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命這一次又立下了卓越的功勳,從上次他捨命保護我後父皇已經對他大加封賞了一番。想必這次勝利的結果也會爲他換取同等的厚賞。
當祈命帶領剩餘的軍隊人員回到隱雲城時,已經沒有了當初開拔時聲勢浩大的場面。返回的人數已經銳減到出發前的一半,雖然是取得了勝利回來然而每一個將士的臉上卻沒有一絲的笑容。倦怠的面容間似乎是在思念着那些一同出發抗敵卻血灑沙場終不還的人們,他們可能是自己的手足兄弟或者是至交好友,現在卻一個個的都埋骨異鄉了。我站在雲宮的角樓上,看着熙熙攘攘的平民簇擁着凌雲國英勇抗敵的將士們,心中感到一陣心酸和難過。在軍隊的前面我看到了滿是疲憊的祈命,那時,我沒有和臣民一同去迎接勝利之師,或許是感覺到戰爭奪去的那些魂靈久久的徘徊在每一寸的天際致使我沒有一絲熱情去慶祝勝利。唯一欣慰的是祈命平安的回來了,對我來說沒有比這更高興的事了。此刻,我不願再去打擾他,相信他也是同樣的感覺。只是默默的注視着祈命依然騎着那匹黑鬃馬回到了雲宮。
燈火璀璨的宮殿在蕭瑟的夜幕下格外顯眼,父皇舉行的慶祝勝利的宴會上坐無缺席。然而,我沒有一同入宴只是一個人靜靜的呆在望星臺,我不清楚自己爲什麼總是喜歡來到望星臺,只是感覺到難過時就想在這裡和天上的母后訴說。此刻,迴響在腦中的是前方將士陣亡時的呼喊聲,雖然我沒有親耳聽到但是卻真真切切的迴盪在耳畔。我的心中對戰爭一直有着強烈的排斥感,我常常思考我降臨於亂世中誕生於皇室間究竟是不是一個錯誤。
“皇子,你果然在這裡。”祈命的聲音從我的身後傳來。
“祈命,你怎麼也來這兒了,你不是在大殿進宴了嗎?”我回頭對他說。
“我並沒有心思進宴,所以出來散散步。”他走到我的前面,步履有些沉重。
“怎麼?感覺你對今天得到的厚賞沒有多少愉悅。”
“呵呵,我並不在乎自己得到什麼厚賞不厚賞,相比那些回不來的人,我現在還有命站在這裡已經是上天對我最大的厚賞了。”祈命感慨的語氣訴說着他腦中思念的那些陣亡將士。
“聽說這次我們的傷亡很大,你一定也見到了很多的生死考驗吧。”我想讓祈命講講戰場的經歷。
“只要有戰爭就會有傷亡,這好像是由原
因導致的必然結果。世間只要存在恩怨就會導致戰爭,只要有戰爭就會有所犧牲。在世事無常的亂世中生與死的界限不過是仇恨的距離。”他的口中滿是悲熗的言語。
從明月印射在祈命的臉龐間我看到他凝重的神情。這個神情與我不久前在雲湖見到他時的感覺一模一樣。記得當時他也是說着一些無法理解的話語,而我只是平淡的笑笑而已。
轉年過去我已經到了二十歲的年紀,今年是我的冠禮舉行的時候了。根據凌雲國的祖制在皇位繼承人冠禮之後,便要舉行正式的儲君繼任大典。雖然我還在彷徨就我而言是否真的能夠以後接掌百萬人民的生死和千里疆土的存亡,然而我卻別無選擇,因爲父皇這一生只有我這麼一個皇子。
在年初時,孃的身體受到了風寒,原本只是一些微不足道小病。然而,卻沒有想到正如“病來如山倒”這句俗語說的一樣,孃的身體近來卻每況愈下。我從沒有想過有一天娘離開了我以後會怎麼樣,而現在每天都會擔心着孃的安危,恐懼感一直圍繞在心中。
