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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泊是需要蒸發雨量或分流雨水來平衡容量的。
陶濤突然好想戴着厚厚鏡片的杜晶了,她也去了巴黎,學恐怖的生物工程。這時,真需要有一個人聽自己的傾訴來減輕心頭的痛疼。
以前,她生氣的時候愛拉着杜晶,把時間全耗在商場裡,到處瘋狂地刷陶江海給她辦的副卡,把一個個營業員興奮得眉開眼笑。杜晶象個忠誠的小侍女,屢屢把她要買的東西硬揪出來塞回營業員手裡,然後笑嘻嘻地道歉:“別理她,她有病,購物強迫症。”她回身掐杜晶的脖子,杜晶一邊躲一邊說快走快走,那邊有免費小吃。
兩人出商場時,手裡抓着根冰淇淋,肚子裡塞得滿滿的。沿着種滿紫荊花的街心大道慢慢走,走到盡頭,氣就消了。
漫無目的在街上走了一個多小時,腿都發麻,肚中的氣有增無減。陶濤擡起頭,注意到自己走在青臺最繁華的時尚街上,兩側霓虹閃爍,十分熱鬧。
華燁沒有打來電話。
她在路邊的奶茶店買了一杯甜得發膩的蔗糖奶茶,又吃了一大塊黑森林蛋糕。喜歡吃甜,但晚上也不會這樣放縱自己的。她賭着氣,大口大口地嚥着點心,把奶茶喝得一滴不留。店中小妹看着她豪邁的吃相,羨慕得真嘆。
吃完出來,打着飽嗝,直奔一排光潔亮堂氣勢宏大的專賣店而去。
消費絕對是緩解壓力的靈丹妙藥。
買了幾件新出來的冬裝,一條限量版的圍巾,在內衣店轉了一圈,咧咧嘴,纔不想便宜某個人的眼睛,腳一轉出來了。
對面一家男裝店的櫥窗裡掛着一件淡藍中隱隱帶點粉的襯衫,一看質地就是上佳,走過去,發現價錢也是很不錯的。華燁皮膚黑,稍微鮮亮的顏色通常都不能穿,衣櫃裡的襯衫不是黑就是白。他經常要出庭,一年四季都需要穿襯衫,陶濤覺着這件襯衫陶濤穿着一定很顯年輕。
她推開店門。營業員迎上來。她指着襯衫想買有沒華燁穿地碼。話到嘴邊。她閉了閉眼。扭頭就走。
他太顯年輕不是更招別人惦記嗎?她可沒有一點點地雷鋒精神。
手中提地紙袋多得騰不出手來打車,幸好等客地司機眼精,主動把車開到她身邊,問她去哪時,她直接地說了“桂林路”。
上了車,輕嘆口氣。
多麼惡俗,多麼地沒出息,女人吵了架,就只會往孃家跑。如果爸媽不在青臺,難道她要打飛地回去。
沒什麼和華燁生過氣,這一生氣真的很難平復。
拎着大包小包下了車,用腳踢開院門,先看了看車庫,陶江海的車不在,估計還沒回家。客廳裡亮着燈,有人在說話。陶江海在家政公司聘了個保姆,但這位阿姨事特多,動不動就請假。陶江海要換人,媽媽不肯,就在外打工的人有份工作不容易,有些事她自己可以做。
“媽媽!”陶濤沒有手敲門,直着嗓子在外面喊。
開門的人是同學葉少寧,陶濤一愣,“你怎麼在我家?”葉少寧已經混到樂靜芬身邊的特別助理,經常全國各地飛,兩人很少碰到。
“我不能來嗎?”葉少寧朝她後面看了看,接過她手中的紙袋。
陶濤走進屋,看到媽媽躺在沙發上,蓋了一點小薄毯,臉色蒼白。“媽,你怎麼了?”她驚慌地跑過去。
“和少寧媽媽打牌時感覺心口有點發悶,少寧剛好回來,就送我回家了。沒事,老毛病,吃過藥了,躺躺就好。少寧不放心我一個人在家,陪着我等你爸爸回來。”陶媽媽說了幾句話,已是喘得不行。
陶濤蹲下身,“讓你不要打牌你總不聽,你是輸不起又贏不起,保持心情平和才行,以後不準再打牌了。不知道自己這樣子很嚇人嗎?”
陶媽媽笑了,“別把媽媽講得那麼差勁,我哪有那麼在意錢,只是小娛樂,這毛病是氣候溼冷、氣壓低造成的,和錢無關。少寧,小濤在,你就回家吧!”
“嗯,阿姨,你好好休息。”葉少寧點點頭。
陶濤送他出去,陪着他出了院子,一直走到他的車旁邊。
“怎麼一個人回來了?車呢?華燁呢?”
陶濤眨眨眼,頭低下,“他有事呢,車在保養。今天真的很感謝你,我媽媽的心臟病真的讓人害怕。”
“不要瞎想,幾十年不都平安無事過來了嗎?”葉少寧深深地看着面前愁眉苦臉的陶濤,笑了笑。
“我也不想亂想。你最近怎樣?”
