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從兵士的手中接過了那封書信,信封上寫着:琴姑姑親啓。
當娘打開信封,一支做工精緻的鑲嵌着珍珠的金釵從裡面掉出來,娘看到那支珠釵眼中噙滿了淚水。
“送信的人在哪裡?”娘急切的問兵士。
“此刻,她在宮門外等候回話呢。”兵士手指着宮門說。
“快帶我去接她進來。”娘對兵士說。
我看到娘急切的神情,覺得娘要見的人一定是她的親人。娘隨着兵士去了宮門外,過了一會兒娘回來了,在她的身邊帶着一個女孩。娘進屋後對我說“問兒,門外那個女孩是孃的侄女”。“闋羽,你進來”。娘對那個苑中站着的女孩揮揮手叫她進來。那個時候我知道了這個女孩叫“闋羽”,也就是以後我一生所愛的女子。
“闋羽,快來見過皇子。”娘對她說。
“小女子闋羽見過皇子殿下。”她跪着有些生澀的對我說。
“姐姐請起,在這裡不需要太多禮,你是孃的侄女,也算是我的親人了。”我過去扶起闋羽。
“皇子殿下,小女不敢當,你是皇子而我只是一介平民,你還是叫我闋羽就好。”她有些顫抖的說。
看到闋羽一身風塵僕僕的樣子,似乎從很遠的地方來到這裡。身上雖然略有少許塵埃但妝容卻一絲不亂。只是面頰的被風吹零亂的髮梢揭示了一路的舟車勞頓。
“闋羽,看你有些憔悴的模樣,這一路應該受了不少的苦吧!”娘握着闋羽的手關心的問着。
“闋羽,你是從哪裡來到這裡的?”聽到娘說的話我好奇的問闋羽。
“回皇子,我是從中原逃難到這裡的,原本家父是中原的一個官員。因爲近幾年戰火紛擾朝中大肆誅殺被誣陷的忠臣,家父爲了逃避追殺帶着我和娘向西域逃亡。然而,由於沿途輾轉辛勞爹和娘身染重疾,半月前,爹死在了驛路上。娘知道自己時日不多了,便帶我來到凌雲國投靠琴姑姑。前日,在來到隱雲城後孃也撒手人寰了。彌留之際,娘把這支嵌珠金釵交給了我,告訴我將金釵交給琴姑姑,琴姑姑會好好照顧我的,說完這句話娘便離去了。”闋羽眼中淌着淚對我和娘講述着,並看着娘手中握着的闋羽母親逝去前留下的金釵。
我看到娘眼睛也流淌着淚水,我心中也很難過,聽到闋羽的經歷我也情不自禁的噙滿了淚水。想到闋羽母親對闋羽不捨的情景,我幻想着當年母后離去前對我和父皇不捨的心情應該也是如此。
“娘,原來你是中原的人啊?這麼多年也沒有聽你和我說過。”我對娘說。
“那是一段娘想埋藏心底的往事,十五年前,我和哥哥是中原一戶官宦人家的兒女。哥哥比我大五歲,從小一直是最
愛我的人。記得那年是我二十歲生日的時候,哥哥剛剛和父親從邊疆出征歸來,那次戰爭之後,哥哥在朝中立下了赫赫戰功。當時的皇帝爲了獎勵哥哥的功勳,賜給了我們家裡好多的金銀珠寶還加封哥哥爲戎羽將軍。哥哥回到家中,我高興的來到他的面前。對他說:哥哥這次出征邊塞怎麼這麼久啊!你不在的時候琴兒好想你啊。哥哥撫摸着我的頭髮說:是啊,不知不覺已經離開家快一年的時間了,哥哥也好想琴兒你啊!”
