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得太子府,再沒有更多的阻攔,他直抵府廳。
蕭笙天擡眼瞧着一臉嚴肅的他,淡淡一笑:“三弟確實迫不及待呢!”
“我要見她!”
“你是如何知道她在太子府的?”
蕭梓雲輕吐口氣,如實道來:“我在邊塞遊歷的時候,一日夜裡有人傳來一封信,信上只寫了幾個字:舒碧薇在太子府!”
真是高明啊!如此說來,定也是同一夥人將她送到他面前的,他嘴角一揚,不管他們的目的何在,倒是讓他如獲至寶:“你擔心我因你爲她私自撤兵之事對她下手,所以急急趕回來?”
蕭梓雲冷笑:“是,我想到了王兄會對她下手,卻沒有想到王兄竟會要了她,這也是王兄的一個手段麼?”
“隨你怎麼說都可以!”蕭笙天冷冷掃了他一眼:“容本殿下提醒你,周恨生的皇后已病薨,如今在太子府的是千柔,不是什麼舒碧薇!”
“病薨?!”
蕭笙天斜挑起眉:“聽說她在太子府,你倒是心急,未曾詳探一切!周恨生的皇后已於兩個月前病薨!”
只覺詭異,他深吸口氣:“我要見她!”
“三弟想見柔妃,倒是有些不符常理,不過你們既然是舊識,見見也無妨!只是我有些好奇,你爲何喚她爲雲端?”
蕭梓雲苦笑,閉上眼睛,緩緩道:“當日我救起昏迷不醒的她之時,她的眼眸仿似能看穿我,雖然當時她眼睛失明,但我卻萌生與她一生遠遠的漫步在雲端、相依相偎沐浴在月光下的想法。”
未到得梨園,已聽得不緩不急的琴聲,那琴聲有着說不出來的溫柔,縈繞於心頭的那一股情愫悄然綻放,他有些躊躇:碧薇,周恨生再一次沒有保護好你,他再一次將你置於險地,我該如何是好?
緩緩邁進梨園,她,一身輕紗白衣長裙,微低着頭坐於琴案前,指間琴聲流淌。從沒有想過,會在此處見到她,原以爲永不會再見到她,她還是出現在他眼前,讓他心澀不已!
“碧薇——”
舒碧薇怔了一下,手浮於弦上,琴聲散逸而開,一滴淚滴落在琴絃上,她緩緩擡頭,看着徐徐近前的他,募地哽咽:“蕭梓雲——”
“碧薇!”蕭梓雲緊緊擁住她,心口一陣窒息,她的痛哭失聲更讓他後悔不已,他捧起她的臉:“碧薇,別哭,我帶你回去,帶你回周恨生身邊!”
蕭梓雲牽着她正欲出梨園,如雪、如冬擋在兩人面前,如雪冷冷道:“三王子,沒有太子殿下的允許,柔妃不能離開梨園!”
“滾開!”
“三王子,別逼我們動手!”
如雪兩人一改昔日溫順,一臉凜然,舒碧薇吞吞口水,她未想到如雪、如冬兩人竟不是普通的奴婢,不覺擔憂的看向蕭梓雲。
蕭梓雲握了握她的手:“碧薇,別怕!”
他一手負背,悠然走近,目光落在那握着她的手上,眉心一擰,冷喝:“蕭梓雲,放開她!”
“我要帶她走!”
蕭笙天嘴角揚起一絲陰冷的笑:“你該知道,你不可能帶着她離開太子府!”
“今日我就試試!”蕭梓雲的目光無比堅定,察覺她往他身邊靠了靠,更是堅持:“我不能留她在這裡任由你傷害她!”
他的目光幽幽落在她臉上,尋找着她的目光,有些悽傷:“碧薇,如今你還想要跟他離開麼?我爲你做了這麼多,你真的能如此狠心麼?”
“我說過我心裡只有一個人,我要去找他,我要回去!”
“我答應過你,帶你去京都,帶你去接你的孩子,這還不夠麼?”
