響亮的巴掌聲在喧鬧嘈雜的酒吧中並不算清晰,但卻一瞬間刺激到了言予澤的所有感官細胞。
他隨着這一巴掌歪了下頭,裂了下嘴角跟着轉過來看向陳婭,忽然勾起嘴角,上前攥住她的手腕,大步朝着大廳後面的走廊上走過去。
這種環境氣氛旖旎,來往的男女也大都帶着幾分桃色關係,並沒有人多注意他們。
陳婭被他突然的動作弄的有些不安,拖着手腕掙扎開口:“言予澤,你放開我!”
話音落下的同時,兩人已經到了走廊的最裡面,言予澤一個用力直接將她甩在牆上,身子壓上去,低頭在她耳邊:“放開什麼,你這麼常來這種地方,難道沒有做好這種打算?”
“什麼打算?”
陳婭忽然轉過頭,脣角和言予澤之間的距離不到幾公分,但她卻沒有任何要退縮的意思:“酒吧不是喝酒的地方麼?”
“酒吧可不只能喝酒。”
“那還能幹什麼?”
陳婭稍稍歪了下頭,本是無意識的動作,但是在言予澤眼裡卻硬是理解出了幾分勾引的意味,他抿脣在她的脣邊抵住,啞然吐出兩個字:“約炮!”
然後,成功換來了陳婭的第二個耳光。
借酒消愁的氣氛被破壞,又平白被非禮,陳婭甩開他離開酒吧,但還沒走出多遠,便再一次被他攔住。
“你到底想要幹嘛?”
陳婭耐性有些,說話也跟着不耐煩起來。
“太晚了,我送你回去。”
“謝謝,我自己有車。”
陳婭側開身子繼續向前,清冷的晚風之下已經讓她的醉意清醒很多,對於這個男人的防備也多了很多。
言予澤站在原地沒動,陳婭以爲他只是一時的興趣並沒有多當回事,一路開車回到家裡,到了小區門口才發現後面有輛車子跟了自己一路。
她正疑惑怎麼回事,手機鈴聲想起,接聽之後是個不算陌生的聲音:“別緊張,我只是想送你回來而已。”
陳婭直接掛斷電話,推開車門怒目朝着言予澤的車子大步走過來。
言予澤面帶笑意,眼看着她朝自己走過來,正要下車迎上去,卻看到一個只有在資料中看到過的身影出現在陳婭前面,將她攔住。
是夏驍。
那天晚上言予澤的車子在陳婭公寓的樓下停了一夜,夏驍一直沒出來,他也一直沒離開。
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也不知道那一晚上的時間是怎麼過去的,第二天早上,只剩下滿地的菸頭。
也是從那一晚上開始,言予澤開始明白,對於陳婭,他真的不是一時興趣,他想要把這個女人佔爲己有。
一直。
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言予澤幾乎每天都對陳婭的行蹤瞭如指掌,製造各種各樣的偶遇,試圖讓兩人之間的關係更近一步。
他沒有要趁人之危的打算,但偏偏夏驍卻真的很配合他,在他刻意做了幾次曖昧的表象之後,夏驍開始懷疑他們,開始和她更加劇烈的爭吵,一直到了爆發的時刻。
他們具體到底爲什麼分手,什麼時候分的手其實言予澤並不清楚,但是在捱了夏驍那幾拳之後他知道這是自己難得的機會,於是二話不說派人去查了陳婭的行蹤,跟着她到了鄰市。
陳婭並不是真的去參加婚禮,她媽媽去世之後她便已經和所有親戚都斷了聯繫,她之所以那麼說,是不想讓林迦擔心,也想自己好好放鬆一下。
鄰市算是言予澤的主場,在假裝相遇之後言予澤一直給林迦充當着嚮導的角色,帶着她吃喝玩樂,絕口不提任何關於感情的事,而陳婭也像是終於對他敞開心扉,聊了不少生活中的趣事。
在回寧城的前一天晚上,兩人去了鄰市比較著名的一個度假村,本來只想休息一晚,卻正巧碰到當地的十幾對新人一起舉行的婚禮,在那樣浪漫的場景下,他似乎也被傳染,看着身邊的人鬼使神差便來了一句:“要不你嫁給我吧?”
陳婭稍稍反應了一下,隨後側頭輕笑,沒有開口。
他有些懊惱,本以爲這事就這麼過去了,但當晚睡覺之前,陳婭卻忽然跑到他的房間,表情激動的拉着他:“你剛剛說的話還算不算數?”
“什麼?”
