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Chapter 36

陳祁慎一進辦公室纔想起秘書早已被他炒魷魚了, 再加上這兩天手機關機,難怪沒收到通知。正準備下樓找部門經理的時候韓柯和霍蒙走了進來,示意他坐下來。

“你一回來霍蒙就告訴我了, 我知道你想做什麼, 收購林氏是我的主意。”韓柯接過霍蒙手上的文件遞給陳祁慎。

陳祁慎迅速翻了一遍, 不可置信地看着韓柯, “這是我丟棄的計劃, 你是怎麼拿到的?”

“我想爲你做點什麼,只要有心什麼都做得到。”韓柯又拿了一份文件,“這是正式的收購案, 你看看。”

“這是爲我做還是爲你自己?”陳祁慎站起身把文件夾狠狠扔到地上。

“少爺您不應該這麼和董事長說話。”霍蒙撿起地上的文件夾,“董事長這麼做的確是爲了您考慮。”

“我知道你怕那位林以慕小姐誤會, 我會發新聞稿說明這個收購案與你無關。”韓柯很鎮定地坐在沙發上, 完全不因陳祁慎的憤怒而變色。

“你一早就知道我和她的事?所以你是在盡一個繼父的責任, 幫我討老婆?”陳祁慎用一種憎恨的笑容看着韓柯,“你用這種骯髒的手段就不怕遭報應麼?”

“少爺, 董事長他……”霍蒙剛準備替韓柯辯護就被韓柯擺手制止了。

“琳嫂說林以慕一大早就去家裡找你,這說明接下來你只要幫她一把就能留住她,至於我遭不遭報應和你無關。”韓柯留下一封親筆簽名信後就和霍蒙離開了。

陳祁慎三下五除二撕掉信封,打開一看,卻是任命書, 聘林海樹爲弦漱財團董事會成員, 享有百分之二十的股權。

弦漱的百分之二十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看來這是韓柯給“親家”纔有的特殊待遇。

或許只有霍蒙才真的瞭解韓柯的心思, 陪伴在他身邊幾十年, 他感覺得出董事長對夫人的用心良苦,所謂愛屋及烏也不過如此。

“霍蒙啊, 你說小蓉會不會像祁慎一樣怪我?”韓柯突然轉過身用從未有過的不自信的眼神看着霍蒙。

“夫人不會的。”霍蒙用最信任的眼神打消了韓柯的疑慮。

“對於我們這種雙手沾滿血腥的商人,多做件壞事不算什麼,但能給子女一輩子的幸福纔是最重要的,走吧,小蓉還在家等我。”韓柯在前面走着,霍蒙望着他的背影發自內心地替董事長高興,以前他從來不考慮別人的感受,現在做任何事都是爲了家人,有了感情的寄託後人就變得生動起來。

果然如霍蒙所說,陳蓉完全相信韓柯的作爲,他做任何事都是周密思考過的,他不會害自己的親人。所以韓柯在告訴陳蓉實情以後,得到的是一個感激的擁抱。

趙琪再次回到醫院的時候餘曦洋有事出去了,而林海樹已經醒了,看到女兒欣喜若狂地抱着父親,她也忍不住含了幾滴眼淚。

突然手機響了,林以慕聽鈴聲知道是陳祁慎打的,便放開父親到走廊裡接電話。

趙琪見女兒出去了便走到林海樹身邊坐下,說道,“我打算把公司賣了,買家我也找到了。”

林海樹並沒有露出驚訝的眼神,雖然眼前的這個女人跟自己合不來,但畢竟是多年的夫妻,他明白趙琪出於什麼樣的考慮,“這樣也好,我們都不想給小慕壓力。”

“我看到曦洋那孩子爲了小慕連命都不要,我就知道他能給小慕一輩子的幸福,我們都一大把年紀了,唯一的寄託就是孩子,放不下的只是小慕,所以能爲她做的我都儘量做了,當然,出於一個老朋友的關心,你的身體不適合再過度操勞,是時候退休了。”

“老朋友?”趙琪說了這麼多句話後,林海樹提出質疑的只是這三個字。

“其實我們還沒正式離婚,所以我不能說前妻。”趙琪突然開玩笑打趣林海樹。

“那你可以說妻子。”林海樹的話讓趙琪收住了笑容,“我們雖然有太多的分歧,但起碼有一點是站在同一個立場的,就是小慕。從她表面上看不出來什麼,但我知道她心裡不高興。”

“你想和我複合只是因爲小慕麼?”趙琪剛剛收回去的淚水又在眼眶裡徘徊。

“不,生了這場病,我才發現我離不開你。”林海樹顫抖着擡起手想要摸趙琪的臉。

“可是我…”趙琪想說的是她早已和別的男人有染,配不上林海樹了。

“沒關係,只要你回來就好。”林海樹到這時候只覺得自己對不起趙琪,他大半輩子的重心全然放在工作和女兒身上,女兒小的時候他會因爲擔心抽很多時間呆在家裡,但女兒稍微長大一點他就成天打理公司冷落了趙琪,她一個風華絕代的有錢人家小姐受不了冷落也是可以理解的。

趙琪的眼淚終於奪眶而出,趴在林海樹身上失聲痛哭,林以慕站在門口看到這一幕便覺得剛纔她終於做對了一件事。

陳祁慎打電話告訴她弦漱收購林氏後林海樹還是負責人,弦漱相當於伸出援手。

林海樹看見女兒站在門口便朝她招招手示意她過來。

林以慕笑了笑走到父親身邊,看着兩人緊握的手,有點不敢相信,“爸媽,你們、和好了?”

