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當初那個微笑,是什麼意思?】
在飛馳的[計程車]進入到那個位於現實世界與[金融街]之間的斑斕空間後,總士即時就發現:自己跟來主的Crossing一下子就斷開了。
像是察覺到這一個小動作那樣,儘管什麼都沒有說,但真阪木把手杖稍稍提高,置至鼻尖的高度,裝作半遮半掩地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餘光瞟見這一幕,總士在悄然間眯細了雙眼,冷下些許的眼神隨即有殺意平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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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士和一騎的這一場[交易],是因爲有別的[企業家]提交了[交易申請]。
在[金融街]上,除了每週一次的義務式[交易]以外,[企業家]之間也可以主動提交指定了對手的[交易申請]。這種[交易]也是具有強制性,也就是被指名的[企業家]必須迎戰。
實際上,義務式和特定對象的區別,僅僅在於義務式[交易]的雙方和時間會在[金融街]上被公示出來,而指名對手的就不會而已。
這場[交易]一開始,雙方均是中規中矩地以小額魔法和[直擊]進行試探。
不過計時還沒走過一半,對方似乎已經不滿足於這樣的小打小鬧,拿起新月卡面的卡進行投資:“中額魔法!”
[Mezzo Flation,Lipstick Kiss(口紅香吻)。]
系統平直的話音剛落,只見對方那個身姿窈窕的女性形態[資產]輕笑着拋給一騎一個媚眼,同時朝着一騎投出一個飛吻。
隨即“啵”的一聲,一個脣形姣好的豔紅脣印直直打在一騎的右邊臉頰上,嚇得一騎當場不僅下意識地通紅了臉,甚至連動作也有幾秒愣住。
而這一幕,總士剛好是面不改色地收納在眼裡,可是他拿着卡的手卻又頓時暗自一抖。
在對手[資產]意猶未盡地舔着自己的上脣之際,魔法即時生效。總士的資金當場被對手抽走了之前宣言的金額。
然而總士似乎不甚在意,只是在刷卡投資的時候,一不留神就投放了比預算多五倍的資金,之後以莫名地利索得過分的動作甩給對手[企業家]一鞭。
打中。
在對方[企業家]被總士這一擊抽飛出一段距離之際,一騎施放的小額魔法也盡數命中。雙方資金的流向亦於瞬息間被算清——因爲總士和一騎的夾擊,而且總士的這下[直擊]數額實在不小,完全吃下攻擊的對手資產值一下子就跌到告急狀態。
在對手的卡騰出一個光圈同時,那個似乎無處不在的系統以平直的語音響起提示——[WATCH、WATCH、WATCH……]
急出了一頭冷汗的對手迅速宣言:“公開股票!”
見到對手作出自己之前沒有見過的操作,聽着一遍又一遍響徹全場的系統提示音,總士問一騎:“這是?”
“公開股票。”涉及到[交易]的規則說明,作爲[資產]的一騎熟悉得完全是不假思索的程度,“不夠錢的時候可以出賣[資產]的股票來湊集資金。每個[資產]有十股,最多可以賣出九股來換錢。”
在總士和一騎聊天的這個空檔中,對手[資產]的股票買賣成立。
昂頭看着其他人的資金陸續匯入到對手的[資產負債表]中,總士一本正經地問一騎:“我們可以買嗎?”
“可以是可以啦。”似乎是被總士的認真給逗樂了,一騎揚起微笑,“但如果是我們來買的話,就相當於送錢給對手來打我們。除非我們買的,是最後一股。”
總士感到不解,“不是說最多隻能賣九股嗎?”
“如果是瀕臨[破產],[企業家]是可以出賣[資產]的最後一股。這樣[資產]就會被買走最後一股的[企業家]收購。”一騎是這樣說的。
“既然要破產……”總士不解地擰起眉頭,“這樣做,還有什麼意義?”
