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託孤李恆
門房內，兩個僕人大模大樣，就那樣坐着，對所謂的小主人沒有一點尊重，漫不經心，說老祖宗要死了，幸災樂禍。
“你們不許亂說！”臉色蒼白的孩子，身子很虛弱，大眼中滿是淚水，有一種傷心更有一種絕望。
他真的怕唯一的親人祖爺爺離世，他割捨不下那種親情。而這些僕人有這麼的可惡，今後他該怎麼生活？
“小少爺，你這樣病懨懨的活着，其實也很受罪，我看啊，爲老爺子送終後，你也……那個啥。”門房中的一人乾笑，沒有說出來，畢竟太過露骨了。
“行了，別多說了，早晚的事，看他的面相也活不長了，肯定是短命鬼。”另一個僕人小聲道，帶着嗤笑聲。
“你們可惡，我不會原諒你們！”孩子眼中噙着淚，扶着牆，跛着腳，向裡面中走去。
他很孤單，走在偌大的莊園中，沒有什麼親人，也沒有一個玩伴，只有冷冷清清的破舊建築，風吹過後，一些老窗子吱呀呀作響。
這個孩子一直向裡走，來到一個還算寬敞的院子中，推開一扇漆都早已掉光了的楓木門，輕喚道：“祖爺爺。”
在那張古舊的牀上，躺着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面若金紙，氣若游絲，一雙眸子很暗淡，失去了昔年叱吒風雲時的光彩。
“孩子……我若是死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啊。”老人艱難的擡起手臂，向前探來，有些哆嗦，幾次才碰到孩童的手。
“祖爺爺，你不會死的。”孩子落淚。
“孩子……別哭。”老人用粗糙的手掌摩挲他蒼白的小臉，渾濁的老眼中淌下淚水，很是不捨。
“祖爺爺！”孩子大哭，很無助，趴在牀邊，用力抓住老人的手，不肯鬆開。
老人以粗糙的大手拉着他的小手，左看右看，充滿憐愛，可是眸子暗淡，張口想要說什麼，結果胸膛起伏，有些說不上話來了。
“祖爺爺，你不能丟下我啊，剩下我一個人可怎麼辦？”孩子眼神哀傷，搖動老人的手臂。
這幾年來，石家莊的幾位老爺子先後離世，一個接一個的遠去，讓他心傷無比，只剩下最後一個老人了，是他最親近的人，此時也要死了，讓他心生惶恐。
“孩子……”老人張口，所有話語都只化成了這兩個字，再也說不出來了，眸子沒有光彩，只能喘粗氣。
李恆望了一眼消失在門口的孩子之後，輕嘆了一聲，接着就自顧在莊子裡尋找傳送陣的位置，一旦找到李恆就準備離開。
李恆無聲無息的潛進了莊子，經過幾個時辰的觀探，確信沒有什麼高手，但是他也沒有找到傳送陣到底在何處，看來只有詢問這裡的主人了。
第二日。
雖然李恆早就到了，不過並沒有現身，今日纔是從正門拜訪。
“再下遠遊修者，路過貴莊，請見貴莊主人。”昨日李恆還見到兩個僕人在門口，沒想到今日卻不見一人，只得開口喊道，畢竟有求與人，種不能直接闖莊吧。
就在李恆等待有人招呼一下時，一個小孩兒的聲音傳入了耳中。“請問一下，您是從其它地方來的修士嗎！”。
李恆聞言後，略微的一愣，出來的竟是昨天那個被稱做小少爺的孩子，站在距李恆數丈之處，長得很是可愛的男孩，正用怯生生的目光望着他。
“你是怎麼知道的呢？”李恆見到小男孩兒後，心中一動。眼前又不由得浮現出了李陽的面孔，隨即嘴角一翹的說道。
“我是在這裡長大的，全鎮的人沒有我不認識的，仙師能不能救救我祖爺爺！”小男孩兒的膽子似乎一下大了不少，有些急切的說道。
“這個……好吧！你在頭前帶路吧！”李恆苦笑，點了下頭的說道。
“什麼？您真的願意救我祖爺爺嗎？太好了！我給您帶路！”小男孩兒聽到李恆所言後，興奮的說道。
接着其就領着李恆向莊子裡面走去。
一刻鐘的時間後，李恆跟隨着小男孩兒來到了一座十數丈大小的屋子。
途中，李恆已經得知了小男孩叫做石凡，這座小鎮偶爾會有路過的修士來此，但是，聽石天說沒有一個修士願意救他祖爺爺，甚至對石家莊都是避而遠之，另外，石天所謂的祖爺爺並非真的是他的祖爺爺，只是石家殘存下來的一個老祖罷了。
李恆在得知此事後，心中一動，想來這個祖爺爺應該是一位修士了，這傳送陣終究還是要從他口中得知。
他跟隨石天推門走了進來，望着牀上的老人，恭敬道：“前輩有禮。”
牀上的老人疑惑，在這彌留之際，竟見到這樣一個從未見過的年青人，這般稱呼他，他迷茫地看着。
