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身份大概搞清楚了,世界信息暫時沒辦法得到,那麼還有一個很關鍵的問題。
那就是,這馬車墜崖是意外還是人爲!
如果能確定是意外也就罷了,倘若是人爲導致,或者說難以判斷,那麼我在進入人煙區域的時候便不能輕易展示出一切可能暴露身份的物件。
並且那些能夠證明我身份的物件又不能丟,必須留着,以防日後需要證實自己身份。
既不能露,也不能丟,這樣就非常不方便。
起身曬着太陽,小心翼翼活動了許久,全身活絡開了,疼痛得到了緩解,我慢慢的走到一具又一具屍體邊上進行驗屍,順便看看有沒有什麼有用的東西。
以前龍頭作爲我們的教員,教了我們非常多的手段,驗屍就是其中之一,雖然沒有法醫那般專業,但就針對任務需要而言,完全是夠了。
我蹲下身去先是摸了摸屍體,發現屍體還未僵,着地部位也沒有淤血之類的斑點痕跡。看來這些人死亡時間不過半天。
我翻動着一具又一具屍體進行檢查和搜身,那一套動作行雲流水,除了力量確實是不能和之前的我相比外,動作嫺熟,毫無生疏的感覺。
要是此刻有農民伯伯之類的過來看見,一定會以爲我是個殺人慣犯,肯定會撒腿就跑。
一圈下來,沒有發現屍體有任何不妥,屍體雖然被摔得殘破,卻並沒有被利器或者鈍器故意傷害的痕跡,就表面看來也沒有中毒的表現,再加上擡首可見的坍塌了半截的崖壁,基本可以排除人爲。
五十多米的懸崖,墜崖而亡這幅慘狀並不奇怪,只是,同樣高的地方摔下來,馬都摔死了,我爲什麼會沒事,僅僅是被震得全身疼痛。
還是說原本的諸葛臨璇其實已經墜崖而亡了,所以我纔有機會入主她的身體?
想到這裡不禁有些惡寒,難道我是借屍還魂,那我算人還是鬼還是殭屍?
當然這僅僅是我的猜測而已,這諸葛臨璇的身體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一點屁事都沒有,怎麼想都有點匪夷所思。
突然,我想到了之前在狙擊點小憩時做的那個夢。
開始就覺得這裡景象似曾相識,原來在是不久前才夢到過。
既然我與這邊早就以某種方式產生了微妙的關聯,那麼極有可能這一切都不是巧合,而是被某種神秘的力量安排的,如果是這樣,也就可以理解諸葛臨璇這小身板爲什麼比馬還抗摔了。
想到這裡,我掐斷了自己的思路,直覺告訴我,這種事情深究下去沒有個頭,還是暫時不想爲妙。
一圈驗屍下來,倒是有些收穫,五具屍體搜刮下來,光銀兩有約兩斤,按我在原來那個世界所瞭解的明朝銀兩價值來計算,一兩等於五十克,那麼這兩斤銀兩就相當於二十兩銀子了。
《明史》有記載,朝廷七品官員一年的俸祿不過也才四十五兩罷了,再加上我自身攜帶的二十兩左右,也就是說,這幾分鐘,就搜得接近七品官員一年的俸祿了。
一個小車隊都這麼有錢,想來這諸葛家也是相當的有實力了。
除了銀兩,我還從死去的僕從身上收穫了一把匕首,倒是可以用做防身和日用。
我看這泛黃的日光,估計不出三個小時就會天黑,我需要在天黑之前找個相對安全的地方過一夜,畢竟我也不清楚這草地有多大,裡面有什麼東西。
我動了動鼻子,突然嗅到了一絲不太好聞的味道。
剛纔只注意到當下的情況當下所處環境和血腥味,沒有注意到這附近竟然有若有若無的魚類被暴曬過後的臭味。
這附近有水源!
理論上來說,水源附近雖然也有危險,但比起沒有視野的草地來說,還是安全不少的。
現在需要找個相對較高的地方看一下這一片我現在只能仰望的草地長勢,以判斷水源可能在哪個方向。
四下裡看了一下,好像也就只有摔毀了的馬車能給我提供一定的視野高度了。
摔毀了的馬車,大概只有一米多一些的高度,這點高度哪怕是五六歲的小孩也能輕易上去,可是我穿着這身衣服卻有點麻煩。
以前總覺得漢服挺好看的,尤其是漢服小姐姐簡直不要太好看,現在才知道原來這玩意真不是那麼好穿的。
這交領襦裙的裙裾可以說是非常寬鬆,並不影響腿部行動,但太容易踩到絆到了,再加上馬車爛得厲害,難以下腳,着實不方便。
不得已,我只得將裙裾撩起,順手打了一個結,讓其只能及膝,這才方便不少,順利爬了上去。
就在我艱難的爬上了損毀的馬車頂,猛的起身準備打量四下的環境時,突然感覺裙裾傳來一股向後拉扯的力,拽得我毫無防備的向後倒去。
這是剛纔沒注意,結短的裙裾還是掛在了木頭碴子上了?
