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81 母親的日記
“哥哥……”以晴嚅嚅地說道：“能不能……不談啊？”
“嗯？”顧培衍緩緩道：“現在不談，以後也能不談嗎？”
顧以晴在電話那邊咬了咬脣，低聲道：“好像……不能。”
“那就出來吧！”顧培衍道。
“哥哥……我……真的不舒服！”顧以晴託辭。
“那就在電話裡談？”顧培衍的語氣不容置疑，他不是跟她商量，而是通知她！
顧以晴太知道她這個哥哥的脾氣了，他決定的事，是不會改的，而且，她也清楚，這件事，逃是逃不掉的，早或者是晚，總是要面對的，既然哥哥要談，那她拒絕也沒用，他總有辦法讓她答應。
“哥哥，該談的，不是都已經談過了嗎？我們怎麼都不可能意見一致的，您還要說什麼呀！”顧以晴其實是有些不耐煩的，沒有人知道，爲了能夠和林少辰在一起，她幾乎是傾盡全力，她不容易和他在一起，怎麼可能因爲別人的反對她就放手呢？絕對不可以！就算那個人是她的媽媽、哥哥，也是不行的。
“以晴，你放心，我不會長篇大論地說服你，我只想讓你知道，嫁給一個並不愛你的男人，未來不會幸福。”顧培衍低緩開口，“不僅不如，只怕……還會承受無盡的痛苦。這種感覺，你現在可能沒辦法體會，但是……經歷的人卻明白這種感覺。”
“哥哥……”顧以晴知道，顧培衍口中經歷的人，正是他的母親。
關於顧天元和韓雪青以及秦晚的事，顧以晴雖然年紀小，但是長輩的恩怨她多少也是瞭解一些的，之所以這些年哥哥對父母親存着那麼多的怨念，就是因爲當年兩個相愛的人使得那個無辜的人在最好的年華香消玉殞，最重要的是，她度過了十分痛苦的一生，愛而不得，看着自己的丈夫愛着另一個女人，把另一個女人裝在心裡，那種折磨，可想而知。
“以晴，不用我多說了是嗎？關於我的母親，我從前跟你說過很多。”兄妹倆冰釋前嫌之後，在美國的公寓裡，顧培衍時常會講起母親，也正因爲知道秦晚的遭遇，顧以晴才更同情和心疼顧培衍，和這個哥哥也是走得更近。過去的那些事，只要顧培衍知道的，他都沒有瞞顧以晴。
“哥哥，我知道……可是少辰他……”
“以晴，他心裡是怎麼想的，你永遠不可能知道。”顧培衍知道她想替林少辰開脫，他說道：“當年，父親娶我母親的時候，我母親也是滿心歡喜，對未來充滿了嚮往。即使她也知道父親曾經有過一個戀人，但因爲傾心於他，所以什麼都沒有想，只想着全心全意地爲他付出，總有一天可以感動他，並讓他愛上自己。可直到死，我母親也沒有等到父親的愛，我想，在她閉上眼睛的那一刻，她是後悔了！後悔所託非人，更後悔他把一切都期望的太過美好，最終，只有她自己嚥下這枚苦果。”
顧以晴沉默地聽着，其實……她知道，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哥哥是不願意提及這些傷心往事的，之所以願意扯開這血淋淋的傷口，是因爲他關心她，愛護她，怕她受傷害，想用他母親的經歷來說服她，所以，這一刻，她在心裡是感激哥哥的。
“哥哥，對不起，我無意於讓你提及傷心事。”顧以晴微微嘆氣說道。
“沒關係！”顧培衍頓了一下，“以晴，哥哥只關心你，你懂嗎？”
“我……明白！”
兩人各自拿着手機，都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顧培衍先開口，“我這裡有一份我母親的日記，你如果你願意，可以看一看！”
顧以晴一怔，“不，哥哥，那怎麼可以？那是晚姨的遺物，更是你……最寶貝的東西，我……不能。”
“沒什麼不能的！”顧培衍道：“再寶貝的東西也只是物件，而你……是我的妹妹。”
一句話說得顧以晴熱淚盈眶，她用力咬着嘴脣，才讓眼淚沒有掉出來，“哥哥……對不起……”
“傻瓜，幹麼這麼說？你又沒什麼錯！”顧培衍輕聲道：“你只是……對這段感情投入的太深，太認真了！就像當年……我的母親。”
“哥哥，別說了！”顧以晴的聲音透着哭腔。