她的眼淚刷刷而下:“你不該把我困在這裡!”
蕭笙天深吸口氣,冷冷道:“如雪、如冬,送三王子出府!”
蕭梓雲大吼:“你到底想怎樣?”
“哈哈,想不到天兒的梨園竟似如此熱鬧!”
爽朗的聲音傳來,蕭笙天皺眉,急將蕭梓雲的手甩開,緊緊將掙扎不已的她鎖在身邊:“父王!”
陛下掃了一眼蕭梓雲,悶哼一聲:“怎麼,總算捨得回來了?”
蕭梓雲恭敬行禮:“見過父王!”
他笑笑,目光落在舒碧薇晶瑩的臉上,擰眉:“怎麼?天兒,才兩三日不見,又捨得惹你的柔妃哭了?”
“父王,千柔一時想家而已!”
“啊,是這樣啊!”他沒再多問,瞧着蕭梓雲和蕭笙天:“孤王今日前來乃爲鳳秦王朝之事,既然弋兒也在此,不妨一起商討商討吧!”
“一切但憑父王的安排,請父王前往府廳!”他深深看了她一眼,擡手拭了拭她眼角的淚:“乖一點!如雪、如冬,好好侍候柔妃!”
兩人一前一後走着,快到府廳的時候,蕭笙天頓住腳步,淡淡道:“她現在叫千柔,父王以爲她是應毒誓而生欲滅赫哲國的女子,在狩獵之時曾對她下毒手,哪些話該說哪些話不該說你自己衡量一下!”
“父王!”“父王!”
陛下點點頭:“倒是未想到弋兒竟也回都城了,想來是聽到鳳秦王朝的消息了吧!”
蕭梓雲微扯嘴角,不動聲色。
蕭笙天清咳一聲:“父王若有要事,只管傳召兒臣進宮,何勞父王親自跑一趟?”
“來瞧瞧天兒的柔妃而已,順道聽聽你對鳳秦王朝一事的看法!”
蕭笙天猶豫了一下,沉聲道:“兒臣已早命塔大將軍暗中調兵遣將,只要鳳秦王朝一亂,馬上起兵!同時已傳令邊關各部衆提高警備,以防鳳秦王朝反噬!”
“這一兩個月來鳳秦王朝發生的事確實匪夷所思,當朝皇上沉迷酒色;手握兵周的兩人,一個離京、一個遠征姑蘇小國。若不是他們設的局倒是拿下鳳秦王朝的好時機!”
“唯今之計,靜觀其變!”
陛下看了眼一直沉默不語的蕭梓雲:“天兒,此番若出兵,由你帶兵,弋兒留守都城!絕不能像上次那般功虧一簣!”
“是!”
待恭送他離去,府廳中的兩人,靜靜坐着,沉默不語。
好半天,蕭梓雲終於打破沉默:“你真的對她動了心?”他何曾對女人如此柔情萬分。
“你對她還不死心?”
蕭梓雲微閉着眼,晦澀難忍:“我從來不曾死心,但只要知道她過得快樂,我已很滿足!而你,不知道強留她在此會帶給她怎樣的痛苦!”
蕭笙天冷哼一聲:“我既已強要了她的人,勢必要得到她的心!”
“你又何必呢?”
“不要告訴過我你沒後悔過!”
蕭梓雲苦笑,他後悔了,從知道她在太子府的時候他已後悔了,他握拳冷冷道:“我不管用什麼方法,絕不會讓她留在你身邊!”
“你沒那機會,我是她第二個男人亦會是她最後一個男人,我絕不會允許誰從我身邊帶走她,周恨生也不能!”
他凝視着輕紗帳下恬淡的睡顏,微嘆口氣:若我此刻拿下鳳秦王朝,你可會怪我?手輕拂過她的臉:你是不是真的恨我,恨我奪了你的人?他苦澀一笑,輕步出了房。
如雪見他出了房,急步跟上去。
他低聲吩咐道:“小心一些,三王子定會想些法子劫走她!”
