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小白狐要的酒自然是要送去的;不但要送去,而且得是最好的酒,最好的酒具。
蕭尋讓侍女把千里迢迢從蜀國帶來的琥珀酒壺和酒盞送了過去,自己拿了骨瓷彩釉的杯子喝着酒,心下已是惆悵。
莫非他真喜歡上那個至今連名字也不知道的彆扭丫頭了?
“除了長得漂亮些,醫術高明些,又有什麼好處?”
蕭尋自己掰着指頭數落,“目中無人,驕傲自大,脾氣又壞,人又懶,對誰都愛理不理,帶回家第一個就把父王給得罪了,更別說母親和那些丫頭……還會養毒蟲!嘖嘖,誰知道半夜會不會從袖子裡爬出條蜈蚣來?”
他自語着,已禁不住打了個寒噤。
夏輕凰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進來,奇道:“少主,你一個人嘀嘀咕咕說什麼呢?”
蕭尋一呆,忙道:“沒說什麼。只是想着狐妖或狐仙之類的,還是生長在山裡更合適。”
夏輕凰略一思忖,便已明白,笑道:“你指東院那丫頭嗎?只怕她自己也是那樣想的。你看看這多冷的天,外邊黑漆漆的,她不說在屋子裡好好呆着,還提着個酒罈往冷清地方走,可不是瘋了麼?”
蕭尋不覺站起身,詫異道:“真……真的?”
夏輕凰指向外面,“剛我從二門回來,眼看着她沿着湖邊的棧道往那邊去了……那邊連亭子都沒有一座,到了晚上,只怕連會武藝的侍衛都不太敢往那裡走吧?”
手中的美酒飲到脣邊,忽然間寡淡如水。
他忽然擲下杯,說道:“我瞧瞧去,可別讓狼給叼了去!”
夏輕凰抱肩站着,秀挺的眉挑起,“狼?自家宅院裡哪來的狼?你也太誇張了吧?”
她邁步想跟過去,略一猶豫又頓住,轉身坐到桌邊,提起酒壺先喝一大口,取了雙筷子便夾菜吃。
“如果有狼,哼,最好把你們倆一起叼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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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的夜晚,冷得刺骨,月色如水傾下,彷彿在草木萬物上結了層霜。
薄薄的亮,卻森森的涼。
而松柏深處,連薄亮都不見,只是一味涼得糝人。
“小白狐!小白狐!”
蕭尋提了盞不怕風的八寶琉璃燈籠在手,一路喚着,一路尋找。
不知是因爲國喪,還是因爲她的愛好,他見到她時便見她一身白衣。後來令人爲她預備衣衫也多是素色,她果然都挑的淡色穿戴。這樣的夜色裡,他應該很容易發現她。
但他繞過石山一直走到院牆邊,都沒有見到她的蹤影;而她那懶洋洋的性子,即便聽到了他的喚聲,也不會回答罷?
來回尋了兩遍,他便有些疑心是不是夏輕凰試探他,或者歡顏早已回去,遂悶悶地依然提了琉璃燈在手,一邊往回走着,一邊嘀咕道:“死丫頭,讓你藏着,給狼叼了、蛇咬了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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