“琴兒,今天是你的生日,哥哥要送你一個禮物。”哥哥故作神秘的對我說。
“什麼禮物啊?”我好奇的問。
“你先把眼睛閉起來。”
“什麼禮物啊!需要這麼神秘的拿出來。”
“好了,可以把眼睛睜開了。”哥哥手中拿着一支精緻的嵌珠金釵。
“哇!好漂亮的金釵啊。謝謝哥哥。”我從哥哥手中接過金釵對他說。
“來,琴兒,哥哥幫你把金釵插上。”哥哥拿着金釵插到了我的髮髻上面。
我高興的在幽長的迴廊中跳起舞蹈來,旋轉的衣袖,飄舞的綵帶,哥哥送我的金釵映襯着飛舞的花蝶。我看到哥哥的笑容如溫暖的日光暈散開來。
一個月後,皇帝來到我們家中。父親命我們全家人前去接駕。
一羣氣勢恢宏的隊伍浩浩蕩蕩的敲着平民避讓的鑼鼓聲,“微臣秦蠡攜全家恭迎吾皇”皇帝從龍輦上下來。皇帝來到父親跟前說“秦蠡,朕一直未能有機會來到你的府邸一觀,今日,朕一來是想遊覽一下府邸,二來你的兒子爲我朝立下了汗馬功勞朕特來犒勞一下。”
“皇上此言真是折煞老臣了,犬子只是爲了我朝略盡薄力而已。月前,皇上已經封賜厚賞了犬子,今日還特意前來慰勞老臣真是受寵若驚。”父親帶着家丁跪在皇上面前說。
“秦卿莫需自謙了。”
“恭請皇上進府”,父親恭迎着皇上。
“臣等拜見皇上”,我和家人在內院中跪迎皇上。
“秦卿,這個女孩是誰?”皇上看着我對父親說。
“回皇上,這是老臣的女兒,名叫秦琴。”
“秦琴莫需多禮,快快平身吧。”皇上對着滿地跪着的家人對我說。
“謝皇上。”我低着頭緩緩的站起來,心裡滿是疑惑。
“秦琴你隨你父親陪朕一同觀賞一下你府邸的庭臺樓閣,如何?”皇上露出一臉奸猾的對我說。
“是”我不太情願的陪着皇上無心遊覽着家中熟悉的景緻。我的心中滿滿的疑惑,直到三天後皇上的一道聖旨才讓我明白了原因。
“父親,我寧死也不會嫁入皇宮爲妃。”我決絕的說道。
“琴兒,皇命不可違,父親身爲輔政大臣更應該以身作則。”
“難道父親的責任就是將女兒嫁給那樣一個垂老的皇帝嗎?”
“住口,你怎敢這樣辱罵皇上,你可知道這是殺頭之罪嗎?”
“與其這樣任人擺佈的活着,琴兒寧願去死。”
“你”父親用力拍了一下桌子。
父親怒視着走出了房門,“三日之內,不得放小姐出門,若有閃失拿你問罪”父親對門口的家丁怒斥道。原來,三天前皇上就已經看上了我的美貌,今天便宣旨納我爲妃。我在房中無助的哭泣着,整個府邸被嚴密的看守着。就是房門都走不出去。
“公子,你怎麼來了,老爺吩咐任何人不得進入小姐的屋子。”看門的家丁說。
砰……一聲倒地的巨響把我從夢中驚醒,睡眼朦朧裡我看到哥哥打昏了家丁進了門。
“琴兒快隨哥哥一塊離開這裡。”哥哥拉着我的手往屋外走去。
“哥哥,我若一走豈不是要連累哥哥和父親代我受過嗎?”
“琴兒,不要多說了,哥哥不會看着你傷心而置之不理的。哥哥雖然不能說服父親違抗皇命,但是哥哥必須要帶你逃離這個是非之地。”
“可是……”還沒有等我說完,哥哥便拉着我出了府院。
我們坐在飛馳的馬車上面,周圍呼嘯着凌冽的夜風。寂靜的驛路上只聽見疾馳的馬蹄聲。“小姐,公子,奴才奉老爺之命前來。請兩位速速跟我回去,否則別怪奴才無禮了”。一個壯實的家丁在一里外的路後叫喊到。
“怎麼辦哪,哥哥,要不咱們回去吧。琴兒不願意連累哥哥受父親責罰。”
“琴兒,不用擔心我,哥哥戰功顯赫,即使皇上和父親追究的話不過也就是將我削爵下獄。”
“怎麼能讓你代我受過呢?”
“你看,前面有一片樹林,我們躲進去應該能躲避他們的追捕”,哥哥指着前面對我說。
籲……哥哥停下了馬車,在寂靜的樹林中只有星星灑灑的月光投向哥哥的面龐。
“琴兒,你快下車,哥哥趕着馬車去引開追捕的人,你順着這片樹林一直走。在下一個驛站哥哥安排好了人送你離開中原。”
“哥哥,琴兒這一走不知何時才能與你相見,就讓這支金釵陪伴在你的身邊吧”我將頭上的金釵取下來交給了哥哥。
哥哥再次撫摸了一下我的臉頰,我看着哥哥駕着馬車的背影離我愈來愈遠。十五年來一直留在我心中的就是哥哥的背影。
後來我到了凌雲國後,整整十五年沒有再得到有關哥哥的音信,陪在哥哥身邊的只有留在手中的那支金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