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處，洗漱完畢，衛小詩提了柴刀，自覺去槐樹下劈柴。
他天生的道胎龍骨，自我恢復能力極強，經過一夜修養，手臂上斷骨癒合，再次煥發生機。
劈柴挑水，不在話下。
在板凳上坐好，左手提起一根木塊，肌膚與木塊相觸，驀地涌起一股奇妙感覺，似乎於木塊紋理脈絡，一一分明。何處堅硬，何處柔弱，分辨得清清楚楚。
右手觸摸柴刀，同樣生出異感，於柴刀長短輕重，鋒利構造，不用刻意冥想，瞭然於胸。
衛小詩微覺疑惑，但轉念略加思索，便即恍然，這是修煉“清風洋流訣”帶來的神通：觸覺靈敏，落針可聞。
側耳聆聽，方圓十丈內一切動靜，均無所遁形。他閉着眼睛也能感覺到地底爬蟲蠕動，樹幹內汁液流淌，天空中鳥兒展翅。
至於自己呼吸脈搏，心臟跳動，血液運轉，更是體驗得真真切切，明明白白。
忽然間一陣微風吹過，衛小詩睜開眼來，喃喃道：“有五片樹葉會被吹落。”
風停止歇，半空中悠悠盪盪，果然落下五片樹葉。
見自己猜測準確，衛小詩大喜過望，手中刀劈落，一劈到底，毫無半分阻礙，輕輕鬆鬆將木柴對剖兩半。
乾枯堅硬的木柴，此刻在衛小詩眼裡，變得比豆腐還要柔軟。
劈柴如劈豆腐，殺人如斬草，斷鐵如斷葉。“清風洋流訣”三重妙處，衛小詩已領悟了第一重。
刷刷刷刷刷，手起刀落，啪啪啪啪啪，柴斷木分。整個過程行雲流水，如庖丁解牛，批吭搗虛，莫不中意。
收發由心，欲往則往，欲止則止。
兩盞茶時間，三千根木柴全部劈完。
而往常，衛小詩至少需要兩個時辰。
整整快了八倍。
驚奇之餘，衛小詩心念一動，從牆角處找來一塊八寸厚的青磚，他要刀劈青磚，試試“清風洋流訣”威力。
青磚堅硬，紋理密實，比之木柴，又凝固了許多。
衛小詩往常也試過刀劈青磚，但柴刀開口鋒刃處實在太薄，結果往往是崩壞刃鋒，柴刀報廢，青磚卻只碎了一小塊，吃力不討好。
眼下，他要再試一次。
吸一口氣，將體內本源火氣緩緩引至手臂，再導入刀鋒，心中不作他想，漸漸地頭腦空明，嗤地一聲響，柴刀劈落。
入磚五寸。
失敗了，再來。
調整好狀態，柴刀再一次斬落。
這一次有了進步，入磚五寸八分。
第三次，六寸三分，
……
第九次，六寸七分。
……
第十二次，四寸九分，不進反退，因爲衛小詩力已竭，氣已衰。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搖了搖頭，衛小詩苦笑了一聲，笑聲中充滿自嘲之意。
忽聽得身後高績的聲音響起“徒弟，氣如洋流，意如清風。多用腰勁，少用臂力，屏息絕慮，腰馬合一。你再試試！”
衛小詩聞言轉過頭，只見高績笑嘻嘻站在身後，左手提着一隻老母雞，右手牽着一頭小牯牛，神態瀟灑。
衛小詩笑道：“師父，你買菜回來啦。”
高績點頭道：“嗯，看你小子鬼鬼祟祟的，順便過來瞧瞧。用柴刀劈磚？嗯，有意思，繼續，繼續！”
衛小詩訕訕一笑，重新拿過一塊青磚，按照高績指點，摒除雜念，運勁於腰，腰通於肩，肩通於臂，臂通於腕，腰，肩，臂，腕，四者合一，連成一氣，內息源源發動，輕叱一聲，柴刀輕揮。
手起刀落，刀落磚斷，一分爲二，一氣呵成！
衛小詩大喜，笑道：“師父，還是您教的辦法管用！真應了那句俗語：老將出馬，一個頂兩。”
高績呸呸連聲“臭小子，怎麼說話呢？爲師五十出頭，風光正勁，哪裡老了？再胡言亂語，大耳刮子伺候！”
衛小詩伸伸舌頭，不敢再放肆。
高績眼光在他身上轉動，微笑點頭，讚道：“臭小子，一教就懂，一學就會，天資不壞，不壞，真不壞！”
連說了三個“不壞”，哈哈一笑，笑聲中牽着那頭牯牛，慢悠悠踱進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