“你說要娶我。”
“算。”
“好,那我們結婚吧。”
陳婭擡頭看他,眼神堅定,卻仍然能看出明顯的妥協。
夜已經很深,但言予澤的思緒卻沒有停,他側身看了一眼因爲懷孕而連睡眠質量也下降很多的陳婭,心裡滿足的同時卻仍然帶着不安。
從他第一次見陳婭到現在,已經一年多,但卻仍然沒有那麼一刻,真的覺得這個女人是完完全全屬於自己的。
日子過的很快,陳婭的肚子一天一天的大起來,難熬的日子也隨即來臨,孕吐,抵抗力弱,低血糖,這一系列的症狀讓陳婭的懷孕過程變得無比艱辛,情緒也跟着越來越差。
言予澤看在眼裡疼在心裡,幾乎將手頭所有的工作都扔給了下屬和言予辰,自己整日守在家裡陪着她,但卻沒有太大的效果。
陳婭六個月的時候輕微見紅,送到醫院搶救了幾個小時,最後醫生仍然皺着眉頭出來,有些歉然的開口:“言先生,言太太的身體底子太弱,孕育孩子到足月十分困難,所以您可能要提前做好準備。”
“什麼準備?你把話說清楚!”
言予澤的語氣一瞬間涼了起來,看向醫生的眼神也泛着冷光。
醫生見狀跟着膽怯幾分,連忙開口解釋:“言總您先別激動,這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我知道現在和您說這話有些殘忍,但我還是必須提前問清楚,如果真的出現了不能控制的情況,我們要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大人還是孩子——”
“我要我老婆孩子都平安!”
言予澤猛地一把抓住醫生的領口,重重的摔到一旁:“把你這種不負責任的結論給我收回去,我不允許他們任何一個人有任何意外!”
話音落下,他大步離開。
之後的一段日子,言予澤一直和陳婭住在醫院,他隱瞞了醫生說的這些話,停了手裡幾乎絕大部分的工作,每天守在陳婭身邊,寸步不離。
也或許是他的戒備起了作用,陳婭在之後的兩個多月裡一直沒有任何動靜,幾次檢查也都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到了預產期的兩週前,醫生再次找言予澤商量剖腹產,處於最保險的安全想法考慮,兩人都同意了,卻沒想到在約定日期的前一天,她破了羊水。
在後來的日子中言予澤每每回憶起那個晚上都覺得那是自己人生中最灰暗的一個晚上,就算當初身無分文被趕出言家的時候都沒有那麼絕望。
他穿着無菌服進入到手術室,聽着陳婭尖銳嘶啞的哭聲,他沒法形容那是什麼感覺。
“寶貝你別怕,我就在這呢,在這陪你——”
他聲音哽咽,跪在陳婭頭的位置,看着她崩潰的搖頭,臉上已經分不清是淚水還是汗水:“我痛……好痛……”
“堅持住,陳婭你堅持住,只要你和孩子都平安,我什麼可以答應你!”
他知道自己做什麼承諾都是空頭支票,在這個時候不會起任何的作用,但他想不出更能安慰她的話,只能一遍一遍的重複:“堅持,再堅持一下,只要你平安……我什麼都答應你,只要你平安……”
陳婭不停的晃着頭,像是根本聽不進去他的話,負責手術的醫生也是同樣的焦急:“羊水栓塞,如果再這樣下去,會有生命危險!”
“閉嘴!”
言予澤這會兒一個字也不不想聽,冷聲呵斥,正準備要再次警告,卻忽然聽到陳婭痛苦的聲音:“言予澤——”
“我在……我在這裡。”
言予澤顧不得再和醫生撂狠話,立馬轉到陳婭面前,用力攥住她的手。
陳婭全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散發着痛意,她死死抓着言予澤的袖口,咬牙說出了一句讓他瞬間僵住的話:
“我要……我要離婚!”
言惜小朋友有驚無險的來到了這個世界,但陳婭卻在生產之後在監護室帶了整整十個小時,一直到當天晚上纔算是有了意識。
而她醒過來和他說的第一件事,竟然還是問他已經答應了的那句離婚。
林迦進了病房陪她,言予澤本來想再找醫生問一下,卻接到了一個還算熟悉的電話,是夏驍。
“生了麼?”
“生了,女兒。”
在夏驍面前言予澤的語氣不自覺的便帶了幾分得意,炫耀開口。
夏驍沒什麼反應:“那就好。”
頓了一下,不等言予澤再開口,夏驍又出聲:“言予澤,這個電話我很早就想打給你,但是爲了陳婭的身體,我一直忍着沒說,現在終於能告訴你了。”
“你想說什麼?”言予澤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
“陳婭答應你求婚的那天,她接到了一份程毓發給她的郵件,是僞造的懷孕證明。”
夏驍的聲音十分淡然,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她以爲那個孩子是我的,所以在會答應你的求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