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絕戰尊的頭顱,時宇轉頭問墨戮,“剩下的殘骸怎麼辦?”
墨戮輕聲應道:“剩下的屍骸裡還有個炎魄天天主,但天主之身對你們有害無益,還是讓我毀去吧。”
“等等!”時宇出聲阻止了墨戮,“我那孩兒還未出生,是天生火神胎,炎魄天主也是火屬吧?有沒有可能用起來?”
墨戮斜睨了時宇一眼,“哈!你那孩子都還沒出生就惦記着天主神軀?就算是你自己,現在能不能承受得住天主威壓都是問題!多少戰尊被天主一眼瞪死,你還是別想太多了!”
“有這麼誇張麼?我都見了馭命天主好幾次,其他人也見過,不都沒事?”時宇不甘心地嘟囔道。
“那是因爲馭命天主自知力量太弱,極盡全力收斂一切,他若想殺你們都不用動手。
就像你們炎嵐城最喜歡轟出氣勢欺負弱小一樣,天主隨便崩你們一下就死光了!”墨戮沒好氣地說道,石臺上的屍骸被他一塊塊托起扔向血幕。
嗤嗤不斷的湮滅聲響起,屍骸一塊塊被血幕消成青煙徹底無蹤。
突然,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在大殿,驚得時宇三人毛骨悚然。
“我有辦法讓你孩兒用上炎魄天主的軀體,你可敢聽?”
“妄想!”墨戮暴喝,用更快的速度將所有遺骸掃向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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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宇也不敢受無相魔的蠱惑,跟着將身邊屍塊推向血幕。
白闕最慢,他只能用雙手抓起一塊塊屍骸大力投擲,速度跟墨戮和時宇成片清掃無法競較。
三人頭腦都清醒得很,多和無相魔說一句話就算與虎謀皮,想說話也要把石臺掃乾淨了再說。
無相魔輕緩的聲音再度響起,略有嘆惋地說道:“何必呢?就算我把這些肢體全部融合,也無法離開這血幕大陣,馭命天主可比你們想得更周全。”
三人依然手腳不停,誰也不把無相魔的話當回事。
這傢伙都有力氣說話了,誰知道還會有什麼幺蛾子。
無相魔見三人無一搭話,也就沉默下去,靜等時宇幾人把偌大的石臺掃得乾乾淨淨,只餘炎魄天主遺骸躺在石臺上。
哪怕只是具遺骸,白闕在剛看到的時候就慘嚎飛退,雙手遮面逃到了石臺邊緣。
時宇也在看到遺骸真容後,受不住心底狂濤般的恐怖心境,退到了白闕身邊。
唯有墨戮,作爲當年殺死炎魄天主的兇手,懸在那具屍骸上若有所思。
許久,墨戮還是動了,他挑起炎魄天主的屍骸,向着血幕緩緩靠去。
無相魔嘆息道:“天主之身,可惜了!即便造不出又一個天主,成爲天主下第一人仍大有可爲!火神胎,亙古稱神的胎兒能有幾人?”
白闕側首看向時宇,時宇面無表情。
時宇不是不想要這具軀體,但他就算再想要,也不會和無相魔談條件。連馭命天主都心有畏懼不敢祭煉完全的兇孽,時宇絕不認爲自己能虎口討食。
墨戮更不會去聽無相魔的惑心之言,他已然推着炎魄天主的屍骸碰到了血幕,呲呲啦啦的侵蝕聲立時響起。
但炎魄天主畢竟是不輸於馭命天主的天域豪強,雖只剩屍骸,依然自發泛起重重神力,將血色幕光逼出寸許之外。
那不斷髮出的聲響,則是沾染屍氣的神力與血幕彼此推擠互相湮滅,一時半刻還不能傷及屍骸本體。
似是被炎魄天主屍骸的頑固激怒,血幕竟又紅幾分,本來幾寸厚的幕光陡然塞滿整座石臺。
久被屍骸浸染的石臺立刻青煙繚繞,其中隱沒的屍氣全部被紅幕逼出焚盡,淡黑色的石臺迅速變成白玉一般,恢復了它的本來面貌。
僅餘些許抗力的炎魄天主屍骸,被紅幕完全淹沒,體外寸許神力眨眼見底,宛若一具身泛紅光的兇屍。
天主屍骸在一寸寸消融,無相魔卻沒了聲音。
時宇心中忐忑,輕聲問墨戮,“那傢伙呢?如此強猛的血幕他怎麼沒反應?”
墨戮也不敢怠慢,始終懸在石臺上緩緩旋轉,緊盯着石臺的每一個角落,沉聲道:“這傢伙到底在哪裡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一定在這座石臺某處。當年馭命天主把他當作征服諸天的最後底牌,從不讓我等詳知底細。”
時宇心中一驚,想不到墨戮什麼都不知道就敢毀去臺上屍骸,萬一那些屍骸也是鎮壓無相魔的重器呢?