“喂,有夫之婦關心一個單身男人不太好吧!”葉少寧捉狹地擠擠眼。
陶濤也笑了,“這不是關心,只是寒喧,我們從來就不是什麼曖昧的關係,別人聽到,也不會往深處想的。”
“只有你這笨笨的腦袋想得浮淺。”葉少寧搖搖頭,打開車門,“快進去看阿姨吧,走嘍!”
陶濤一直目送他的車拐了彎,才進屋。給媽媽打水梳洗了下,鋪了牀,讓媽媽半躺着。
“爸爸呢?”
陶媽媽閉着眼,“和客戶吃飯吧,說晚點回來。我沒事,你也早點回家。”
“這不是我的家嗎?”陶濤拉開被子,也上了牀。
陶媽媽睜開眼睛,打量了她幾眼,笑了,“和華燁吵架了?”
陶濤抿緊脣,摟着媽媽不說話,只是呼吸加重了些。
“我一直以爲華燁那孩子太過穩重,讓人摸不透情緒。夫妻之間,吵吵架是好事。”媽媽摸着陶濤的長髮,語氣欣慰,“那給華燁打個電話,說你今天住家裡。”
“我不。”陶濤生氣道,他不是一個電話也沒打給她嗎?
陶媽媽不贊同地瞪了她一眼,“吵架歸吵架,但要有個度。老公是你的仇人嗎?讓他擔心、着急,你心裡面安心?電視裡不都演着,夫妻吵架時,可以離家出走,但去的地方不能遠,而且不能是晚上,地點要顯目,這樣老公追出來時一眼就能看到。又不是躲仇人,躲得那麼徹底。你不打我來打。”
“媽,你幹嗎那樣偏袒他,他有什麼好?”陶濤坐直了身,氣鼓鼓地大吼。
“他好不好,你最清楚呀,不然幹嗎偏偏嫁給他呢!小濤呀,兩個人在氣頭上,講的話都會很重,不要往心裡去。先低頭的那個不丟人,又不是向別人低頭,他是你老公。媽媽看人挺準,華燁這孩子自控能力很強,家教又好,永遠不會做出對不起你的事。你不幸福嗎?”
陶濤無聲地嘆息,默默地又躺回媽媽的身邊。
陶媽媽拿起手機,撥了個號,“華燁,在家呀,我有點不舒服,小濤爸爸不在家,我讓小濤過來陪陪我。嗯嗯,她在這邊,你不要過來,沒什麼大事,早點睡。”
陶濤把身子翻了向裡。
“聽聽,他有多關心你,真是不知足。”陶媽媽笑,“不要對男人要求過高。”
陶媽媽停了下,又繼續說道:“小濤,你覺得你爸爸做老公合格嗎?”
“哦,他對媽媽挺好。”陶濤怔了怔,忙轉過身,“媽媽,你別聽別人瞎講,爸爸在外做生意,有時要應酬,客戶裡什麼人都有,可爸爸潔身自好。”
陶媽媽笑,“我沒有擔心你爸爸會在外面養小情人或包二奶,其實那樣反到不操心,花幾個錢就能打發。她們除了年輕,哪一個能和我比,我給他生了一個寶貝女兒呀!”
“別的女人就不會生?”陶濤感到媽媽的邏輯很奇怪。
“會呀,也會生兒子也會生女兒,可是都不是你。你爸爸把你當作心肝寶貝,碰一指頭都會心疼半天,不談其他了。唉,小濤,其實你爸爸心裡面裝着一個女人。”陶媽媽重重嘆了口氣。
陶濤有半天沒回過神來。“怎。。。。。。怎麼可能,媽媽是爸爸的青梅竹馬,幾十年都沒離開過一天,他。。。。。。能裝誰?”
陶媽媽淡然一笑,“幾十年的夫妻,怎麼會不清楚他的心呢?他是沒做過對不起我的事,也不可能和那個人怎樣。可是他有時會獨自坐在陽臺上傻傻地笑,和那個人打電話時,語調都是不同的。別人都覺得他象個大老粗,但在那個人面前,他會硬裝得很斯文,手腳笨拙,講話還會結巴。”
“媽媽。。。。。。”陶濤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那個人是誰?”
“這是爸媽之間的事,你不要過問。不要把男人逼得太緊,只要他顧家、疼老婆孩子,其他隨他去吧!”
陶媽媽說完,讓陶濤把燈熄了。黑暗裡,陶濤大大的眼睛一直睜着,她擔心過爸爸在外面經不住誘惑,會和風月場上的女子有牽扯,從而傷了媽媽的心。她從沒想過五十多歲的爸爸竟然能有這種純純的感情,而媽媽察覺了卻不點破。
這種現象算出軌嗎?
