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逐漸的昏暗了下來,我們隨着名先生的指引來到了他所居住的院落之中。院中的景色淡雅宜人,除了有一種世外桃源的氣息外,與一般人家的院落也大同小異。隕落的太陽從山脊之間發出焰紅的微亮,院中的竹葉隨風飛舞着與山間遍佈的竹海交相呼應。恍惚之間,我以爲回到了聽心竹苑。
我們在名先生的家中安頓了下來,回想起近幾日來的遭遇我的心中唏噓不已,數萬人激戰的場面,被鮮血映紅的土地,臨別時熍煬的期許,還有剛剛在秋離山外喪命的十幾個士兵。不過,此時讓我略微感到溫馨的就是彷彿回到聽心竹苑的場景。
清冷的月光又一次照亮了寂靜的夜幕,我和熍炎在名先生的屋中交談着,名先生給我們講述了他與熍煬認識並且成爲至交的經過。十年前,西越國正處於戰火動盪的時候,由於中原皇族的侵犯,西越國身陷岌岌可危的境地。那時,數十萬中原大軍壓境,而他們只有區區的幾萬人可以抗敵,這場實力懸殊的戰鬥結果可想而知。短短的幾天內,中原大軍已經奪取了他們的數座城池,鳴響的戰鼓離西越國設在國都外的最後屏障已經不遠了。正在這危難的時候,名先生向他的國主請命,將帶領守衛宮廷的三萬禁軍全部出征。雖然知道是無謂的抵抗,但是必須壓上孤注一擲的信念。
經過了幾日的戰鬥,雙方死傷慘重。雖然名先生率領的軍隊所向披靡,以三萬人數量殲滅了中原近六萬人的兵卒,然而,雙拳難敵四手,雖然他們氣勢如虹,卻無法抵抗中原源源不斷進攻。終於,名先生的軍隊被圍困在了絕境之中。
“名統領,我們還可以活着離開嗎?”一個受傷的士兵絕望的看着名先生說。
“一定可以!即使我拼上性命也會保護各位西越國的英雄平安的回家。”名先生用篤定的語氣回答他。
“是啊……對啊……我們一定可以平安的回家的。”所有士兵都異口同聲的鼓舞起士氣來。
在夜幕圍繞下,名先生便率領殘餘的士兵們突圍出去。當他們走到被圍困的邊界時,中原的軍隊聲勢浩大的截殺了上去。
在兵器碰撞的尖吼中,“啊……”的一聲,引起了名先生注意。在他身旁不遠處,那個絕望的士兵胸前被長槍給貫穿了,鮮紅的血液一瞬間滲透了他的盔甲。當他嚥下最後一口氣時,那個恐懼而又
絕望的眼神再一次的望向了名先生,似乎在問他“我們還可以活着離開嗎?”這句話在他倒下時如驚雷般轟響在名先生的腦海中。
“放箭”隨着這個聲音,遠處簌簌的射來了無數閃着火焰的箭矢。如流星般耀眼的箭矢全部射向了每一箇中原士兵,在火焰閃爍過後,地上便堆滿了那些士兵的屍體。原本以爲必死無疑的名先生詫異的想着“難道會是我們的援兵,不可能的啊?”因爲他知道西越國已經沒有可以增援的兵將了。
從箭矢射來的方向,一片耀眼的火光移動的行進了過來。
“多謝你們的援救,不知你們是……?”名先生對面前不認識的士兵們說。
“我是凌雲國的霈雲騎將軍,我叫孟熍煬。近日得知西越國有難,所以來援助你們。中原的皇帝野心勃勃,他想吞併西越國,日後必然也不會放過凌雲國。所謂脣亡齒寒,前來援救我們義不容辭。”
“多謝孟將軍和各位將士們的援助,孟將軍是在下和所有人的救命恩人,請將軍收下這個虎符,日後若是將軍有事所託,名仲定當萬死不辭。”名先生把這個據說是古代中原無比崇高的虎符交給了熍煬,也把自己的信任交給了他。