若是以前的身體,我還能做出應急反應,保護自身。但是這具身體現在筋骨都受到一定的損傷,活動受限,根本作不出任何反應動作。
只能任由自己向後倒去,接着,後腦遭受一記重擊,應該是磕在了一根木頭柱子之類的東西上面,意識逐漸模糊下去。
我這是,又要嗝屁了嗎?
朦朧中,我陷入了夢境,但在夢中我竟意外的清醒。
在夢裡,我彷彿從一個小孩子,漸漸地長大成人,離開了家鄉,卻沒想到剛離家不久,就在進京途中在經過一處懸崖時,不幸意外結束了短暫的生命。
夢中,我如同經歷了諸葛臨璇這短暫一生十幾年中的點點滴滴。
諸葛臨璇這十六年來的記憶,所認識的人,所學會的知識,還有一些懵懂的世界觀,被我全部繼承了下來。
最終的畫面就定格在馬車墜崖後的不久。
看來諸葛臨璇的生命就是在那一刻終結的,而我也在那不久後入主了她的身體。
夢斷了,我也醒了。
睜開眼,我發現自己此刻正躺在牀榻上,屋內搖曳的火光閃動,光線有些昏暗,看簡陋的木條窗外,已經是晚上了。
我用雙手支撐着坐起身觀察起現處環境來。
屋子牆體是泥築的,屋內中間位置擺放着一張四方桌和四條長木凳,桌上擺放着一盞油燈,牀邊還有一個大木箱子,不知道是裝什麼東西的。
房子條件不怎麼好的樣子,但卻打掃得非常乾淨整潔,看得出主人應該也是比較自律的那一類人。
看現在這情況,應該是被救了,我下牀起身活動了下身體,發現已經完全沒有疼痛的感覺了,活動自如,只是頭部還有一點點痛,不過影響已經不大了。
我又嘗試着打了一套拳法,發現諸葛臨璇這身體的協調性還是非常不錯的,什麼動作都沒問題,反應也跟得上,唯一的缺點就是力量上還差了點,不過片刻的打殺還是沒有問題的。
打完拳法,我才發現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換了,換成了一套乾淨樸素的粗布衣裳,難怪不像之前那交領襦裙一般礙手礙腳的。
不過我之前攜帶的那些物品和銀兩可得想辦法拿回來才行,可別弄丟了。
就在這時,房間門突然開了,我猛的回頭,發現一個十歲左右的小丫頭端着一碗清粥個一個黃面饅頭進來。
看到我已經下牀了,把手中東西放桌子上後就驚喜的跑了出去,邊跑邊喊着“爹孃,大姐姐醒了!”
“咕咕……”我這肚子不爭氣的叫了兩聲。
也不知道是睡了多久了,突然感覺飢餓難忍,我拿起桌上的饅頭就啃了起來,啃兩口饅頭喝一口粥,三兩下就吃完了。
這時,那小丫頭也正好拉着一對男女回到了屋子。
我回頭望去,這對男女約莫三十左右。
男子身着一件粗布製成的短褲短袖,身形不算高大,約只有一米七左右,卻給人一種非常偉岸的感覺,相貌平平,卻有一絲說不清楚的氣質。
女子身着布裳,約一米六左右,頭上一隻簡易的木簪將頭髮盤起,體態勻稱,不施粉黛,卻又有着一絲若隱若現的溫婉華貴氣質。
可以看出,這二人絕非普通農家。
女子見我剛這麼快就吃完放下了碗,揉了揉小女孩的頭,溫柔的說着“婉婉,去給姐姐再乘碗粥來。”
“好”名叫婉婉的小女孩一聲應下就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
我起身按古人的禮儀向着這對夫婦做了一輯“多謝大哥大姐救命之恩”
女子將我托起,微微一笑“妹妹不必言謝,我夫君正巧去河邊打魚,尋着血腥味穿過草地,見到你受傷昏迷,便救了回來。”
男子在旁眉頭微皺,似乎有些糾結,不過片刻,他還是決定把情況說出來
“馬車從半山腰的路上墜落,哪怕是馬也是難以存活的,那些你的那些僕從……我已經幫你安葬好了……一些我覺得可能比較重要的物也幫你帶回來了”
我的僕從已經安葬了?
看來這男子通過那些東西對我的身份應該是有了一點了解或猜測。
那麼現在,我需要裝一下很傷心的樣子嗎?或者害怕?
畢竟,一個普通人,或者說是大家閨秀,知道自己落難了,一起出來的人都死了怎麼着也得難過一會吧?:
想到這裡,我閉口不語,突然低頭沉默起來。
雖然我看不到現在自己的樣子,但是我覺得,我一定將人物失去朋友隨從的難過情緒表演得出神入化,淋漓盡致,惟妙惟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