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言,我會想你的,會很想很想你的……”
伴隨着最後一個字落下,林景言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有種深深的落寞孤寂感。
爲什麼沒有開口讓他留下?
只要說一句,他就不走了!永遠不走了啊!
林景言閉了閉眼,看着她,眸底燃起一抹不甘的烈火。
他問道:“還有麼?還有沒有要對我說的?”
“有……”
壓抑下內心的竊喜,林景言的眸光一瞬不瞬的鎖着她,期待着她開口把他留下來。
然而……
“景言,一個人在巴黎要記得好好吃飯……”
林景言怔住。
眸底的灼熱的希翼幻化成冰,而後出現裂痕,一塊一塊的崩裂,碎成冰渣。
他嘴角動了動,勾起一抹苦笑。
半晌,他纔回答道:“好,我知道了。”
“ 工作時候不要把自己弄的太辛苦,要多注意休息……”
林景言點頭,“嗯。”
“還有,不要亂喝酒,喝酒傷身。”
“好。”
“你喜歡的那個女孩子,你要對人家好一點,多哄着寵着,女孩子都是喜歡被捧在掌心裡當成寶貝的那種感覺的……”
“在我身邊時,你有這種感覺麼?”
“嗯。”夜晚晚點了點腦袋,老實回答:“有,我很喜歡被你寵着。”
“呵……”
林景言笑了,“我知道了,我對那個女孩會像對你一樣,關心她愛護她的,放心好了。”
聽得這話,夜晚晚心裡頭忽然有點發酸,她吸了吸鼻子,紅着眼睛,悶聲悶語道:“差不多就好了,不能超過我的……”
“瞧你小氣的。”
林景言一個沒忍住,笑着伸手捏了捏她略帶嬰兒肥的臉蛋。
夜晚晚擡頭看他,淚珠子在眼睛裡打轉,她忍着,死活不讓眼淚落下來。
她拽住了林景言的衣角,如同五年前她懵懂無知時一般,緊緊的抓着他的衣服,扁着嘴央求道:“景言,你要答應我,不能忘了我……”
“好,我答應你,永遠都不會忘記你。”
林景言捏着她臉蛋的手緩緩上移,然後撫摸上她的額前的發,他輕柔的給她撥了撥有些因爲調皮而不太整齊的髮絲,對她溫柔的笑着。
“永遠就是不管你有了女朋友還是以後結婚生子了,你都不準忘記我……”
夜晚晚更加用力的拽着他的衣服,鼻子發酸的厲害,眼眶裡的眼淚馬上就要決堤了。
怎麼辦呢?
她好難過,她不想和景言分開。
一想到他們隔着的十萬八千里的遙遠距離,不能相見,她就難受的要命。
她害怕,景言忘記了她。
“不忘記就是不忘記,永遠就是永永遠遠,我答應你的事,幾時食言過?”
林景言眸光深沉,心頭酸澀無比。
怎麼會忘記呢?
你夜晚晚是我林景言最深愛的人……
“你說話算話……”夜晚晚聲音呆帶了絲哭腔。
“算話,我們來拉勾。”
林景言臉上努力的保持着溫柔的笑意,他將小手指微勾,在夜晚晚眼前晃了晃。
夜晚晚咬着脣,說好不流淚的她到底還是沒忍住,淚珠子噼裡啪啦掉了下來。
她勾起自己的手指,緊緊的纏繞上林景言的手指。
兩人手指相扣,密不可分。
“放心,我不會忘記你的,也不會忘記小蘋果,更不會忘記我們一起度過的每一分每一秒……”
勾着的手指緩緩放開。
林景言留下這樣一句告別的話,轉身,背對着她,涌入了安檢的人流。
望着那逐漸淹沒在人羣中的身影,夜晚晚終於是崩潰了,她捂着臉,失聲痛哭……
但凡是路過她身邊的人,都忍不住慢下腳步來,好奇的看她,他們不知道她爲什麼人哭的這麼傷心,這麼的令人心疼。
夜晚晚就這麼的一動不動的孤零零的站在那裡,捂着臉哭着。
眼淚從指尖縫隙穿過,掉在地板上,滴答滴答,暈染了一片。
小蘋果站在一旁,她細細的眉頭難過的微微皺着,見到媽媽落淚,她很想去安慰她,但是她又覺得現在去安慰媽媽也是沒有用的,媽媽這是捨不得景言爸爸。
媽媽難過,她也很難過,她也很捨不得景言爸爸離開。
小蘋果躊躇着要不要走過去抱抱媽媽時,她忽然看見景言爸爸從人羣中擠了出來。
“夜晚晚!”
林景言大聲的喊。
聽得聲音,夜晚晚擡頭。
不過是擡頭的瞬間,她整個人就被緊緊的擁住!
林景言的雙臂如鐵鉗一樣緊緊的抱住她,他抱着她,一遍一遍的喊着她的名字。
夜晚晚的下顎抵在他的肩頭,感受到他的溫暖,她哭的更厲害了。
她揪着他的衣服,嗚嗚的哭,如同走失的孩童一樣。
“夜晚晚……”
“夜晚晚……”
林景言一手環抱着她的腰身,一手捂着她的後腦,將她死死的按壓在自己的胸膛中。
他的臉緊貼着她的臉,瞳孔深處的依依不捨,那麼深,那麼濃。
就這麼要走了。
他還有好多話沒有對她說。
林景言抱着她,難過的閉上了眼。
“夜晚晚,我愛你,你知道麼?”