如雪點點頭,囁嚅道:“殿下今晚不留在梨園麼?”
蕭笙天搖搖頭,趁他還能剋制自己,他不想她在他身下一直委屈難受。
如雪目送着月色下他的背影,眼神有絲落寞,她返身進了房,冷冷盯着帳下的臉,眼神陰冷:即便她刺傷了他,他還是強留她在身邊。她苦笑,她怎會不知道她在牀上藏了一把匕首呢?她只是抱着隱隱的希望,殿下會因此而厭惡她,甚至是對她下狠手,可是一切並不是如她所想那般。
明知她是危險的女子,他還是毫不遲疑的去愛她。殿下,她在你心中真的很不一樣,不是麼?
“殿下,府外有三人求見!”
蕭笙天一笑:“何人求見?可是三王子的人麼?”
米格搖頭,稟道:“看衣着是鳳秦王朝的人,一個女子和兩個甚是魁梧的漢子。”
一個女子,他的眼眸亮了一亮,優雅的喝了杯酒:“自鳳秦王朝而來,那定是有趣得很,米格,帶他們進來!”
“是!”
他慵懶的坐在軟椅上,饒有興致的瞧着進來的三人,淡淡勾起脣畔:“還道是鳳秦王朝來的哪些貴客呢?原來是雲林姑娘,雲林姑娘可是惦記本殿下了,特前來赫哲國一訴相思之苦啊?”
看着那不懷好意的淺笑,舒翎羽握握拳,真想狠揍他一頓,她深吸口氣,嫣然一笑:“太子殿下可真是好記性!”
“本殿下素來對嬌婉可人的女子銘記於心,何況是像雲林姑娘如此膽大、有趣的女子,可惜啊,當初與雲林姑娘的賭本殿下輸了,遺憾不能抱美人入懷了!”
舒翎羽輕笑,微挑眉:“不妨今日與太子殿下再賭一局如何?”
這個舒翎羽也着實有趣,只是,他突然能理解周恨生了,舒碧薇和舒翎羽之間選哪一個都不爲過,看得是哪一個進駐心裡深一些,或許更多瞧得是天意。初見她們,他便爲當初俏麗的舒翎羽所吸引,而當時的舒碧薇,很自然的歸結於蕭梓雲的女人,連一絲想法都沒有。如今之事,就有那種突如其來的感覺,想着以往,讓他覺得,那都是爲今日所準備的,只爲讓他真正遇上她,而不是擦肩而過!
“雲林姑娘如有興趣,本殿下自是奉陪,不知雲林姑娘這回想與本殿下賭何物?”
“與殿下賭一個人!”
蕭笙天爽朗一笑,促狹的看着她:“可是賭雲林姑娘自己?正合本殿下之意!”
“舒碧薇!”
一字一頓,蕭笙天頗爲可惜的攤攤手:“本殿下很是想與雲林姑娘賭一局,只是太子府並無此人!”
“不妨賭太子殿下的柔妃如何?”
這個舒翎羽定是有備而來,只是,她又是如何知道舒碧薇在太子府?他連連搖頭:“莫非在雲林姑娘眼中,本殿下是如此不堪之人,竟拿自己的愛妃做賭注?”
舒翎羽嗤笑:“看來太子殿下是不夠膽色啊,莫非太子殿下怕輸?”
“本殿下倒是未必怕輸,只是有些不明白爲何雲林姑娘對本殿下的愛妃如此感興趣?”
舒翎羽只覺氣悶,冷冷道:“賭還是不賭?”
“不賭!”蕭笙天毫不猶豫拋出兩個字。
“你,你——”舒翎羽深吸口氣:“你到底想怎麼樣?”
“敢問雲林姑娘又想怎樣?”
思及舒碧薇的處境,她調整了下氣息,口氣軟了下來:“不知能否有幸得以拜見太子殿下的柔妃?”
“不許!”
蕭笙天的拒絕剛出口,早已瞧他不順的馬虎和王豹已是“嗖”的一聲拔出大刀,直直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