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實現願望之地】
“雖然這樣問會感覺有些突兀, 但是你是同化了[兀兒德之泉]內的Gordius結晶嗎？”
在虛無世界行進的過程中，這個世界的總士忽地向一騎問出這個問題。
“啊？嗯、嗯。”被驚了下的一騎隨即忙不迭地點頭應道。
一騎之所以會難得反應慢了半拍，主要是因爲這個總士的話很少。
準確來說, 在他們的行進過程中, 除了問一些感覺比較重要的事情以外, 這個總士基本是一直沉默。這讓一騎時不時有陣錯覺：自己是回到了十四歲之前, 也就是他們兩個還沒解開心結的時期。
只不過話說回來, 來到這個世界後，一騎對於時間的感知都變得十分模糊——好像，這個地方根本就不存在[時間]這個概念那樣。
這樣的狀況, 讓一騎感覺有些迷糊，連帶素來敏捷的反應也似乎遲鈍了不少。
隨即, 一騎就意識到不對勁的地方：“等下、總士你是怎麼知道的？”
對於一騎的疑問, 對方並沒有顯出意外的樣子, 不過是給出了感覺十分公式化的說明：“在虛無世界裡，一般是無形之物的存在之地——換個角度來說, 你現在之所以還會以明確的形態存在於此，可以說是Gordius結晶的功勞。”
“哦哦……”聽得似懂非懂的一騎還是慢慢地點了點頭。
“感覺怎麼樣？”對方的語氣聽起來還是平常的沒有多少起伏，不過聽起來感覺並不生硬，“那可是[事象地平線]，也是Festum存放了所有相關記憶的存在——同化這樣的存在, 感覺應該會比較辛苦吧？”
話音的最後, 是讓人難以察覺的關懷和溫情。
似乎是留意到對方對自己的關心, 一騎像是鬆了口氣那樣卸下了肩頭緊繃的力度, 微笑着答道：“具體的情況我已經不記得了, 不過印象中……我是好像聽到了大家的聲音。”
以不甚確定的語氣說到最後，隨即像是忽然醒悟過來那樣, 一騎好奇地探身問對方：“說起來，那爲什麼，總士你還能在虛無世界中保留現在的這個樣子？”
聽到這個問題，一直走在前頭的對方不僅停下了腳步，而且還回過頭來看向一騎。
那副眉頭鎖起的表情，有力地說明了——這個總士，他其實不太理解一騎想要表達的，到底是什麼意思。
輕易就明白那個眼神的意思，迅速縮回去的一騎下意識慌亂起來，連忙努力地進行解釋：“其實之前你已經……啊、我是指我那個世界的你也跟我提過，虛無世界是[存在]有形態之前、或者是 [存在]失去形態之後的歸宿，所以……”
用力吸了口氣，再慢慢地吐出來，這時稍微鎮定下來的一騎，於是繼續表明自己的意思。
“……所以，如果說現在的我在這裡還能保持形態，是因爲我同化了Gordius結晶……那麼，總士你，又是因爲什麼呢？”
當一騎因爲慌亂而飛快地說完這一大段話，之後，彼此沉默了下來。
“是嗎……”
幾秒的沉寂過後，是對方這一句感嘆得意義不明的話。
“嗯？”沒聽清楚的一騎疑惑地眨眨眼。
對方輕描淡寫地應了句：“沒什麼。”
一騎卻在這時候雙眼一亮，像是猛地想起了什麼那樣——“啊、既然這樣的話……如果同化了Gordius結晶，說不定總士你就能回去現實世界耶！”
只不過，就算沒有對方的提醒，一騎的興奮勁兒沒能持續多久，因爲旋即，他就想到了另一個十分現實的問題：“只不過……到底要怎樣，才能把結晶給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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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甲洋和來主的中途加入，結果，聽總士講故事的角色，從原本的一個，變成了現在的兩個。
看着興高采烈地舉着手要求加入聽故事陣營的來主，總士忍不住有些心累地嘆了口氣，隨即重新振作起來，翻開了一直被他拿在手中的書本。
故事依然是之前小傢伙指定的那個故事本，也就是牛郎和織女的故事。
“其實，人類感覺也挺厲害的嘛。”聽完總士一板一眼的唸白後，來主沒頭沒腦地冒出了這句話。
“嗯？”總士覺得自己有點聽不明白。
小傢伙也好奇地昂着腦袋看向來主。
“你們原來那個島的[核]是叫織姬吧？然後，那個最新從宇宙來的Mir是被你們稱爲[牽牛星]吧？這樣不就是剛好都對應上了麼！”
