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漪愣了一會兒,把爾宜的團扇拿了過來。舒殢殩獍她看着文佩抱着一隻白色的叭兒狗帶着一羣孩子回來,老遠就把叭兒狗放下來。那狗極胖,在一羣追趕它的孩子前面,小短腿都來不及倒騰……跑到半截,蹲下去喘氣,樣子極憨。
文佩見它一味地蹲着不動,趕着它過來,說:“鈴鐺,作揖……作揖!”
那隻叫鈴鐺的肥狗果然爬了起來,對着靜漪和爾宜作揖。肥的圓滾滾的身子,作揖完了之後,還眼巴巴地看着文佩。
文佩手裡有肉乾,餵給鈴鐺。
靜漪伸手過去,鈴鐺又對她作揖甾。
靜漪望着在一羣孩子中眼神有些怯怯的鈴鐺,熱的只剩伸舌頭了,說:“文佩,讓人帶它回去吧。”
文佩把鈴鐺抱起來,看着靜漪的神色,皺眉問道:“七表嫂不喜歡鈴鐺?”
“不是。”靜漪伸手,文佩把鈴鐺給她。鈴鐺很沉,倒也老實,被靜漪抱起,一動不動的,只隔一會兒,張口喘喘氣,纔像個活物。“大熱的天兒,它也熱呢。唾”
“小嬸嬸!”麒麟兒在一旁叫靜漪。
靜漪轉頭看時,是奶媽抓着麒麟兒的手出來的,符黎貞緊隨其後。
符黎貞看靜漪抱着鈴鐺,兩道眉幾乎皺在一處,輕聲說:“七妹你還真是……不嫌棄。”
靜漪笑笑,摸摸鈴鐺的毛,把它放在地上。麒麟要摸鈴鐺,她阻止了。
文佩親自蹲下身,給鈴鐺繫上繩子。靜漪看文佩臉上有些不快,就說:“文佩快把鈴鐺帶回去吧,給它喝水,太熱了。”
“嗯。”文佩擰着脖子就走,連招呼都沒和符黎貞打。
靜漪看了爾宜。爾宜會意,追文佩去了。一羣半大孩子一鬨而散,頓時清淨下來。
靜漪看麒麟臉上有些失望,彎身對他說:“麟兒回頭家去,到小嬸嬸院裡來和白獅玩……小嬸嬸讓張媽月兒給白獅洗乾淨,麟兒再來,好不好?”
“好!”麒麟對着靜漪笑,轉頭看着符黎貞。
符氏見靜漪如此說,也只淡淡一笑,說:“七妹同小孩子真能玩到一處。”
麒麟兒一手拉着符氏,一手拉着靜漪,仰着頭跟靜漪說着話。他講話快了便有些含混,還好靜漪有耐心。他不過是在說着他得的那些禮物。
靜漪笑着,輕聲道:“小孩子心思都簡單。”
“娘,姥姥……”麒麟兒忽然鬆了手,指着遠處。
靜漪擡頭。
正有駱家的女招待員引了客人進來。陽傘下,走在前頭的正是符太太。她身後跟着的一個瘦削女子,往這邊一望,認出她們來,略點了點頭。
“是我大嫂。”符黎貞說。
靜漪沒有見過這位年輕的符太太,看她們走過來,跟符黎貞一同往前走了走。眼見着符太太和兒媳來到近前。
“符太太。”靜漪微笑。
“七少奶奶,多時不見了。”符太太人很客氣,問候靜漪。
靜漪同她寒暄幾句,也同符大嫂點了點頭。
符大嫂的樣子就是精明的,面相略兇。靜漪見她們是母女姑嫂,自己在一旁到底是外人,找了個藉口想避開,那符大嫂卻待她很熱情,攀着她不住地說好話。
靜漪有些不慣,見符太太面上也有點尷尬,也不好立刻就躲開,只得聽着符大嫂的奉承。
“彌貞還是不願來?”符氏問她母親。
符太太說:“天氣熱,她身子又弱,還是不來的好。況且過幾日就走的……淑媛,我們進去吧。七少奶奶,我們先去見過駱老太太的。”
“快請。”靜漪忙說。
符大嫂這才同她和符氏道別。
靜漪還沒說什麼,符氏就道:“我們大嫂,最是力爭上游的。差在讀書不多,人又有些左性,有時候未免不太會看人臉色,七妹別見怪。”
靜漪說:“不會。在我看來,大嫂這位孃家嫂子,倒率直的很。”
符黎貞微笑,說:“是麼……我和彌貞都頗吃了點她的苦頭呢。這不是,彌貞身子好些,也就得迴天水去了。其實那邊倒適合她靜養。”
靜漪見到符太太,未免會聯想到符彌貞,聽符黎貞提起妹妹,她說:“這個時候,她離的遠些也好吧。”
符黎貞腳步稍慢了些。