“唔嗯——”孩子氣地拉着聲音歪着腦袋想了想,然後一騎正回腦袋看回到總士那邊,不甚確定地說道,“起碼,這個[未來]不至於消失?雖然已經不再屬於自己。”
正當總士還想說些什麼之際,視線不經意掃過的場景讓他頓時愣了下——在對手那個中額魔法效力過去後,香豔的紅脣印依然留在一騎白淨的臉上,感覺分外的扎眼。
於是,總士擡起手,有些用力地用手背把那個脣印抹掉。
只不過總士的那個神色總感覺似乎有點不對勁,反正是讓一騎看得一陣莫名其妙,下意識地歪着腦袋甩出一個小小的問號。
另一方面,在總士和一騎這樣的閒聊式講解教學期間,他們的對手也完成了注資。
殊不知,在早就擬定好戰術和緊急應對方案的總士和一騎看來,這個操作不過是讓對手輸得不要那麼慘而已。
本質上,依然是一場毫無懸念的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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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外。
儘管總士他們的這一場[交易]已經結束,但圍觀的人羣依然結集,未曾散去。他們都在驚歎着、議論着,同樣是以這個最近才加入到這條街上的新人組合爲主題。
要知道,在這條街上,可是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過新人的蹤影。
而在某處白金卡級別以上才能擁有的私人空間中,同樣看完總士和一騎他們的那場[交易],一陣感覺輕鬆的笑聲忽然響起。
“新人先生和他的[資產]還真是囂張耶。”
笑聲過後,那道聲音的主人饒有興趣地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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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剛纔的話題。”
“嗯?”一騎扭頭看向自己身旁的總士。
總士問:“在場外買[資產]的股票,這能有什麼回報?”
一騎答:“如果那個[資產]能夠反敗爲勝,我們就能得到分紅。”
“如果沒能反敗爲勝呢?”
“那樣的話,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原來如此。”點點頭咕噥了聲以示瞭解,然後總士習慣性地擡手推推眼鏡,顯然是開始思考着什麼有效的方案。
怔怔地看着正在認真思考的總士一陣子,一騎忽然開口:“吶、總士。”
“嗯?”總士分了個眼神給自己身旁的一騎。
誰知道浮游狀態中的一騎卻是忽地攔在總士面前。那雙琥珀色的目光用力地正視總士那雙灰藍色的眼睛。一騎以鮮有的認真,鄭重其事拜託道:“總士,就算要破產,也別想把最後一股賣出去啊。”
誰知道,聽完一騎的拜託,總士沒有第一時間予以迴應,而是緩緩地半眯起雙眼。
微妙地,這個動作讓總士的眼神看起來變得有些冷。
堅持着不讓自己的眼神逃出對方那種耐人尋味的目光,一騎一邊給自己暗暗鼓勁,一邊硬着頭皮催促對方:“答應我吧。”
不過總士貌似完全不受影響,只是平靜地反問:“我們像是那麼弱的存在嗎?”
一騎聞言愣了下,旋即又露出充滿自信的微笑,“說來也是。”
幾乎是搶接一騎的話,總士表情紋風不動地徑直說下去:“還有。”
“嗯?”這下輪到一騎不解地盯着總士瞧。
與一騎對視着靜默了五秒,總士終於沒好氣地冒出一句感覺沒頭沒腦的問話:“這種事情,你還真的好意思說哦?”
“誒?”一騎即時被那控訴的語氣打愣了。
總士面無表情地盯住他,以異常平靜的語氣又問:“當初,我叫你住手的時候,你是怎麼做的,一騎?”
“呃……”一騎聞言雙肩一個瑟縮,繼而心虛地飄開視線,忍不住支吾起來。
因爲一騎知道總士問的是哪個時候。
總士問的,是當初在第三次蒼穹作戰的最後——那時候,一騎自己吸收了所有的同化,在即將沉睡之前,藉着[齊格飛]系統留給總士一個無言的微笑。
在一騎回想着一切而心虛得視線亂飄的同時,依然是跟之前沒多少兩樣的語氣,總士發起進一步的追問:“當初的那個微笑,又是什麼意思?”
——咦?
直覺讓一騎捕捉到在這番質詢中一閃而過的別樣情緒。
一個觸電般的短暫瞠目過後,一騎立刻調回視線,沒想到對上的,是對方那個不知從何時開始蹙起眉頭的隱忍表情。躊躇了不到半秒,一騎小心翼翼地往對方面前湊近些許,禁不住擔心地向對方探問:“總……士?”
只不過,像是沒有興趣要知道一騎的解釋,也像是壓根就不希望一騎解釋——在一騎戰戰兢兢、不知該如何是好之際,總士卻是忽地一把把懸浮中的一騎拉入自己懷裡,再一言不發地用力鎖緊雙臂。
一騎沒有掙扎,更沒有反抗,任由總士的動作,忐忑不安地留意着對方的狀況。
然而總士默不作聲地埋首在一騎的肩上,長髮下的表情不得可見,雙臂的力度是始終強硬得不由分說的感覺。
半晌。
腦袋還是埋在一騎的耳邊肩上,圍困一騎的擁抱依然是鎖得死緊,總士悶悶地開口——
“以前聽父親說過,當初母親在他面前被島的星核同化,她最後留給他的,也是一個無言的微笑。”
一騎頓時像是意識到什麼那樣地渾身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