來主興致勃勃地訴說着自己的感想，一口氣說上一大堆還不帶喘的。
“而[世界樹]就是七夕節中用來祈願的那棵竹樹，也就是你們把寫着願望彩箋掛上去的那棵樹啦——在[世界樹]紮根的這個島上，你們抵達了最有希望的未來，這不就是跟願望實現一樣嗎？”
“哦哦！”儘管是聽得一知半解，但像是被來主感染了的小傢伙興奮得即時雙眼明亮，附和般的捏着小拳頭叫起來。
總士倒是真正聽明白來主的論調，隨後則是若有所思地呢喃：“實現願望之地嗎……”
在總士負責帶着那兩個孩子期間，一騎和甲洋就坐在旁邊一邊看着一邊隨意地聊着天。
“既然甲洋你們走了一趟宇宙，那麼……有看到光弘麼？”一騎這樣問道。
還記得，在第四次[蒼穹作戰]的最後，因爲被一騎成功喚回被刪改扭曲的心智，記起是自己親手殺死戰友的光弘在悲痛中懇求一騎解決他，誰知道下一刻，[流浪者]的[核]猝然出現，一下子就帶走了他們兩個。
後來一騎和Mark.Sein是多虧甲洋和來主的引導，才從虛無世界的[入口]脫出，安然重新回到現實世界。
只不過，光弘和Mark.Raison就從此不知所蹤。
毫不意外地聽到一騎問起這個事情，甲洋搖搖頭，答道：“沒發現，而且連那架機體也沒有看到，估計是已經被晶體給同化了。”
一騎歪歪腦袋，問了下：“誒、估計？”
“我們沒有真正接觸到那塊結晶。”甲洋側重要點地稍微解釋了遍，“這塊結晶所承載的記憶和情緒，並不是我們所能承受的範圍。”
“這樣啊……”棕色的眼神在呢喃着垂落了些許，一騎惋惜地嘆了口氣。
知道一騎在掛心的是什麼，所以表情寡淡的甲洋還是補上一句：“到時候我會跟遠見說明這個事情的。”
“嗯嗯……麻煩你了，甲洋。”一騎有些無精打采地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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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甲洋和來主之後，看了眼玩累了的小傢伙已經乖巧地睡去，總士隨手拿出自己的那張麥迪斯卡，難得疲憊而又惆悵地輕輕嘆了口氣。
他當然知道，在卡里，就只有那一隻紫色的飛鳥。
——再這樣磨磨蹭蹭下去，一個星期的時間眼看就要過去了啊……
總士還是記得的：[企業家]的[交易]週期底線是每個星期至少一次。
按照以往，在有[交易]的時候，那個奇怪的存在就會帶着那輛同樣詭異的計程車出現，只不過現在，是完全沒有動靜。
一邊分析着狀況，總士本能地完全進入戒備狀態，與此同時又禁不住一陣疑惑。
——莫非……那個奇怪的空間，是隻能干涉他們那個世界的存在？
——不過話說回來……怎麼自己好像成了一個拖延症患者那樣啊……
這麼想着，總士忍不住感覺有些沮喪。
就在這時，一下瓷器的輕細聲響傳入到耳內，當下就吸引了總士的注意。
總士自然而然地循聲擡眼，視線剛好對上一騎關切的目光。
順便一提，一騎不過是來給總士送上一杯咖啡而已。
留意到總士心事重重的樣子，一騎坐到總士的對面，歪歪腦袋問：“總士是在擔心麼？”
“沒什麼的，不用擔心。”順手把麥迪斯卡收回口袋內，總士習慣性地說出安撫的話，“不過之後還是要再麻煩你們一次——我需要申請靠近龍宮島的許可。”
在這些天裡，總士已經知道：這個世界的[牽牛星]是與龍宮島一同沉睡，嚴格來說，是比[世界樹]樹下還要重要而又危險的地帶，所以，在程序上，還是要進行一次申請。
一騎也安慰般的笑笑，“放心吧，總士的話，爸爸他們肯定會批准的。”
定定地看着一騎這個仿若無慾無求的微笑，總士想起了，剛剛來主發表的、關於七夕故事的通篇感想。
（—在[世界樹]紮根的這個島上，你們抵達了最有希望的未來，這不就是跟願望實現一樣嗎？—）
腦海中來主的話音剛落，總士不自覺叫住一騎，問：“如果可以用Gordius結晶幫忙，你會這樣希望嗎，一騎？”
大概是沒想到對方會忽然問出這個問題，一騎首先是愣了下，繼而是緩緩抿出一個清淺的微笑，應道：“如果總士願意的話，我當然希望。”
平和而又嫺靜，感覺毫不猶豫。
卻又看得教人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