哽咽沙啞的嗓音從喉管傳出,帶着無盡的顫抖和憂傷。
夜晚晚咬着脣哽咽的拼命點頭。
知道,她知道,一直都知道。
景言寵她愛她包容她,她都知道。
“我以爲,我們可以一直就這樣的攜手終老,不離不棄……”
林景言閉着眼,神情哀傷,他揉着她的發,無奈的苦笑一聲,輕聲道:“可是,你終究不屬於我,我沒機會做你的丈夫,也不能做小蘋果的爸爸……”
“想守着你一起慢慢變老的願望要破滅了……”
“景言……”
夜晚晚泣不成聲,心疼的都在打顫,呼吸都要斷絕了。
她抓着他的手緊緊不放。
這一刻,她是多麼的想要告訴景言,她願意和他一起變老,願意守着他,等他變成糟老頭,她變成掉光牙齒的老太婆。
可是……
話在口中,如鯁在喉。
久久不能言語。
“這一次離開,再見就不知是什麼時候了呢……”
林景言淒涼一笑,然後捧起夜晚晚的臉來,眸光灼灼而又纏綿柔情的凝着她。
“夜晚晚,我有個請求,希望你能答應,好麼?”
“好……”
夜晚晚哭的梨花帶淚,她想自己現在難看的一定跟大花貓一樣的醜。
林景言定定的看着她,一字一頓道:“臨走前,可以允許我吻你一次麼?”
是的,他想要吻她。
他們在一起朝夕相處五年之久,他對她從來都不曾跨越雷池一步。
他憐惜她,尊重她,疼愛她。
所謂的親密接觸,也僅僅是十指相扣,簡單純潔的擁抱,而他的吻也只停留在她額間的碎髮處。
就要分別了啊。
他是多麼想要吻一吻他深愛的女孩。
一次,
一次就好。
夜晚晚睫毛上掛着水珠,她擡眼望着近在咫尺的景言,忽然就踮起腳尖來,閉眼吻上了他的脣。
他的脣片薄涼,讓她心疼的發慌。
這一吻,就要永別了。
親愛的景言,你一定要好好的,一定一定不要忘了我……
請原諒我的自私,縱使身邊有了夜雲城,我心裡還是想要霸佔着你,不管你走多遠,不管你在哪裡,你都不可以忘記我,不可以……
夜晚晚的吻,令林景言心神俱震。
他激動的捧着她的臉,低頭,深深的加深了這個離別之吻。
是的,離別之吻。
自此以後,他的女孩將要永遠的離開他了。
他再也沒有機會去觸及她,再也不能保護她寵愛她了。
她將有別人來接管,別人的愛會取代他的愛守在她身邊。
我親愛的女孩,願你在以後的日子裡都永遠的幸福快樂,不許悲傷,不許哭泣,也不許將我忘記……
這一吻,苦澀無比。
情到深處,無可奈何。
林景言默默的落下淚來,眼淚滴落在夜晚晚的脣邊,駭的她全身發顫。
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緊緊的抓着他,記住他身上的味道……
川流不息的人羣中,兩人相擁相吻。
不遠處的小蘋果,看着景言爸爸和媽媽都落了淚,她也眼眶發紅,鼻子發酸的抿着小嘴無聲的哭了起來……
飛機最終,還是起飛了。
載着林景言飛向了巴黎。
夜晚晚牽着小蘋果的手,站在航站樓的落地窗前,仰着腦袋,看着飛機劃過眼前,飛向天空,然後越飛越遠,越飛越高,最後變成一個幾不可見的黑點……
“晚晚……”
小蘋果軟糯的聲音低低的響起。
夜晚晚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吸了吸鼻子,低下頭來,對小蘋果微微一笑。
“媽媽沒事,不用擔心。”
她蹲下身來,親了親小蘋果的額頭,柔柔的笑着:“我們走吧,爸爸在外面等我們呢,不要讓他等太久哦,他會着急的……”
“嗯嗯!”
看見媽媽臉上掛着笑,小蘋果放心多了,她努力的點點頭,也跟着笑了起來。
“媽媽,我們走吧,去找爸爸。”
停車場。
夜雲城擡頭望着天,看着搭載着林景言的飛機消失在雲端。
他將指尖的香菸遞到脣邊深深的吸了一口。
然後,將菸蒂丟在地上,碾了碾。
“林景言,謝謝你的成全……”
夜雲城心中無聲的呢喃,這一別,相見不知何時,希望你一切安好……
夜雲城幽幽的輕吐了口氣。
再擡頭,便見夜晚晚和小蘋果笑嘻嘻的朝自己走來。
他沉寂的面容上綻開一抹溫暖的笑顏。
大步流星的迎上去。
將夜晚晚和小蘋果一起緊緊的抱在懷中。
眼前的人,是他的妻女,是他要一輩子守護的人。
有她們在,他已別無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