靜漪看她那玄色的裙襬,旋出一個優雅的弧度來……她擡頭,望着符黎貞的眼睛。
符黎貞看着靜漪微笑的眼,也笑了笑。
“聽說七妹要給八妹辦個舞會?”符黎貞走着,問道。
“是呢。母親同意了。我也已經同牧之商議過。大哥大嫂有空來麼?八妹說她會下帖子請你們的。”靜漪微笑着說。
“西洋舞我全然不會,轡之是不可能跳舞的,我們就不湊這個熱鬧了吧。”符黎貞是微笑着的,望着靜漪的眼神幾乎是驟然變冷。
靜漪怔了下,說:“大嫂,我不是……”
“七妹別慌,我知道你不是那個意思。”符氏笑道。伸手捉了靜漪的手,一同邁步進門的時候,靠近靜漪些,“七妹多顧着些自個兒的身子,別太操勞了。你知道,奶奶和母親對你都寄予厚望的……”
她看了眼靜漪握的很緊的手,輕笑着,撒手搶先一步,拉着兒子回了座位。
靜漪按着剛剛被她抓過的手臂,緊緊咬了牙關。
“靜漪,過來!”陶盛春見她們進來,招呼靜漪,“這是任醫生。你們是舊同學?”
靜漪過來,見符太太婆媳上手坐了位模樣清秀的女子,正是任秀芳。看到她,任秀芳站了起來,說:“陶太太。”
“任醫生好。很久不見了。”靜漪對她微笑。
陶盛春看着靜漪,說:“原來就和任醫生說起過,我的侄媳婦也是那所大學的學生。任醫生說她在本地恰好見過一位校友,細說起來,就知道是你了。任醫生醫術高明,我們老太太如今離不了任醫生呢。”
任秀芳微笑,靜漪請她坐了。
都落了座,靜漪聽她們說着,知道不止任秀芳,還有胡少波,也是駱家的私人醫生。只是任秀芳是專門照顧駱家女眷,尤其是駱老太太的。靜漪看駱老太太對任秀芳就是很欣賞和信任的意思。
出去用餐的時候,陶盛春特地把任秀芳安排在了靜漪和符氏她們這一桌,請靜漪代爲招呼。任秀芳雖很久沒有見過靜漪了,但兩人有校友之誼,加上都是溫和有禮的性格,此次坐到一處,倒多了些話說。說的投機了,任秀芳便問靜漪有沒有興趣,支持她們幾位女醫生籌建的育嬰堂。她給靜漪解釋這個育嬰堂的來龍去脈。是教會發起的,她與同院的幾名女醫生輪流作爲志願者照顧育嬰堂收留棄嬰,同時也幫助無家可歸的女子。
靜漪聽的仔細,連一旁的符黎貞、陶爾宜和另外幾位太太也聽了進去,不時插話詢問。
任秀芳受到鼓勵,說:“我們還想協助籌建一個習藝所……教給她們一些謀生的本領。眼下育嬰堂的運作和習藝所的籌備都接受捐贈,但是更需要的是人手。尤其是像各位這樣,有影響力,樂於幫助我們的,會讓更多的人關注我們、信任我們、支援我們。所以我也懇請各位多多瞭解我們在做的事情,希望能得到你們的支持。”
“是在城西教堂附近麼?”符黎貞問道。
“是的。您知道?”任秀芳微笑着看向符黎貞。
符黎貞點頭道:“有所耳聞。任醫生古道熱腸,我們七少奶奶也是這樣。”
任秀芳微笑,看看靜漪,又對符黎貞道:“這是大好事,也請大少奶奶多多關心。我們隨時歡迎各位來育嬰堂參觀的。”
靜漪輕聲說:“那日後再同任醫生聯繫。”
任秀芳得她這句話,很是高興。
“任醫生,我可以帶同學去嗎?”爾宜很熱心地說。
“可以的,陶小姐。隨時歡迎你們。”任秀芳說。
“我嫂子們事多,也許不便出入育嬰堂。到時候我就替她們多出一份力好了。”爾宜笑着說。
“怎見得我們就是不便出入的?”符黎貞聽了爾宜的話,笑着問。
爾宜轉臉看看身旁熟識的年輕太太們,笑道:“唉,要叫我說,諸位太太們就是打麻將、逛百貨公司、去廟裡捐香油錢、拜送子觀音都有空,要去看看育嬰堂的孩子們,一準兒就都忙起來了。”
“被八小姐一說,我們都成了米蟲了。不行,任醫生,這回我們一定要去參觀,不放下點善款,倒讓八小姐瞧扁了。”坐在爾宜身旁的一位太太笑着說。
“聽聽八小姐這張嘴,真是厲害。我們且不能讓八小姐說準了!”
