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各種出乎意料之外的過後】
被滿臉賤笑的攤主揶揄調笑一番之後,頗爲狼狽的總士最終帶着始終聽得雲裡霧裡的一騎匆匆離開,召來那輛黑底金邊的[計程車]返回現實世界。
“總感覺攤主他跟溝口先生好像啊……”雖然基本是聽得有些雲裡霧裡,但到底還是聽懂了些許內容,因此,一騎還是有立場心有餘悸地柔聲感嘆。
“同感。”有些鬆懈地靠坐在後車廂的棉椅上,總士的迴應也罕見地來得感覺有氣無力。
然後,這兩個理應年紀相仿的小青年不約而同地大大嘆了口氣。
旋即,像是同時在忽然間想起什麼,分處於平行空間中的總士和一騎卻是在同一時間一個激靈,同時紅熱了臉頰。
之後,儘管反應表現是如此的一致,但這對[企業家]和[資產]在餘下的路程中,基本只是微紅着臉的無言。
只有坐在駕駛位上、那個總是一陣死氣沉沉的老駕駛員似有所覺地從後視鏡中瞄了眼後座方向,然後木着自己那一張沒多少表情的老臉,低聲吐槽:“爲什麼總有種黏糊糊、甜膩膩的感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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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明天是回到龍宮島Alvis進行定期體檢的日子,所以總士也沒打算要工作到很晚,只是在清理了堆積的文件,以及完成了對一騎正體的例行檢查事項後,總士就回到自己的居住地進行梳洗,準備休息。
換上睡衣後躺在牀上,總士安安靜靜地盯着天花板,久久地沒有說話,看上去完全沒有睡意,倒是明顯一副滿腹心事的樣子。
[怎麼了,總士?]
終於,一騎忍不住關心道。
依然是那副紋絲不動的神情,仰躺在牀上的總士聞言回答一騎:“沒什麼,只是在梳理一下今天發生過的事情而已。”
一騎微微一愣,自然而然地追問:“例如?”
“在那條街上的一天,差不多相當於現實世界中的四天時間。然而,我們之前隔了一兩天就至少有一場[交易]……”若有所思地這樣說着,總士的眉頭蹙了起來,“看來情況是比我們之前意料中的還要嚴峻。”
“什麼意思?”
“如果把兩個空間的時間差考慮進來,那條街上的[企業家]基本是等我們完成一場[交易]沒多久,就提交對象指名爲我們的申請。”總士一個翻身,順手把放在自己枕邊的卡拿了起來,視線對上圓窗中同樣看着自己的一騎,把自己的擔心坦言出來,“現在就是不知這個時間差會不會被修正過來。”
“關於這個時間差,我們會盡快修正過來的,請皆城先生您放心。”
這個輕快得完全不合時宜的流暢話音從天而降,當場嚇得總士和一騎當場瞪大了眼睛。
靜默無聲的三秒過去——
“爲什麼你會出現在這裡真阪木!?”從牀上彈身坐起的總士眼神狠厲地擡眼看去,只見總是神出鬼沒的真阪木這時正是手持短杖,兩腳併攏地直立在房間正中,面上是一如既往的欠揍笑容。
另一方面,對於總士的驚訝熟視無睹,這個裝束似乎是萬年不變的麥迪斯銀行行員若無其事地解釋:“因爲皆城先生您似乎對於我們麥迪斯銀行的運作抱有疑問。對此,鄙人是有義務來爲皆城先生您釋疑。”
眼見自己的私人空間又一次被打擾,感受到被冒犯的總士不悅地提出質問:“原來麥迪斯銀行是如此的完全不講求客戶的隱私?”
然而真阪木不過是施施然一個躬身,“我們不過是致力爲各位[企業家]提供體貼可靠的全天候服務而已。”
就這樣,總士的針對,輕易地就被這個奇怪的不速之客化解下來。
“說到今天發生過的事情……”貌似絲毫沒被那種侷促的氣氛給影響到,一騎擔心地低聲喃喃,“不知道那個破產了的[企業家],現在怎樣呢?”
