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雲城!你昧心自問,你可曾對我提起慕元裳半個字?你做的事情可對我坦白過一句?”
“你沒有!你統統都沒有!”
“是你親手葬送了我對你的信任!”
傷到最深處,夜晚晚歇斯底里的喊着,這些日子裡壓在心中的委屈和憤怒,在這一刻如岩漿般爆發了!
大聲喊完,她的眼淚便止也止不住的落了下來。
她擦了擦,可是擦完了還有,根本擦不乾淨。
她望着滿掌的淚,笑的比哭的還難看。
“夜雲城你瞧啊,說好對你死心的,可我還是做不到,說好不在爲你掉一滴淚的,可此刻我哭的比任何時候都兇……”
“你好殘忍啊,你怎麼能在我接受你,愛你後,又狠狠的拋棄我?”
她的話令夜雲城心尖狠狠一顫。
眼中的憤怒消退,他上前一大步忽緊緊的將夜晚晚攬在懷裡,力氣之大啊,恨不得要將她骨頭揉碎嵌入自己身體一般的。
“不要哭了,我們回家,我帶你回家……”
“回什麼家?錦繡山莊不是我的家……”
夜晚晚哭的眼圈通紅:“那是慕元裳的,我不過是在她離開後借宿那裡罷了,現在真正的主人回來了,我該滾蛋了……”
“我沒有家!我媽媽早就死了,我爸爸不知所蹤,我是個孤兒,一直都是個孤兒,沒有人要我,沒有人……”
夜晚晚趴在他肩頭嚎啕大哭,哭的撕心裂肺。
她是被拋棄的,一直都是,一直都是……
“不!你有我!我一直都在你身邊,我不會拋棄你,永遠都不會!”
她哭的很傷心,夜雲城心裡難受的快要瘋了。
他抱着她一遍一遍的安撫着她,“別哭了,別哭了……”
“我們回家,回家……”
“我不回!”
夜晚晚哽咽着推開他。
“夜雲城,我告訴你,我不要回去!你放我走吧,我祈求你放我走吧……”
夜晚晚擦了擦淚眼模糊的眼,“太累了,在你身邊活的太累了,我受夠了……”
“夜晚晚,你要我說多少遍你才記得住?嗯?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你休想離開我!”
“我不走可以,請你跟我一個解釋!”
“你想要什麼解釋?”
“你跟慕元裳到底什麼關係,你必須解釋清楚!”
夜晚晚盯着他,半響不見他迴應,只見他始終抿着緋薄的脣。
“不肯說是麼?”
夜晚晚淒涼的笑了笑:“我就知道結果會是這樣,可惜我剛纔還是犯傻了,以爲你能跟我解釋一句,我告訴自己只要你能說一句話,僅僅是一句話我就答應跟你回去,可是你沒有。”
“你向來是這個樣子的,沉默如金。”
夜晚晚瞧着他,癡癡的笑着。
“走!跟我回去!”
夜雲城拉了她的手用力的拽她,她不肯。
然而最後的結果還是老樣子,她的反抗一直都是無效的。
回到錦繡山莊,夜晚晚拒絕進屋,揚言說噁心,然後,夜雲城將她關進了地下室。
是的。
地下室。
陰暗又陰冷的地下室。
地下室空曠無比,只有一扇小窗能看到外面的世界。
雖說是夏天,人們喜好陰涼的地方,但地下室的涼爽卻對夜晚晚來說無疑是一種折磨。
她身子本就寒。
夜雲城把她又丟在這裡,她能感覺到的便只有冷。
身上衣衫單薄。
這一夜她蜷縮在牆角,用手抱着肚子,身子冷的瑟瑟發抖。
半夜裡,房門開了。
地下室的燈亮起。
夜雲城逆光而站,手上拎着的是一套牀褥和毛毯。
四目相對。
她的目光裡帶着對他的嗤笑。
他的目光裡滿是對她的悲憫。
誰也沒有說話。
最後,燈滅。
夜雲城走了。
夜晚晚不得不像個乞丐一樣將牀褥鋪開,將毛毯裹在身上,接受他那不可一世的施捨。
她的飯,
一日三餐,一頓不差。
甚至吃的還要比往常要好一些。
雲姨每次送飯來時,臉上滿是對她的同情。
夜晚晚每次都是無所謂的笑笑。
地下室的日子過的很慢很慢,七八天的時間,簡直是比一個世紀都長。
“雲姨,夜雲城說過什麼時候放我出去麼?”
“先生說,等你生產時自然可以出去……”
夜晚晚聽了後,安安靜靜的扒了一口飯,自嘲了句“他這是真的打算囚禁我了……”
雲姨沒說話,只是在一旁嘆了口氣。
被囚禁的大半個月以來,季英傑來看過她,蘇韻曉也來過,就連不太露面的晏傾也來過。
不過,他們只能是從那狹小的一扇窗裡瞥見她,隔空對她喊話。
他們進不來。
因爲夜雲城不允許。
真正進入地下室的只有一個人,是夜小喬。
當夜晚晚看到她時,她一點都不意外,畢竟夜小喬是夜雲城的妹妹,她想要進來只需說幾句話這樣簡單。
“夜晚晚,被囚禁的感覺怎麼樣?”
