而大笑起來,笑聲淒厲。
滄浪和風翼靜靜的等玲兒安靜下來。過了好一會兒,玲兒終於安靜下來了。
“是誰殺了他們?”玲兒冷靜的說道,臉上沒有絲毫悲慼之情,他表現的很淡定,冷靜。似乎他只是一個局外人,這不像一個十六七歲的男孩子應該有的樣子。
滄浪看着冷靜的玲兒,心裡大喜:看來他的心理素質比很多人都要強,是一把復仇的利劍。
滄浪裝作悲痛的樣子道:“是雲外山河的一名弟子,雲少陵。不過,玲兒,你應該怪我。如果不是我讓你的父母去雲外山河,他們也不會死的。我很抱歉。”
“雲少陵。”玲兒握緊雙拳,目眥盡裂。
“玲兒,你可千萬不要去報仇啊。你身體還沒好,你要是強行離開妖界,不出一天,你就會倒下的。而且雲少陵是雲外山河的弟子,修爲高深,你不是他的對手。以後我會替你的父母報仇的,你好好在妖界休養,不要管其他的事。”滄浪接着說道。
“是,玲兒知道了。”玲兒居然在瞬間就冷靜下來了,彷彿剛纔的事情沒有發生過一樣。
玲兒雖然表現的很冷靜,但滄浪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滄浪於是不管玲兒,接着對風翼說道:“風翼,還有九十餘天,我和魔尊的決戰就要開始了。你有什麼看法?”
風翼反問道:“妖皇大人想要我有什麼想法?”
妖皇道:“你說呢?”妖皇滄浪似乎總是給人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
風翼微笑,但不是發自心裡的笑,而是一種習慣的笑,“我說?有些東西說出來就沒意思了。”
“好,很好。你去吧。”妖皇滿意地看了風翼一眼,他不愧是跟隨自己多年的心腹,不論什麼時候風翼都能知道妖皇想要什麼,要他怎麼做。這也是爲什麼妖皇的十大將軍之中只有他一人不用戰戰兢兢得過日子的原因。
聰明人一向喜歡聰明人。
風翼退下,玲兒也退下。兩人的方向不同,他們的路自然也就不同了。
玲兒離開妖皇之後,立刻就來到了妖界第一醫師都隱的住處。
都隱,妖界的第一醫師,據說沒有他醫不好的傷,解不了的毒。但是他只負責當時給你醫好,以後就不管了。就算你今天在他這裡醫好,明天就死了。這也和他無關,怨不得他,也沒人敢怨他。
都隱的住處是一個簡陋的山洞,與其他妖精的住處都不一樣。山洞前一無所有。
玲兒衝進都隱的山洞,看見都隱正在調製什麼藥,鍋爐裡冒着絲絲熱氣。玲兒走過去,一把抓住都隱的衣領,喝道:“給我解藥。”
“解藥,我沒有解藥。”都隱顯然不滿意玲兒這粗魯的態度,冷冷的道。
玲兒放開都隱的衣領,向都隱作揖,賠禮道:“先生,是我魯莽了。還請先生見諒。”
“找我幹嘛?”都隱的態度緩和了一點,但依舊冷冷地。
“先生,我要解藥。可以治好我的病的解藥。”玲兒一眼急切期盼的看着都隱。
“唉,你的病沒有解藥。”都隱嘆了一口氣道。
“是的,但先生有毒藥,給我。”玲兒堅定地道,話語間沒有商量的餘地。
都隱怔了一會兒,看着眼前這個一臉決然的少年,都隱有點不知道該不該給他。若是平時,都隱想都不想就會給他,但今天都隱卻有點猶豫。
“先生,給我。”玲兒依舊堅定道。
“你會死。”
“我知道,但我不怕。”
“好。我給你。”
都隱終於還是把“解藥”給了玲兒。這所謂的“解藥”其實是一種毒藥,一種可以將體內修爲提高十倍的毒藥,在十天內可以不吃不喝,精力不竭。但十天後,就會死無葬身之地。而且妖皇還在裡面加了自己的修爲,可以是玲兒的修爲可以和仙隱的高手一較高下,但死的時候也會更加慘烈。
妖皇在知道鬆暮和冷千山死了之後,就想殺了玲兒這個廢物。但又聽說少陵在人間遊走,正好讓他們互相殘殺。
少陵對於妖皇來說,不算什麼大人物,但妖皇做事很謹慎。只要是脫離在自己掌控外的東西就一定要被摧毀。所以少陵也是必須死的。
玲兒服下“解藥”之後,修爲陡漲,一改往日病態模樣。他回到自己住所拿了破山劍,一口氣飛出了妖界。
滄浪望着玲兒遠去的背影,邪魅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