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跳傘是相當危險的一件事情,即使是在那個時空,即使是像歐陽雲這種接受過高強度訓練的專業兵士,也不敢保證就一定能夠成功。
這種高危險係數的作業,是需要一定的運氣的。而事實證明,蔣川俊等人的運氣相當不賴。五個人中,除了一個叫黃正龍的掉進了一叢荊棘叢裡受了傷,其他四人雖然也有掉進海水裡的,卻都安然無恙。而令人感到神奇的是,五人中最菜的蔣川俊居然連油皮都沒有蹭破一點。
五個學兵軍戰士從天而降,這對前來接應他們的三個人是極爲強烈的一次感官刺激。“跳傘”、“空降”這兩個詞語相對於這個時代的人來說,所代表的絕對是匪夷所思,根本不是目前的人們那點知識面所能理解的。
左孝廉和宋閔權前來接應蔣川俊,是很有情緒的。日本人在臺灣的殖民統治,相對於大陸的新佔領區來說要溫和得多,所以,相對於兩人的老父親,他們已經從心理上接受了日本人的統治。他們現在更關心的是自家的生意以及自己的事業,對於所謂的抗日、迴歸,根本沒有多少熱情。兩個人私下談論此事的時候,都覺得老父親頭腦發熱,這一筆生意虧大了——這絕對是惹禍上身哪!日本人多強大啊,學兵軍什麼東西?以前都沒聽說過嘛,十九路軍,粵軍還有中央軍,他們倒是有所耳聞,這學兵軍卻又是從哪個石頭縫裡蹦出來的?
因爲這種想法,兩個人的情緒都很低落。不過,當看見蔣川俊他們神奇的從天而降,很突兀的出現在自家面前,他們的心思活泛了。
毫無疑問,他們都是從飛機上跳下來的,而能夠從飛機上跳下來而毫髮無損,這意味着什麼?至少說明學兵軍擁有的科技水平還是很高的,以此類推,那麼該軍的實力應該也不會太差!兩個人這麼一想,心裡可就完全平衡過來了。
解放臺灣,不做亡國奴——對於臺灣人來說一度有點奢侈的願望,現在看來也不是遙不可及的啊!
宋閔權和左孝廉年紀大一些,他們在“奇蹟”面前還能表現得很沉穩,熱血青年李泰可是忍不住只想放聲大叫了。
空降的五個人先集合起來,隨即處理掉了降落傘。這麼一會功夫,左孝廉還有宋閔權以及陳龍、謝洛陽都迎了上去。
左孝廉用手電划着圈,雙方覈對了接頭暗號,三個人迎上去,左孝廉問道:“請問哪位是蔣副官?”
蔣川俊等人都是一身特製的迷彩服,身上背滿了各種東西。他迎上來說:“我就是,三位,辛苦你們了!謝謝!”說着,敬了記軍禮。
跟在他後面的狼牙特戰旅的一個少校張正勇忽然插話問道:“你們只來了三個人吧?”
左孝廉答:“是啊。”
“那他們是誰?”張正勇朝他們身後望着,手上的衝鋒槍已經指了過去。
左孝廉三人根本不知道身後還跟有人,他們下意識的以爲被日本人跟蹤了,吃驚不小,飛快的轉身,然後便看見兩個人正在走過來。
“站住!幹什麼的?”張正勇拉動槍栓,沉聲喝問。其他幾個人警惕的散開,隨即呈扇形圍了上去。
張正勇等人就站在篝火邊上,他們手上的槍支在火光中閃着寒光,謝洛陽的雙腿立刻就變軟了。而陳龍則趕緊的擦擦臉,然後激動的迎了上去。他現在已經可以確認,他現在面對的確實就是學兵軍,是陸軍的弟兄,“不要開槍不要開槍,我是東山艦隊的!”
張正勇等人聞聲一愣,蔣川俊問道:“東山艦隊,你是東山艦隊的?有什麼證據?”
陳龍掏出了軍官證扔了過去。/蔣川俊接過來就着火光看了看,確認以後,臉上嚴肅的表情換成了微笑,他將軍官證扔還給陳龍,笑着問道:“可以啊,這麼長的距離,你居然游過來了。怎麼?把方向弄反了?”
陳龍臉紅了,說道:“這麼遠的距離,哪裡有游過來的本事,我是趴在牀板上隨海浪蕩過來的。我們艦長也隨我過來了,不過,不過他已經犧牲了。”想起已經埋在臺灣的艦長,陳龍的表情黯淡下來。
蔣川俊點點頭不再微笑,勸慰道:“放心吧,這個仇我們總有一天會加倍討回來的。”然後,他對惶惑不安的左孝廉等人說:“是我們海軍部隊的兄弟,前段時間日本人空襲了我們的東山島海軍基地,他就是那個時候落的海,然後飄過來了。”他又對張正勇說道:“好了,我們又多了一個兄弟,現在有六個人啦。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兄弟們,一起加油幹吧!”