“醫聖大人,我孃的病情會好轉嗎?”我請醫聖來到竹苑給娘診治,闋羽和我都關切着。
“皇子,咱們到屋舍外說吧。”醫聖鬆開把脈的手,指着門外說。
“哦”我心跳頓時加快了,那種不好的預感瞬間如密雲侵襲而來。
“皇子,秦琴姑娘的脈象氣若游絲,已經瀕臨枯竭之境。恐怕時間不多了。”醫聖嘆息的語氣訴說着絕望。
“醫聖大人可還有什麼辦法能夠救我娘嗎?”我向醫聖詢問着,哪怕只有一絲機會我也不會放棄。
“皇子,老臣身爲醫者比任何人都更希望救活別人的命。對於秦琴姑娘如果不是到了山窮水盡之地,老臣是絕不會放棄的。老臣希望您抓緊和秦琴姑娘相處的時間吧。”醫聖無奈的神情拱起手說。
聽了醫聖的話我神情恍惚的又走進了屋舍,眼眶裡噙滿了淚水。
“問兒”,娘氣息虛弱的叫我。
“娘,問兒在這兒。”我急忙走到牀邊握着孃的手回答她。
“娘走到了此生的盡頭了,娘希望你在我走後不要太過傷心。雖然娘今生沒有孩子,但是我早已經把你當成了親生兒子。或許你以後的道路會遇到很多的坎坷,但是娘希望無論
怎樣的困境你都不要輕言放棄。”孃的話好像是即將臨別時對我的贈語。
“娘,我就是您的親生兒子。在問兒心中一直把您當成我的親孃。您對我說的話我一定會做到的。”我用抽泣的聲音回答娘。
“那就好,問兒,娘有些話想和闋羽說。你到屋外去等等吧”娘看着我身後的闋羽說。
天空的顏色在我的眼中顯的很昏暗,似乎我感覺到的只是一種天昏地暗。好像無數的聲響迴盪在耳畔,然而我卻清楚的知道周圍是一片的寂靜。
“姑姑……姑姑……”闋羽的呼喚沒有叫醒沉睡下去的娘。
娘帶着我的思念離開了,二十年來娘對我的關懷與呵護在我的腦中不斷的閃現着,以後我卻再也不會感受到了。我將娘葬在了雲陵周圍的西麓山上,雖然娘對於皇室而言只是一個婢女,然而在我的心中娘卻有着和我的母后同樣的地位。
在娘離開我的三個月後,我即將舉行繼任儲君的儀式。似乎是一種隆重而莊嚴的賦予降臨在我的身上。
“皇子,你真的希望成爲儲君嗎?”闋羽正在爲我梳理時,突然問我。
“這好像是理所當然的事,我並沒有選擇的餘地。你爲何會這麼問?”聽到她的話我不由的反問了一下。
“沒什麼。”闋羽轉過身去回答我。
“那我們走吧,父皇他們已經在望星臺等着舉行繼任禮了。”
“皇子,你先去吧,我還有點事情一會兒就過去。”闋羽神情恍惚的對我說。
來到望星臺時,周圍聚集了無數的臣民。相比祈命的封冠禮我的繼任禮聲勢可謂空前的浩大。雖然我見慣了大的場面,然而此刻的殊榮卻讓我惴惴不安。我穿着父皇爲我特製的儲君服一步一步的登上來過無數次的望星臺,在臣民震耳的歡呼聲圍繞間我感覺到走上望星臺的臺階有着從未感受過的氣氛。此時,回想起祈命當時應該也是和我一樣的感覺,步履之間似乎被賦予了更多的責任。走上望星臺聽着父皇對臣民以及祖先們訴說的誓言,我也有了和父皇一樣的使命感。
在結束了繼任禮後,我回到了竹苑。推開屋舍的門卻沒有看到闋羽,而剛纔也沒有在望星臺見到她。我在竹苑裡四下尋找,在來到她的寢屋後,收拾整潔的木桌上看到她留下的一封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