“是啊,以後我們一家人開開心心過日子。”趙琪擡起身,擦了擦眼淚,“我和你爸準備把公司賣了,這樣一來,就不會再變成你的負擔,你和曦洋就可以順利結婚。”

“什麼?!”林以慕立刻從欣喜變成震驚,“公司是你們一手建立的,媽你爲了幫助老爸不顧外公的反對,你們爲了做出成績費了多少心思,外公臨走前還特地拼了最後一口氣說他看走眼,把最大的一份遺產留給你們希望可以補償,這些我全記得,這個公司就像你們的孩子一樣,怎麼能說賣就賣?”

“只是給它換個主人而已,最重要的是你能和曦洋走下去。”趙琪沒想到女兒居然記得外公,那時候她不過是個才幾歲的小丫頭。

“我實話和你們說了吧!其實我愛的人從來都不是餘曦洋,害盛德出事的人是我,害爸爸住院的人也是我,我喜歡的一直是餘曦洋同父異母的弟弟陳祁慎!”林以慕激動地說出了她瞞着父母的所有秘密,“還有,孩子也是他的。”

趙琪忍不住想扇她一巴掌但手被林海樹硬壓着了,她還不知道自己女兒是這種不分好歹的人,但看到女兒心痛的眼神她陡然想起女兒大一的時候有次向她提起她要追逐自己的愛情,那個時候就有喜歡的人了吧,只是她沒看出來,“媽是真的想你和曦洋好,媽不會看錯的,他愛你勝過愛他自己。”

“小慕啊,爸年紀大了,做不動了,公司本來要給你的,但我們也知道你對做生意不感興趣,所以賣給別人才能真正延長它的壽命,你別怪爸媽好不好?”林海樹一看趙琪慌了立刻幫忙勸女兒。

林以慕一直瞞着家裡人的還有一件事,就是她在澳洲的第二年改了專業,主修拉丁羅曼語,已經試着幫一些書籍做翻譯。沒想到父親竟然知道她對生意不感興趣。

“我沒怪你們,做錯事的是我,卻要你們爲我承擔,如果你們想我和餘曦洋結婚,我就和他結婚。”

餘曦洋在門外站了五分鐘了,他清晰地聽到林以慕說從來都不愛他,語氣那麼堅決,但還是忍住情緒敲了敲門。

林以慕電話裡和陳祁慎約好晚上八點去君福山找他,但事實證明,九點的鐘聲都敲響了林以慕也沒來找他,陳祁慎自嘲地笑了笑,接着就收到消息:林氏房地產投資公司總裁林海樹宣告破產,無條件出售給弦漱。他還沒來得及把韓柯的信給林以慕看,這條消息意味着林以慕不會來了。

餘曦洋假裝剛剛纔到,很禮貌地和趙琪、林海樹打招呼,趙琪笑眯眯地拉過他的手放在女兒的手上面,“明天婚禮照常舉行,我們還挺有先見之明沒通知那些親戚朋友。”

“媽。”林以慕有些不好意思地抽出自己的手,“不用這麼急吧。”

“伯母,要不等伯父身體恢復再說吧?”林以慕以爲餘曦洋是幫她說話,殊不知,他是不想再騙自己。

趙琪聽到餘曦洋變了態度這麼說話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曦洋啊,你實話和伯母說,你是不是覺得小慕配不上你?”

餘曦洋沒想到他的話會給林以慕的父母帶來誤解,立刻澄清:“不是的,我對小慕的愛沒有這麼膚淺,我是怕她不同意。”

“她怎麼會不同意,你是我們看中的女婿,就這麼說定了啊,你們快去準備。”趙琪被自己剛纔的想法嚇了一跳,幸好不是餘曦洋反悔。

林以慕象徵性地笑了笑,挽着餘曦洋出去了。

“你、真的沒有愛過我麼?”出了醫院餘曦洋突然扳過林以慕的身子,一字一句地問道。

“你都聽到了?”林以慕突然對餘曦洋充滿了歉疚,“對不起,你,剛剛可以拒絕的。”

“我有那麼一分鐘想要拒絕,可我放不下。”餘曦洋苦笑了一下,輕輕抱住林以慕,他說服自己再努力最後一次。

“我會嘗試去愛你。”林以慕輕輕拍了拍餘曦洋的背,她是真的希望不要再有什麼事,不然她也不能保證自己不被擊垮。

*** ***

婚禮終於如期舉行,林以慕雖不像別的新娘那樣一夜睡不着,卻也五點多就起身準備了,餘家邀請了最出色的婚禮策劃師,自然安排了一流的設計師來幫兒媳婦梳化。

看着鏡子裡那張不熟悉的臉,林以慕的心裡忽然漏了幾拍,結婚是一個女人一生中最燦爛的時刻,理應和最愛的人共享,但現在和她共享的卻是一個愛她而她不愛的男人。那個她一見鍾情、愛了快七年的男人最終還是沒站在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