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在吃嗎?我不就是吃得不踏實嗎?”楚狸直着脖子自己都直樂……
“怎麼會吃得不踏實了?”隨着話音,鉉帝走了進來,帶着微笑地看着楚狸,“不踏實可是因爲東西不好吃,你想吃什麼,我讓他們弄去。”
背後講人家壞話被逮到,楚狸臉上竟然一點尷尬都沒有,她笑呵呵地道:“不是因爲不好吃,而是因爲太好吃了,無功受祿,不好意思啊……”
連炎夜陵都不得不佩服她的機敏。
但是話雖如此說,鉉帝又怎麼能不明白她心中所擔憂之事,他看着她熟悉的面孔,不禁有些呆了,內心更是翻江倒海地激動,楚狸看他的樣子,往後撤了撤,這個老頭爲毛看自己像看別人似的?
難道自己同他某位故人長得像?
楚狸顯然也不笨,她竟然一下子猜到了原因,只是沒想到事實比她想得更離奇。
炎夜陵咳了一聲:“本王多謝陛下的款待。不知議和之事?”
鉉帝看了眼炎夜陵嘆了口氣:“我知道你們一定有所懷疑,我是不是藉機把你們困在這裡?你們都多心了。”
“鉉帝一心想救賤內,急難時刻不避嫌隙,請我們入營,本王哪裡敢懷疑,若懷疑倒是傷了人心了。”炎夜陵客氣地道。
鉉帝對他的回答好像很滿意,讚歎地點頭:“好啊,你們知道朕是好意,朕心裡舒服多了,但是講實話,你們當真對朕的所作所爲沒一絲懷疑?”
鉉帝盯着炎夜陵,炎夜陵一笑,很誠實地道:“一絲懷疑都沒有是不可能的,但是卻不是懷疑陛下的好意,而是懷疑這其中的原因。不知陛下可否以實告之?”
“嗯,不錯,果然是人中之龍的景王啊……”鉉帝說着轉頭看了眼楚狸,眼中帶着欣慰:“朕的女兒果真是有福之人啊……”
楚狸沒明白,聽他一說,心裡的第一反應就是,他要把自己的公主嫁給炎夜陵,原來是因爲這個才把他們困在這裡?那是不是自己答應不答應都得答應了?
那自己怎麼辦呢?難道退位讓夫?
原來他不要炎夜陵償命是因爲他看上了他,讓他做自己的女婿?
楚狸越想越覺得對,所以才能解釋清這一切,他讓自己必須來參加,就是想讓自己在這裡答應他。
看着楚狸瞬間拉開的臉,炎夜陵好像明白了些什麼,而不是象楚狸那樣的失措。
鉉帝看到楚狸迷惑的表情,很受傷,怕是西池公主一直在瞞着她吧,所以她才什麼都不知道,難道她還在恨自己嗎?
鉉帝想着。按捺住心中的激動和悲傷,看着楚狸終於道:“萱兒,你受苦了……”
“呃?”楚狸眨了眨雙眼,“我?我還行,沒怎麼受苦。不過接下來你是不是要我做好什麼心裡準備?”
楚狸嘟着嘴,看來這下他終於要跟自己攤牌了,不過也算他有良心,還知道自己委屈,
那如果他真的以合約來要求自己離開炎夜陵,那自己該怎麼做呢?
“是啊,得有心裡準備。”鉉帝含糊不清地道,他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他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講,看着自己的女兒就在眼前,他突然間有些情怯,剛纔想好的話,現在突然間都說不出口了。
楚狸長出了口氣乾脆地道:“好吧,你說吧,我能承受得了。反正伸頭縮頭都是一刀,我什麼都不怕,連鬼都不怕的……”
“哎,我可憐的女兒呀,都是當爹的不好,害你吃了這麼多的苦,爹爹沒有早點去找你們母女,讓你孃親含恨而死,讓你流落民間這麼久啊……”鉉帝說着,終於控制不住情緒,老淚縱橫,就不下去,一扶桌子,自己坐了下來,手捂着臉,雙肩聳動,可見內心悲痛萬分……
楚狸看了眼炎夜陵,後者驚詫裡好像有一絲的瞭然,楚狸卻完全糊塗了,這個鉉帝不是同淥王得的一個病吧?或者他是得了狂想症什麼的?爲什麼跟自己說這個,玖蘭萱不是濠王的女兒嗎?怎麼又成了他的女兒?
“陛下,您的話我沒聽明白,什麼母女,什麼孃親的……您確定是同我講話嗎?還是我讓您想起了什麼事情?”楚狸小心翼翼地道,生怕刺激到了鉉帝,連累他突然發瘋,遭罪的又是自己。
“萱兒難道不記得小時候的事情了?難道你孃親沒有同你講過你是誰的女兒嗎?”鉉帝聞言擡頭急切地道,那期盼的眼神,那樣的慈愛,還有一絲心痛,讓楚狸心生不忍。
但她仍是搖搖頭:“萱兒?果真是同我在講話,我只是真的不明白,您到底在說些什麼?”