靜漪看爾宜,爾宜對她笑笑。
任秀芳謝過她們,耐心地回答着她們提的問題。
爾宜過來,攀着靜漪,說:“七嫂,你看任醫生做的事情,多麼有意義……七嫂我邀請任醫生來舞會好不好?”她聲音低低的,只讓靜漪和符氏聽到。
符氏望望爾宜,道:“你這舞會,可不要越鬧越大才是。”
爾宜回頭對她說:“不過多一兩個人,不礙的。奶奶也說了,就當是納涼晚會,她也要同我們年輕人一起樂一樂的。”
符氏笑笑,靜漪就說:“去邀請吧。別太張揚。”
“曉得。我要讓她自帶舞伴來。不然女多男少,女生豈不是要坐冷板凳?”爾宜笑着離開靜漪,自己去同任秀芳說了。
靜漪微笑道:“八妹真是乾脆。”
“眼看也要議婚了,還是這麼着。”符黎貞也微笑。她看了爾宜,回手拿着瓷碗,給麒麟兒喂吃的。
靜漪看着符氏仔細地把嫩嫩的豆腐用勺子一點點弄成合適大小,再送到麒麟嘴邊,讓他吃起來一點都不費事……這樣少見的悉心照料,的確是符氏這麼用心的母親才能做到的。
符氏回頭,看她望着自己發愣,道:“我倒是該讓麟兒自己吃飯了……只是我總當他是幼兒,不忍這麼早就放手。”
靜漪微笑,對符氏的育兒經,她自問是一個沒有經驗的人,也就不發表意見了。更何況符氏頗有點喜怒無常,她便是有意見,也免開尊口的好。
任秀芳因還要回醫院當值,用過午餐便告辭了。
靜漪是受陶盛春所託招待任秀芳的,親自送她出門去。
任秀芳再三推辭,靜漪還是送她出了內院。
“陶太太真是太客氣了。”任秀芳微笑道。
“任醫生,您還是叫我靜漪吧。”靜漪說。
“叫凱瑟琳如何?”任秀芳問。
“已經很久沒有人這麼叫我了。”靜漪說着,點點頭。
已經到了內院門口,女客們都在內院,跨過這道門,隨時可能遇到來拜壽的男客。任秀芳知道這些深宅女眷見客的規矩,再請靜漪留步,說:“請接待員送我出去就好了。駱家我是常來的,熟識。天氣熱,我看你身體似乎也不是非常好,還是不要再送了。”
靜漪見她執意如此,便說:“那您慢走。我們八妹說請您來她的畢業舞會,不知道您是不是答應了?”