聽出一騎話語中的擔心,總士循聲瞄了眼過去,以平靜的語氣強調道:“一騎,我之前已經說過的——那是我的命令,不是你的責任。”
聽到總士的強調時,一騎首先是愣了下,之後是皺着眉頭的一陣苦笑,與此同時是一陣嘟噥:“我知道的,只不過……還是忍不住地,有些在意。”
明白一騎此刻的心情,深知道一騎正是如此善良的存在,總士不着痕跡地微微皺了下眉頭,轉去問那個始終拉着一張營業性質的笑臉的傢伙:“真阪木,既然[破產]之後的[企業家]會被逐出[金融街],那麼他們是會被直接遣返到現實世界中嗎?”
真阪木簡單地一個點頭,應道:“正是如此。”
“那麼,那個企業家在哪裡?”
“實在是萬分抱歉。對於已經與[金融街]無關的人員,鄙人是毫無頭緒的說。”這麼說着,真阪木擡手輕抓住自己的帽檐,整個人順勢變成一個微微躬身的姿勢,“如果皆城先生您沒有問題要問的話,鄙人就先行告退,免得打擾您休息。”
纔剛說完,這個總是神出鬼沒的傢伙輕盈地一個後空翻,隨即就在眨眼間完全了個沒影。
一如既往的來去如風,總是叫人措手不及。
“一騎。”總士冷不丁地開口,首先打破那陣沉默。
一騎微微歪側着腦袋,含着笑意的語氣問出疑問:“是還有什麼事情麼,總士?”
像是在做着什麼不爲人知的天人交戰,在叫來了一騎的注意力後,盯着一騎看的總士卻又徑自詭異地沉默了五秒。
最終,他還是面不改色地改口說道:“……不,還是沒什麼了。”
——想要晚安吻什麼的,果然……還是完全開不了口!
眼神堅持着不往旁邊逃開,然而與此同時,總士在內心是一陣挫敗地如是想道。
另一方面,因爲總士這個有頭無尾的呼喚,一騎頗爲疑惑地微微歪側了一下腦袋。
雖然不太明白總士呼喚自己是爲了什麼事情,不過餘光看了眼電子鐘的示數,更在意總士健康的一騎聲音柔和地提醒對方:“時間不早了,晚安,總士。”
“嗯、晚安,一騎。”飛快地順勢說完,總士就乾脆地閉上自己的雙眼。
由於高效的休息也是保障工作效率的要素之一,總士深深地明白着這一點——更何況,他知道,一騎就在自己身邊——因此不一會兒就放鬆下來的他,連帶呼吸也變成綿長的睡眠模式。
在平行空間中,一騎像往常那樣,安安靜靜地看着總士落入睡眠。
結果看着看着,一騎的目光,竟然在不知不覺中匯聚到總士微微張啓的雙脣上。
興許是因爲這個時候的房間實在是太安靜了——被這份安靜所蠱惑,身處平行空間之內的一騎在猶豫着雙眼一個飄忽之後,最終還是微紅着臉,小心翼翼地俯下身去,讓自己的雙脣輕輕地貼到總士的嘴脣上。
雖然那個距離是那麼的近,但分處於平行世界當中,這時候的一騎,是感受不到任何來自總士的觸感,正如總士也感受不到來自於他的觸感那樣。
然而,一騎還是忍不住這樣做了。
他在回憶着先前,總士在[交易]過後、拉住自己給出的那個親吻的感覺。
維持着這樣子,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的時間……
猛地意識到自己做了些什麼奇怪的舉動,一騎怔怔地連着幾下眨眼,繼而倏地捂住嘴巴直起身來。
看着總士已經睡熟而沒被驚擾,剎那間,紅着臉捂住嘴的一騎有些慶幸:這時候的總士是完全感覺不了自己的舉動。
然而,就在一騎無意間擡起頭時,他卻看到不知從何時開始站在房間門前的真阪木。看見那個有半個身體藏在陰影中的存在,見着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一言不發,一騎的神情不自覺地變得凝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