陳龍開始還以爲他們是來救自己的,現在知道不是這麼回事,心中未免有點小小的惆悵,不過一想有任務可做,他又高興起來。就剛纔的觀察,他已經認出了張正勇等人胸章上的狼牙標誌。狼牙是學兵軍的傳奇部隊,也是學兵軍的驕傲,無論海陸空軍,只要心中有熱血的士兵,無不以能夠加入狼牙爲榮。陳龍知道狼牙的一些事情,眼見這四個狼牙戰士,最高軍銜是少校,而最低的也是少尉,那都是強橫級的存在,放在狼牙中間也是出類拔萃的。他想起接下來自己就要和他們一起戰鬥了,不禁熱血天空,無比激動起來。
蔣川俊他們的住宿地是宋大元提供的,就在距離此處不遠的一家甘蔗園裡。這片甘蔗園面積在五十公頃左右,非常的廣袤,而且其東北面就是中央山山脈,西南面臨海,乃是絕佳的據點式場所。
蔣川俊他們的任務,是要利用左家和宋家的幫助,摸清檯南的地形風貌,然後選擇一個地方供後繼部隊登陸或者空降。左孝廉和宋閔權將他們安置好以後,留下李泰做他們的嚮導和聯繫人,隨即就離開了。而爲了安全,蔣川俊提議,將謝洛陽也留下了。這一次的空降行動,蔣川俊爲組長,張正勇爲副組長,他們之前本來還擔心要折損一兩個人呢,所以安排的參與人員除了蔣川俊以外無一不是多面手。誰知,這一次看似危險重重的空降,不僅沒有折損人手,還意外的收穫了陳龍,這讓行動組的人信心更加的足了。
就在蔣川俊等人在臺灣成功着落的時候,閩浙贛邊界線上,學兵軍游擊隊的小部隊以及狼牙小隊和日軍挺身隊的交鋒也開始了。
鬆井石根想要對學兵軍在邊界線上的防禦工事進行有效炮擊,就必須獲得詳細的座標。而且,在他的打算中,利用挺身隊的頻繁騷擾還能打擊福建軍民士氣。正是在這樣的指導思想下,日本的小部隊騷擾作戰開始了。而出乎鬆井石根預料的是,他的老對手歐陽雲居然也想到了這一招,於是,雙方小部隊在閩浙贛交界處的混戰開始了。
清晨,風嶺關過去二十多公里被當地人叫做“小喬林”的一片山林裡,一棵巨大的榕樹樹冠上,蕭逸騎坐在距離地面大約十二米左右的樹幹上,正在就這水壺吃着壓縮餅乾。在他身後五米多的另外一棵樹上,一個狼牙特戰旅的新戰士徐亮則拿着槍警戒着。蕭逸他們是昨天晚上九點多鐘在這裡宿營的,之所以選擇這麼個地方,因爲距離這裡最近的鬼子據點也在十五公里左右。
晨霧還沒有消散,忽然從東南方傳來一聲鵲叫。
本來正細嚼慢嚥着的蕭逸立刻將剩下的餅乾重新包好收了起來,將水壺掛好,隨即操起了槍。他對徐亮輕聲說:“走!”走字出口,人已經消失在原地到了下面的一節樹幹上,然後左一蕩右一晃的人已經到了樹下。
旁邊的幾棵樹上又溜下來四個人,再加上前面放哨的詹爭雄,他們這個小隊的人便齊了。
學兵軍每個行動小隊在執行任務的時候,都會臨時商量決定聯絡和報警方式,像剛纔的那種鵲叫,就是告訴他們:發現敵人了,數量不是很多。而如果是連續的幾聲急促的叫聲,那麼就說明敵人數量很多。
“敵人數量不多,大家先散開吧!”蕭逸小聲的說着,隨即做個手勢,衆人隱入了旁邊的樹木草叢裡。
大概五分鐘以後,一個穿着迷彩服,揹着一個作戰包的戰士倒退着進入了他們的視野。該戰士似乎知道他們的存在似的,一進入他們的視野立刻用左手做了個手勢。他這是爲了防止敵人利用自己的衣服冒充。
蕭逸見了,學了聲黃鸝叫。然後,那個戰士轉身飛快的跑了回來。他一個跳躍在蕭逸身邊趴下了,說道:“十三個鬼子,全部用的德式MP38式衝鋒槍,他們還帶了電臺。”
蕭逸點點頭說道:“距離還有多遠?”
“十分鐘之內肯定能過來。”
“好,儘量不要開槍。張丹、王石,你們兩個弩手可得打起精神了!”
蕭逸親自率領的這個小隊裡,有兩名戰士帶有弩弓。用弩弓的目的就是爲了方便暗殺,執行一些見不得光的任務,而用在這種小規模的遭遇戰上,也有意想不到的好處,往往能給敵人造成心理恐慌。
“自己尋找地形,準備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