像是聽到時宇的心聲,墨戮又道:“無相魔之名,來自他無可描述的詭貌,我曾見他如萬屍雜堆,也曾見他只如一人,還曾見他忽人忽靈變幻無端。但有一點確信無疑,無論如何他都離不開這座石臺。”
時宇稍稍心安,一雙看透萬物的眼眸仔仔細細掃視石臺內外,找尋無相魔的隱匿方位。
闊大的石臺,在時宇眼中是萬千橫豎黑紋。每一根黑紋上都密佈着無法揣摩的符印,就像是一座密密編織的牢籠,緊鎖着其中的兇孽。
可這座牢籠之內,時宇並沒有看到任何生靈或魂體存在,就算剛纔無相魔發聲引誘之時,時宇都辨不清聲音到底來自石臺何處。
衆人沉默無語,炎魄天主屍骸化煙的嘶嘶聲,是此時積屍地唯有的聲響,就像是積屍地正在不斷向外泄露靈氣,即將成爲徹底的死地。
越是平靜,衆人心中的壓力就越大!
不知何時無相魔會破空而出,將這方天地攪成稀碎,把此間諸人盡數格殺。
“嗤嗤!”
“嘶嘶!”
炎魄天主的屍骸被一層層刮薄,被一寸寸銷蝕,血紅色的光幕愈發紅豔刺目,也將時宇三人的心境渲染得更爲緊繃。
但直到炎魄天主的屍身被徹底毀滅,無相魔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血紅色的幕光,在炎魄天主屍骸完全消失的霎那,恢復到了原狀,繼而隱沒虛空。
空蕩蕩的積屍地就只剩一座石臺漂浮在空,上下皆無所依。
時宇、墨戮還有白闕又等了半晌,始終不聞無相魔發聲,才遲疑萬分地離開了石臺,懸在石臺外側靜靜等待。
白闕不能飛遁,單掌按在時宇肩上才能懸空。
又是約莫兩三個時辰過去,無相魔真如死了一般再無生息,哪怕墨戮發聲詢問,他都始終沉默在寂靜中。
時宇無奈道:“就怕他出來,可現在又盼他出來,墨戮你確定這兇蠻沒有大成,不能離開石臺麼?前面你還說他連意識都極難誕出,結果他又是召喚又是蠱惑,就差出來直接動手了。”
墨戮此時也對自己產生了懷疑,方纔無相魔說話條理清晰語氣沉穩,一點不像恆久封印的積年死胎。
“或許……是連番的天域輪迴,讓無相魔發生了不可測的異變,但既然他現在還不出來,就說明他無力掙脫封印。”墨戮想了許久,努力自圓其說。
白闕自己就是老魔重生,沒有無相魔,他也會在馭命之地掀起腥風血雨,因而想得最開,率直言道:“我們既然無法斷定,也無法將其擊殺,那還操心那麼多幹嘛?他一個先天不足的魔胎,最重要的肉身都讓我們毀了,就算出來又怎樣?不也和墨戮你一樣,不復往昔那般強大?”
時宇覺得白闕言之有理,目詢墨戮看他怎麼說。
墨戮輕嘆,“也只能這般想了。不過就算他出不來,我怕玄盤還會來此,再有異變可不好收拾。”
“哼!我這就去殺了玄盤的分身!藏在萬界有什麼關係?我就殺光萬界!”白闕重重一揮三叉戟,仍對玄盤幾次將他擊碎感到耿耿於懷。
時宇搖頭道:“玄盤老奸巨猾,誰也不敢說他只剩那一個分身。現在斷生地都遭了他的毒手,說不定斷生地都不止藍雲臺神主一個分身。”
白闕沉默,情知時宇說得沒錯,冷哼一聲,對時宇說道:“你能送我去斷生地?”
時宇咦了一聲,“怎麼?先前我只是不想你破壞我們的計劃,現在沒必要趕你走了,你還要去?”
“去!爲什麼不去?這鬼地方我能得到半顆天主頭顱就很滿足了!去了斷生地,我殺他個天翻地覆!馭命之地實在太弱!”白闕放出滿身煞氣。
時宇巴不得白闕趕緊走,伸手掏出一塊界門令在白闕面前晃了晃,道:“這是玄盤往來斷生地的界門令,你要敢去我就給你開門。”
“開門!我現在就去!”白闕眼神凌厲,眼中白芒都燃起半尺。
時宇劃開界門,又將界門令塞在白闕手裡,擺出一副懇切表情道:“去了好好幹,憑本事把他們殺光,盡展你白闕大王的威勢!”
白闕當然知道時宇擺明了拿他當出頭椽子,但他並不在意,抓緊時宇手中的界門令,頭也不回的進了界門。
直到界門漸漸閉合,墨戮才輕笑幾聲,誇讚道:“白闕很有我當年風範,做事利落不懼艱險,不像有些人,肉得讓人生厭。”
時宇理都不理墨戮,更不把他的諷刺放在心上。
飛到石臺邊,時宇灑下大把陣旗困死石臺,又拋出數不清的符印藏在虛空,聊盡人意後,時宇便縱身往頭頂的造生池飛去。
現在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不願露面的無相魔,就看天意如何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