曾經叱吒風雲的一代強者，終是抵不住歲月，到了晚年境況很淒涼。
“祖爺爺，這是路過的修士，我請來給你看病來的！”石天哽咽，在他的童年裡，只有這一羣老人對他好，但是這最後一位老祖也要離他而去了。
聽到這句話，牀上的老人猛地睜開了眼睛，原本暗淡的眸子，此時一下子發出了逼人的光華，顫聲道：“你……”
“你不是不是墨家的人？”老人聲音急促，眸光嚇人。
“不是！”
老人喘粗氣，有些急迫，但聽到李恆說不是後放下心來。
“前輩，你這……”
“我的傷已經無藥可治，熬不下去了，這副殘軀也已經油盡燈枯。”老人道，他知道李恆想問什麼，又輕聲道：“我已經活了八百載有餘。”
他如實稟告，果然，李恆聞聽後，顯得非常驚訝，拉了拉他的一條手臂，像是要確認什麼。
“哈哈……是不是很驚訝！”最後這一刻，老人像是迴光返照般，竟發出了大笑聲，渾濁的老淚滾落。
而小石天則哭了，他知道，老人耗盡了最後的精氣神，縱然有聖藥也救不回了，之前幾位老祖也是這麼走的。
“前輩可否告知傳送陣所在？”李恆見這老人將去，還是把自己的目的先說出來。
“年青人，原來你是爲傳送陣而來，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一件事？”
“前輩但說無妨！”
“帶着這個孩子一起離開，無論去哪裡，離開後託付個好人家，我就死而瞑目了。”老人氣息越發的衰弱。
“前輩……”
“不要拒絕，它就算是報酬吧，唉！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老人遞出一枚玉簡。
“祖爺爺……”旁邊那個孩子大哭。
老人的雙眼沒有了一絲光彩，用盡最後一分力氣抓住那個孩子的手，而後看向李恆，張了張嘴，想將那隻小手放在李恆的手裡，可卻沒有了力氣。
李恆伸出一隻手，抓住了那隻小手，輕聲道：“前輩請放心，我會照顧好他的！”
老人的臉上滑下最後一滴渾濁的老淚，就此不動了，臉上帶着笑容，有一種欣慰，也有一種如釋重負後的滿足。
他帶着喜悅，帶着解脫，了卻了遺憾，就這樣離世了，閉上了眼睛。
“祖爺爺！”旁邊的孩子大哭，一下子撲到了老人的身上，撕心裂肺，傷心欲絕，淚水成串成串的滾落。
李恆也是有些傷感，最終拉起石天，小聲的叮囑了他一番，而後離去。
兩日後，老人下葬，這個孩子在墳前哭的死去活來，一羣僕人怎麼拉也拉不起來，幾次昏厥過去。
最後，他被兩個忠心的老僕人擡走了。
李恆躲在林中，遠遠的看着，沒有辦法露面與接近。
直到所有人都離去，他纔來到墳前，輕聲低語，認真祭拜了一番。
“小少爺，你的一隻腳跛了，慢點走，當心別摔倒了。”依然是在門房那裡，那兩個僕人更加肆無忌憚了，大聲取笑。幾個老爺子都死了，一個小可憐能翻出什麼風浪？外面的人不是一直想弄死他嗎，想來也快了。
“你們……”孩子憤怒，小臉雪白，大眼睛通紅，瞪着他們。
“你們兩個混賬太過分了，這是小少爺，怎麼說話呢？！”兩個老僕人喝道。
“老傢伙多管閒事，這破舊的地方，哪有什麼少爺？平日那樣稱呼，不過是給他臉上貼金而已。”門房中的兩個僕人翻臉。
兩個老僕氣的渾身都哆嗦，拉着孩子的手，氣憤的離去。
傍晚，石天的房間中，李恆出現了，輕聲道：“你現在有什麼心願嗎？”
“我想去看看大黑，還有它生的小狗崽。”孩子落淚說道，大黑就是平日負責送吃食的那個海老爺子養的一隻黑狗，平日他缺少玩伴，很孤獨，每次海爺來送獵物時，只有大黑陪他玩一會兒。
李恆很心酸，他也是一個善良的人，也曾遭遇過一系列磨難，能夠感受到一部分對面那個孩子的心境與傷痛。
“你就不想懲罰門房的那兩個僕人嗎？”李恆問道。
“想，但是我不願把事情鬧大。”石天眼睛紅紅的說道，那兩人很刻薄，在幾位老人先後離世後，他們在莊子中做了很多壞事。
李恆雖然只來了幾天，但是也將一切看在了眼中，有些氣憤，他的意思很明顯，要狠狠的教訓。
“你就不想看看是誰在對付石家，將來報仇。”李恆說道，本來他還有其他事要做，不想管這些事，但是現在李恆想看一看是誰買通了這些僕人，儘管猜到了一些，但依舊想證實，並想付諸一些行動，因爲對方有些欺人太甚，如此對付一個不滿十歲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