聽完了名先生的訴說,他當年的際遇竟然和此時我們的境地如此相同。我腦中似乎幻想出了那個絕望的士兵臨死前痛苦的面容,就像一路上陳屍兩旁鮮血滿身的士兵又一次浮現了出來。
經過了一夜的休整,在清晨天空微亮的時候我們離開了秋離山。名先生對我們說滅麟國已經封鎖了各條大路的出口,如果硬闖的話無異於自尋死路。所以名先生決定帶我們從秘密的道路離開,從秋離山的溪澗走出去後,一路上蜿蜒曲折的顛簸前進。在這條路上亂石叢生,卻看不到一株綠色的植物,甚至天空中都沒有看到一隻飛鳥經過。隨着行走的馬蹄我眼前望去前方出現了一片地勢險要的絕谷。
“名先生,這裡是什麼地方?”我看到眼前深不見底的峽谷,情緒不由的緊張起來。
“這裡叫做天塹峽龍吟谷,在西越國的傳說中被稱爲神龍臨世的地方。因爲谷中常年狂風不息,吹過峽谷會形成如龍吼般的顫音,故而得名。”
“那我們能夠從這裡通過嗎?”被狂風席捲的沙礫撞擊着我的鎧甲,隨風搖晃的我心
中特別不安。
“這條路很少有人知道,而且是我們此時唯一可以離開的地方。雖然地勢險要,我們也必須闖一闖了,不過……”名先生欲言又止,然而表情卻略顯擔憂。
狹窄的道路盡頭忽然傳來了一聲厚重的號角聲,這種號角聲我永生難忘,就是戰場上滅麟國進攻的信號。從號角湮滅的地方身着詭異的黑色盔甲的士兵又一次奔襲而來,使本已狹窄的地面劇烈的震顫起來。
“凌雲國的太子,出來答話。”一個身形挺拔,面容俊朗,身穿黑色盔甲的將軍。驅使着坐下的戰馬來到我們面前。
就在我準備過去的時候,名先生攔住了我。他自己一個人走到了那個將軍面前。“殷將軍,多年不見,別來無恙。”
“哦,原來是名仲先生,往日一別,想不到今日還能與您相見。不過,讓我感到詫異的是您竟然會和這些凌雲國的殘兵敗將在一起?”他用輕蔑的眼光看着身後的我們。
“姐夫,這個殷將軍是什麼人?”就在名先生和他說話時,我言語輕聲的問身邊的熍炎。
“這個人叫做殷神晝,是統領滅麟國兵馬大權的將軍。滅麟國有一位出色的文臣和一位驍勇的武將共同輔佐,那個文臣叫做季匡,他的見識與計謀舉世罕見,官封爲國相。其地位與祈命大人不相上下。而那個武將就是面前的這個殷神晝,他雖然年紀輕輕,但是熟讀兵法謀略而且驍勇善戰,爲滅麟國立下過赫赫戰功,深得他們國主的器重,統領全國兵馬。”
“殷將軍,在下希望將軍能夠念在昔日的情面上撤軍離開,在下感激不盡。”名先生想用言語勸退他們。
“恕難從命,我們此次前來就是爲了擒獲凌雲國太子。如果撤軍的話,難以向國主交代。”
殷神晝說完便命令屬下向我們殺來,名先生拔出了手中的劍,昨晚我知道了名先生的劍名叫“天虹”是世上少有的神兵利器,據說是他在拜入師門後繼承而來。只見所有攻向名先生的士兵手中的長槍被天虹劍砍斷了,近乎瞬間的功夫,剛纔還殺氣沖沖的士兵全部倒在了地上。名先生一個轉身將手中的劍飛射了出去,逼近了戰馬上的殷神晝。隨着一聲馬匹的嘶鳴,被斬殺的戰馬痛苦的死去了,而殷神晝也從戰馬上跌落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