彷彿剛閉上眼,就聽到手機的鬧鈴聲了,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發覺躺在自己原來的房間內,愣了好一會,才起身梳洗。
出來時,看到陶江海扎着圍裙在廚房裡做早飯,聽到腳步聲,回來頭來,“小美女,氣色不錯呀!快,快坐下,早飯馬上就好,是你愛吃的南瓜煮麪疙瘩。”
“媽媽呢?”陶濤看看主臥室的門。
陶江海豎起指頭,“噓!聲音小點,媽媽夜裡睡得不好,讓她多睡會。”
“你什麼時候回家的?”陶濤在餐桌邊坐下。
陶江海端着碗放到她面前,疼愛地替她吹着碗上的熱氣,“我一點多回來的,你媽媽說你在家,我就想着給你做這個疙瘩湯,好吃嗎?”
陶濤看着爸爸,因睡眠不足,臉色有些浮腫,眼中血絲隱隱,卻他的臉上卻洋溢着愉悅的笑意,他是這麼的愛妻子,疼女兒,真的無法說服自己去相信他用心的哪一塊去裝着另一個女人。
今天是週五,辦公室裡一大早就飄蕩着休閒的味道。
陶濤在自己的辦公桌上看到了一杯豆奶和兩個奶黃包,左修然桌上則是一杯香氣四溢的咖啡和一個精加工的三明治,還有一碗皮蛋瘦肉粥。
“別以爲這是公司的福利,你只不過是沾了左老師的光罷了。”飛飛拿着一疊資料從外面進來,嘴脣上白白的,顯然剛喝過豆奶。
陶濤撇了下嘴,把豆奶與奶黃包移到左修然的桌上,坐了下來。
“你不吃嗎?”
“我今天早晨吃得很飽。”陶濤一笑,接過資料,“是什麼?”
“這個月各車間的機器檢驗報告,以前是你保管的,現在還放你這邊吧!”飛飛神神秘秘朝外面看了下,壓低音量,“昨晚曾總下來請左老師到家裡吃飯,說謝謝他對曾琪的幫助,看出來了吧,曾總這是要招駙馬了。看看。一夜過去,眼高於頂的曾小姐立刻就變成賢妻良母了,給左老師送愛心早餐,怕太露骨,所以連我們的一同買了。”
“有的吃不是很好,你有什麼意見?”
飛飛翻了個白眼,“對牛談琴,不和你說了。”
陶濤笑着扮了個鬼臉。
飛飛剛出去,左修然一身修身筆挺的西服,氣宇軒昂地走進辦公室,“瘋了,你以爲我是飯桶嗎?”他指着桌上的早餐問陶濤。
陶濤起身給自己倒了杯茶,淡然道:“你是桶還是鍋,我不清楚,這是曾小姐的心意。”
左修然側過身,深究地擰了擰眉,喃喃自語:“這好象不是她的風格呀!沒理由這麼喜歡我吧!”
陶濤搖頭,從包包裡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塞進抽屜中,打開電腦,查看郵件。
咖啡有點冷了,左修然喝了一口便推開了,手託着下巴,清了清嗓子,“咳。。。。。。咳。。。。。。今天週五嗎?我是週一來青臺的,都過去四天了,好快,明天週六,怎麼打發呢?”
他瞟了瞟陶濤,陶濤目光專注的凝視着屏幕,沒有接話。
“什麼人呀,裝聾作啞。”他嘀咕道。
午休時,他和陶濤一同去技術部,他又問道:“今天是周幾呀?”
“週五啊!”龍嘯接話。
“明天週六,公司要不要加班什麼的?”他說時,一直拿眼睛掃着陶濤。
“我們公司很少加班,左老師可以好好地睡個懶覺。”飛飛笑着說。
陶濤倚着辦公桌,雙眼幽幽地看着外面的走廊,象是已神遊天外。
下班前,左修然終於忍不住再次開了口,“陶濤,明天是週六嗎?”
陶濤眼神黯了黯,“大概是吧!”
“你有沒。。。。。。”
“左老師,我先走了。”陶濤啪地關了電源,拿起包。
左修然盯着她的背影,眼睛直眨,“這人是真的還是假的,和人約好的事,怎麼提都不提?”難道是害羞?
華燁一天都沒來電話,陶濤也沒打過去,下了班不逛街了,直接回桂林路的孃家。
陶江海今天早早回來陪老婆,陶媽媽臉色好轉了些,一家三口出去吃的晚飯。陶江海夫婦看陶濤神情凝重,沒有提華燁。
吃完飯回家,陪媽媽看了會電視,陶濤把手機一關,上牀睡了。原以爲會翻來覆去睡不着,沒想到氣過頭,一沾枕就睡得很沉。只是凌晨被一個夢驚醒,叫着華燁的名字坐了起來,耳邊聽到從窗戶外傳來的海濤聲,抱着枕頭眼眶就紅了。
後來努力地重新入睡,眼睛再次睜開,已經九點了。把放在牀頭櫃上的手機一打開,手機叮叮咚咚叫了起來。
陶濤一看,是左修然的號碼。
休息天也這麼煩人,陶濤極不情願地接通電話。
“喂,我已經到了聽海閣的大門口,給你十分鐘的時間化妝,我很討厭等人的。”
“你。。。。。。在聽海閣門口乾嗎?”
左修然冒火道:“不是你說週六帶我逛青臺、吃小吃的嗎?”
陶濤一拍腦袋,她好象是這樣說過,但那是在開玩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