“啊,還要我自帶舞伴,這可難爲我了……不過我會來的。”任秀芳爽朗地笑道,“我在此地親戚只有一個年邁的姨媽,朋友少的很。很願意同你們結識。”
靜漪說:“那定下時間,請您一定來。再會。”
她微笑着同任秀芳道別。沒有立即返回,倒看着任秀芳走遠些。
任秀芳由駱家的接待員引着往外走,沒走多遠,便同等在那裡的同伴會合了——是胡少波。他遠遠地站着,身旁還有他人。靜漪愣了下,認出是陶驤。
胡少波摘了禮帽,同她打招呼。
靜漪忙還禮。她倒看不清他們的樣子,只覺得陶驤看到她出來,大約是有些意外的。
陶驤待任秀芳和胡少波離開,回了下頭,向靜漪這邊走來。
他走了沒兩步,身後有人叫他。
他一看,是父親的副官史全。他略一站,聽史全一說,是父親找他,預備帶他一同去給駱老夫人拜壽的。
他便對史全說:“我在內院等着。”
他轉身看看,靜漪還在那裡呢。
她獨個兒站在門內的陰涼處。淡黃色的亮紗裙子,顯得人飄然若仙。
“姑父要陪父親進來給老太太拜壽的。”陶驤見靜漪有點疑惑,說。
“嗯。”靜漪點頭。
陶驤也沒有多餘的話。
靜漪想要進去,陶驤看她,她又站住了。
又有蝴蝶飛過來,在他們倆身邊繞着圈子,黃色和黑色的,追逐着,一忽一閃的……靜漪看着蝴蝶出了神。
蝴蝶飛到她面前來,她躲了下。陶驤一伸手,便將那隻黃色的蝴蝶捉住了。
“哎!”靜漪不假思索地一巴掌拍在陶驤的手背上。
陶驤手一張,那黃色的蝴蝶立在他掌心,歪了一下,倒了。
靜漪以爲這蝴蝶也就被他捏死了,正要惱,那蝴蝶在陶驤掌心轉着轉着又緩過來,撲閃了兩下翅膀,飛走了……她“呀”的一聲,鬆口氣,說:“還好,還好……你怎麼跟八妹似的?它本來飛的好好兒的呢……”
她說着,聲音放低。聽到一陣腳步聲夾雜着笑聲,她往陶驤身側一避,料着是姑父和公公進來了。一看,果不其然正是。好像還有人跟着,她看不清都是誰。
“沒有外人,不用迴避。”陶驤見她臉紅了,知道她想避開,又不想這就躲了父親走。
靜漪點點頭。
陶盛川在妹夫駱文政的陪同下進了內院,看到兒子和媳婦都在這裡,倒先站住,看了一會兒——兒媳靜漪靦腆而文靜,未開口先面紅,站在她身側的兒子雖說同往日並沒什麼兩樣,此時看上去也許是因爲相得益彰,臉上和眼中,倒都有點溫和——他點了點頭,說:“都進來吧。”
靜漪走在陶驤身後,跟着進去。
駱老太太在陶盛春陪同下出來見客的,也沒有外人在。
陶盛川鄭重其事地帶着兒子給駱老太太拜壽,把駱老太太樂的合不攏嘴。早準備了紅包給他們。雖然只是意思一下,陶盛川也應景地一臉喜色。一堂喜氣,把駱老太太哄的更高興了。
陶驤接了紅包,順手交給了靜漪。
靜漪捏着紅包,到送他們出去時,再回來看,手指上都印了紅……
……
駱家的壽宴從早到晚,夜裡還有堂會戲。
陶夫人因出來一整日了,惦記着婆婆的身體,帶着符黎貞母子早早告辭離開。陶因澤姐妹來的晚,靜漪和爾宜留下陪姑奶奶們聽完了堂會戲,才同她們離了駱家。
上了車,靜漪頗覺得累。
爾宜卻還很有精神,同她說這說那。
“……父親和七哥今日酒都喝了不少。七哥還好些,父親想必是醉了……年年父親若是有時間,都來的。他不來,也讓七哥來。知道爲什麼麼?”爾宜靠着靜漪。
靜漪正有些犯迷糊,朦朧間就說:“親戚間走動地勤一些,是好事。”
她細想想,此處幾個高門大戶,陶家、駱家、佟家、水家,甚至也要加上符家……相互之間的聯繫,可謂盤根錯節。前方若動刀槍,後方必定要根基牢靠的……往年陶盛川不來,今年也無論如何一定要到的。何況還是唯一妹子的婆家。
“是,也不是。”爾宜低聲說,“七哥親孃,同駱家沾親。父親第一次見她,就是在駱家……噓,這個別在母親面前提。”
靜漪的瞌睡蟲頓時就被捉了似的,雖然沒出聲,可她簡直能感覺到自己手臂上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她從來只能從隻言片語中聽到陶驤生母……那到底是什麼樣的女子?