夜小喬進來後,將手裡的果籃一扔,雙手環胸,拿着審視犯人似的眼神來打量着她。
“如果你來是想逞口舌之快,過把嘴癮的話,那麼你可以走了。”
夜晚晚靠在牆上翻看着手裡的故事書,“我一眼都不想看見你。”
“哎呦……”
夜小喬誇張的把音調轉了十八個彎。
夜晚晚厭惡的瞪她一眼,她非但不收斂反而越發矯揉造作的邁着貓步向她走來。
“夜晚晚啊夜晚晚,都說母憑子貴,哪個懷孩子的孕婦不都是被放手心裡捧的?你說你怎麼就落得這步田地?嗯?”
“瞧瞧你現在這樣子,渾身髒兮兮的,簡直是像極了乞丐嘛。”
“你不是我大哥的心頭肉,掌中寶的嘛,怎麼他就狠心把你仍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呢?”
夜小喬那尖酸刻薄的聲音,聽的夜晚晚頭疼。
她將書反扣過來,擡起臉來看她。
“夜小喬,你知道我最討厭你哪一點麼?”
“你討厭我,我何嘗不討厭你?我不知道你討厭我哪一點,但我知道我討厭你的全部!看見你,我只想撕了你!”
“我最討厭的就是你現在的樣子,穿着最華麗的衣服,帶着最奢侈的珠寶,可一張嘴卻是最會滿口噴糞,臭不可言!”
夜晚晚瞪着她,一字一句說的格外清晰。
夜小喬的臉瞬間變色。
她指着夜晚晚,罵道:“夜晚晚,你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來說我?”
“哼!我告訴你,我不論如何都是夜家的大小姐,而你呢?從夜家二小姐變成和大哥亂倫的蕩婦,又從蕩婦變成未婚先孕的媽媽,夜晚晚你纔多大啊,你做下的賤事還真多!”
“說完了麼?說完了就滾!”
“你讓我滾我偏偏就不滾!好不容易進來一次我還沒和你親熱夠,我怎麼捨得走?”
“臉皮真是比城牆還要厚!”
夜晚晚不理她,繼續翻書看。
而夜小喬卻是緊咬着她不放,她走過去一把奪過夜晚晚手裡的書扔到了一邊去。
“你幹什麼!想要發瘋找別人去!”
“我找別人幹嘛啊,我來就是找你的。”
夜小喬居高臨下的審視着夜晚晚,然後憐惜似的嘖嘖了兩聲:“夜晚晚你還有心情看書?你是不是被關傻了啊?”
“你這麼淡定是以爲等你快生孩子時就可以出去了麼?呵,你真是想得美!”
“你什麼意思!”
夜晚晚就知道夜小喬不會平白無故的來見她。
夜小喬的每次現身,對她而言都是噩耗!從來就沒有好的事情發生過!
“想知道麼?哈哈哈哈……我偏偏不告訴你……”
夜小喬得意的仰頭大笑着,那模樣真是讓人看了倒胃口。
夜晚晚深吸一口氣,安靜的等着。
像她這種人,根本守不住秘密。
等她自以爲夠了,她就開口了!
果不其然,夜晚晚五分鐘沒理她,她自己就沉不住氣了。
夜小喬圍着她轉了好幾圈,然後蹲在了她面前,笑的十分猖狂的問:“嘿,夜晚晚!你知道麼?一個禮拜後我大哥就要結婚了。”
饒是想到了夜小喬不會說什麼好話,但是她還是被震驚到了!
她的眼睛瞪大了一圈,就這麼盯着夜小喬。
“哈哈哈,我就喜歡看你這種遭受拋棄的表情,哈哈哈……”
“實話告訴你吧,下個禮拜天是我哥和元裳姐姐的結婚的大好日子!你想要當夜家少夫人還是等下輩子吧!哈哈……”
“我聽元裳姐說你已經見過她了,還傻乎乎的留她住在錦繡山莊。哈哈,夜晚晚你真是蠢到家了!你知不知道,在你沒進夜家前,我大哥都是和元裳姐好的?他們青梅竹馬的長大,戀愛,卿卿我我,十幾歲時他們就住一起了,你在錦繡山莊睡的那牀都是她睡過的你懂不懂?哈哈哈!”
“我大哥一直是個重情的人,他當年爲了元裳姐什麼事沒幹過?元裳姐離開他痛不欲生,整日在外買醉,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被你鑽了空子!你以爲大哥寵你疼你是真心愛你麼?別開玩笑了!他不過是將你當做元裳姐的影子來對你罷了!哦,忘了告訴你,你小時候長的和元裳姐很像,我哥只是將你拿來當填充寂寞的玩物罷了。”
“你一個玩物而已,還想着可以一步登天,飛上枝頭變鳳凰麼?”
“等你生下了夜家的孩子,你就要滾蛋了懂麼?我哥只是把你當做生孩子的器皿而已!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