“多餘的話，哥哥不會再說！”顧培衍遲疑了一下，“當然，至於這本日記，你有選擇看與不看的權利，哥哥不會逼你！”
“我……”顧以晴知道，秦晚的日記那可是顧培衍最最珍惜的東西，平時是鎖在保險箱裡的，如今，他肯主動讓她看，可見，他是真的愛護她，纔會捨得把這件母親的遺物拿給她看，而這個時候，她怎麼可以拒絕呢？
“哥哥，我看！”顧以晴應道。
“好！”顧培衍的聲音又溫和了些許，“今天你好好休息，明天我來接你！”
“嗯，哥哥開車路上小心”顧以晴知道，這本日記顧培衍自然不會帶在身上，她要看，他會接她去他的別墅。
掛斷電話，顧培衍便發動引擎，駛向別墅。
回到家，他進書房，用鑰匙和指紋打開了壁畫後面的一個嵌於牆壁上的保險櫃，從裡面拿出一個牛皮紙袋，隨後又小心地從袋子裡取出一個綠皮的本子。
他極小心地用絨布擦了擦那本子，這才輕輕地翻開，扉頁上隨即看到了母親雋秀的字體，是用粗硬筆寫的一首詞。
母親素來是個很有才的女子，琴棋書畫無一不能，更是對一個古詩詞十分的喜愛，母親莊重典雅，在他的印象中，沒有哪個女子會有母親的這份優雅，這樣的女子不知道有多迷人，他百思不得其解，爲什麼父親會放着這樣的母親不要，而喜歡韓雪青那種女人，他真是替母親不值。
母親的遺物，他本來不該給任何人看的，這對他來說是極其珍貴的，可是……那個人是她的妹妹，縱然她是韓雪青的女兒，可說起來，以晴與她的那個母親不同，她是那麼的善良、美好，他永遠也不會忘記，在美國有那些日子，那個風雪交加的日子，她從很遠的地方趕來，只怕他吃不上飯，而趕來給他這個哥哥做一頓可口的中餐，後來她發燒了，看到躺在牀上昏昏欲睡的以晴，顧培衍從來沒有那麼自責過，更是第一次意識到，這個妹妹其實已經感動了他，讓他無法否認她的存在。
所以，當顧以晴面臨幾乎與母親當年一致的境地時，顧培衍沒有猶豫地就想到了母親的日記。
這些日記，他曾經是翻了又翻，看了又看，幾乎能將裡面的內容倒背如流。
在那些寂寥的長夜裡，空牀孤枕，無以爲伴，自己的丈夫陪在另一個女人身邊，而母親唯有藉助記錄心情來打發時間，於是乎，就寫了一本又一本。
那些個孤單的日子，那些個無以慰藉的夜晚，還有母親難以形容的辛酸與苦楚，都化作文字，字字珠璣，落入紙上，顧培衍每每翻看，都會難過的落淚。
可想而知，那個時候，母親過的又是怎樣的一種日子，所以，母親才紅顏早逝，世間之中，又有什麼事比得過這樣的悲涼呢？
他希望顧以晴看了這些日記能夠有所觸動，能夠明白他的苦心，他母親承受的，他不想再在他妹妹的身上重演。
顧培衍將日記收好，只着明天顧以晴來了拿給她看。
剛收好東西，顧培衍的手機就響了，看了看號碼，是徐磊打來的。
他直接就接了起來，“是我，什麼事？”
“顧先生，您在別墅嗎？公司有幾份合同，需要您簽字，我現在過去可以嗎？”
“嗯，我在別墅！”顧培衍應了一聲，“你現在過來吧！”
半個小時後，徐磊就到了，他將幾份文件送到顧培衍的面前，讓他一一過目後，兩人又就一些問題討論了一番，顧培衍這纔在文件上一一簽字。
“顧先生，如果沒什麼事，我就先回公司了！”徐磊低了低頭說道。
“倒是沒什麼事，就是我短時間內不能去公司，就要辛苦你了！”顧培衍點點頭道。
“顧先生，這都是我份內的事，不辛苦。”徐磊說完，便要離開，又被顧培衍叫住，“對了，幫我訂一張後天飛T市的機票。”
“後天……”徐磊停下腳步，遲疑了一下。
顧培衍擡起頭看他，“怎麼，有什麼事嗎？”
徐磊想了一下說道：“後天有個工商酒會，只怕……需要顧先生親自去一趟！”
“什麼工商酒會？就由你代我去好了！”顧培衍皺了皺眉，他可不想有什麼事耽誤了回T市的時間，這回來不過兩天，他就已經極思念寧煙了，哪裡還能再等拖上一天。
徐磊忙道：“顧先生，這恐怕是不妥，這次酒店到場的都是各省市的商界大鱷，除了會友，也會藉此機會簽下不少訂單，我怕是……不能勝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