可爾宜沒有繼續說下去。
此時車子正經過銅獅子衚衕,爾宜便說:“七嫂,你累不累?咱們去七號公館看看?”
靜漪本想說不去,司機卻放慢了車速,眼見馬上就要到巷口。靜漪想反正都出來了,時候也不算晚,順道過去看看,也是可以的。於是就吩咐去七號。
司機按了兩下喇叭,提示前後的車子,便從巷口拐了進去。
管家叢東昇得到門上的消息,忙出來接她們,道:“七少爺也剛剛回來呢……少奶奶和八小姐裡面請。先坐下喝杯茶吧……少爺交代過,說少奶奶會過來。”
“我們也是一時興起,想着不如就看看,把地方定下來。”靜漪說。
叢管家忙答應。照着靜漪說的要求,他先推薦了三個地方。靜漪和爾宜從外面往裡走,先就否了正屋大廳。再看了看,又否了兩個。叢管家便笑了,說:“還有一個地方,請少奶奶和八小姐跟我來。”
她們已經穿過了大半個宅子,爾宜還好,靜漪簡直覺得腳軟。叢管家一說,靜漪便道:“那帶我們過去看看。是哪裡呢?”
“在花園。”叢管家說着,領她們往後花園大門走。
繞過兩條曲徑,等叢管家帶她們來到後花園,看到那大大的花廳,靜漪和爾宜不約而同地說:“就是它了!”
“七少爺也這麼說。我還想着少奶奶或許有不同意見,就沒有先說。”叢管家笑着說。
靜漪進了花廳,仰頭看着花廳的玻璃頂。
透過巨大的玻璃頂,能看到墨藍色的夜空。
花廳裡擺着各種各樣的花草,竟然還有一架鞦韆——爾宜進來便坐了上去,拍拍自己身旁的位子,讓靜漪過去坐——靜漪搖頭。
她用腳步丈量着花廳中央的空地,計算着大約需要些什麼、需要多少。
一邊計算,一邊和叢管家說,間或問問爾宜的意見,不過一刻鐘的工夫,她心裡也就有了譜兒。
爾宜裡外地參觀着,這會兒已經跑到花廳外面去了——靜漪和叢管家商議着,要他記下重要事項,看爾宜坐在水邊的石凳上,提醒了她一句小心些。
“荷塘、月色、良辰、美景……七嫂,這裡可真好。”爾宜等靜漪來到她身旁,輕聲說。
靜漪看她閉上眼睛,深嗅這夜晚荷塘的氣息,不由的也閉上眼。
有蟲鳴、蛙叫……倒是一絲風也沒有,淡淡的荷香沁人心脾。
“七哥。”爾宜輕聲叫道。
靜漪睜了眼,遠近地一望,並不見陶驤。一轉身,卻看到陶驤已經在身後幾步遠處。
“七哥你走道出點聲兒成不成?嚇死我了。”爾宜拍着胸口。
“家裡來電話,說你們兩個半路不見了。我問了衛士才確定你們來了。”陶驤說。
“都到了這個巷子了,還能去哪兒?”爾宜皺眉。
“你還說!”陶驤瞪她。
“我去給母親搖電話……七哥,茅廁在哪裡?”爾宜過去,翹着腳,眼睛同樣瞪的老大,絲毫不怕陶驤。
陶驤指了指園子的西北角,說:“屋裡有。”
“知道啦!”爾宜笑着跑開,半路又停下,說:“七哥,花廳裡那個鞦韆好極了……我去了、我去了!”
她的皮鞋踩的咯噔咯噔響,不一會兒的工夫就跑的不見影了。
靜漪見陶驤仍是有些不快,輕聲說:“本想看一看就走的……回去我會同母親說的。”
“定下來了?”陶驤問。
“嗯……就是這裡吧。”靜漪看看四周,目光落在花廳處。園子裡電燈亮着,那花廳像塊巨大的水晶。她轉過臉來,看着陶驤問道:“是不是要休息了?我和八妹這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