“萱兒,你是朕的公主!我是你的爹爹!”鉉帝開口道,同時眼裡閃着希望的光,他希望眼前的女兒能認下他這個不合格的爹爹。
楚狸這下子聽清楚了,他果然是說自己是玖蘭萱的爹,聽清楚了,她也不明白,猶豫地問了一句:“陛下,您沒有搞錯吧?”
鉉帝聞言擡頭:‘萱兒,爹爹知道你不相信,便是爹爹自己也不相信,可是爹爹一直不知道你就在我的身邊呀,這麼多年了,我們卻從未見過一面,這次算是老天開眼,讓我找到你,我的乖女兒,看見你有一個這麼好的夫君,看見你這麼聰明,同你的孃親一樣,爹爹心裡不知有多感動,剛纔在談判桌前,我一直忍着,忍得好辛苦,看你就在眼前,卻不能相認,我心裡不知多煎熬,現在好了,說出來了,朕心裡終於痛快了……”
楚狸看着眼前的鬃角現了花白頭髮的偉岸男子,他竟然是玖蘭萱的親生父親?這也就說通了爲何濠王會有那樣的仇恨表情,會有那樣不合常理的行爲,可是他說的都是真的嗎?不會再有什麼騙局,她心中剛生起這樣一個念頭就被自己否定了,看着這樣的眼神,這樣真切的痛苦,她覺得有這樣的想法都是一種罪過……
楚狸咳了一聲,終於找回自己的思緒,她被他剛纔說的給嚇到了,客觀地說
,是覺得在聽一個故事一樣,這現實生活中怎麼會有這麼曲折離奇的事情呢?
玖蘭萱是北冥王的女兒?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竟然會是這種情況,與她設想的完全不一樣,原來不是自己猜測地那樣,這是什麼陰謀,他留她在這裡,那麼堅決地留自己下來,原來是爲了好好的多看她幾眼,現在她明白了他那樣的眼神,那是慈愛的眼神,那是父親看女兒的眼神,可是……
可是這跟自已有什麼關係?
她又不是玖蘭萱,她只是楚狸而已。
楚狸想起了自己的父母親,心裡眼窩不禁一酸,忙挑挑眉頭,晃了晃腦袋,想把這種思念趕出腦袋……
鉉帝看見她晃腦袋,眼睛裡現了一絲苦色:“萱兒,難道你不相信爲父說的話嗎?”
楚狸尷尬地咧了咧嘴,眼睛看向炎夜陵,後者正一眼的茫然,顯然也被這突然發生的狀況給驚住了。
楚狸不知該怎麼面對這個可憐的老頭,他現在心裡火盆一樣熱切,自己難道要兜頭澆一盆冷水?
她的小小的善良這時候開始起作用,張嘴道:“恭喜啊。”
鉉帝聽着話音不對,看着她,眼裡有微微地失望,他看着這張夢中無比熟悉的臉,想起同西池公主種種的恩愛往事,想起西池公主同自己的殘忍分離,想起玖蘭萱小小的人兒不知怎麼地熬過來 的,她受到了多少苦,她可曾想過自己的爹孃,她可曾想過自己的爹爹就在身邊,她可曾想過這在萬萬人之上的北冥皇就是她的父親?在她受到欺負時,無數個冰冷的夜裡,可曾無助地流淚?
她這樣待自己,是不是在責怪自己?爲何她的語氣這樣的疏遠,好像在說別人的事情,她那句恭喜是什麼意思?她爲什麼要這樣說呢?
一定的,一定是在怪自己呢。
想到這裡,鉉帝看着楚狸,老淚橫流:“萱兒……爲父知道你在怪我沒有早早地去找你,這是爲父的錯,爲父……爲父現在不知該說些什麼,只是現在爲父又難過又開心,只是心疼你到底受了多少的苦,快跟我說說,你小時候都是怎麼過的。”
楚狸啊了兩聲,沒有回答。
在旁邊聽到這裡的炎夜陵終於鬆了口氣,其實他也有一點點猜到北冥皇上態度轉變的原因是楚狸,想到楚狸可能會跟他有什麼關係,但沒想到是這樣的結果,這個結果倒真是讓他大吃一驚,他怎麼想也沒有想到,玖蘭萱竟然是鉉帝的親生女兒!
她怎麼可能是他的親生女兒呢?
那她又怎麼會在濠王府,又怎麼被濠王嫁給了自己?這期間到底發生了多少的事情?想到這裡,炎夜陵有些心疼起真正的那個玖蘭萱了,雖然他知道她可能是北冥的奸細,同太子有一些關係,但沒想到她的身世這樣的坎坷,也許她做的那一切都是被逼迫的,一個從小沒父沒母的孩子,生存怕是第一位的吧,她指不定受了多少的苦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