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魂?”時宇心驚,稍稍退了幾步。
絕戰尊點點頭,笑道:“不錯!真魂,失去了絕大部分力量又努力活着的真魂。我讓剛纔那傻乎乎的血魂碎片來試試你的實力,但你讓我很失望。不過這樣也好,我殺你就更輕鬆些。”
說着,整艘巨舟突然亮起,那些森立在艙內的白骨戰士,也突然齊聲高呼,驚得時宇幾人再次寒毛倒豎。
“沒死?怎麼都沒死?”小黑和鯨落海驚駭地向着船艙內看去。
時宇也急忙轉頭下望,一層層船艙內的白骨戰士,都擡起了頭,將他們黑洞洞的眼眶對準了絕戰尊。1
“天主眸,哼,天主就該死!”絕戰尊死死盯着時宇的眼睛,表情驟然扭曲,像是看到了不共戴天的死敵,目露兇光利齒相磨。
“鎮靜!我不是天主!你別殺錯了人!”時宇急步倒退,避開絕戰尊的目光。
絕戰尊的眼中又開始翻涌冰冷殺意。
“你這狗東西!我爲你東征西討死戰重傷,你不但不救我,還拆骨剝皮,抽取魂魄,把我煉成那等無恥齷齪的東西!
我要殺了你!得了天主眸,你就是天主親傳!你也該死!”
絕戰尊並沒有在時宇的解釋下冷靜下來,反而變得更加兇厲,但這兇厲全壓抑在扭曲的表情下。
一步步,絕戰尊向時宇逼來,伸手一招就拔起了插在船中的長戟,槍尖直指時宇眉眼。
小黑驚叫:“該死的大眼!殺還不殺乾淨,留這麼個禍害放在天主域裡當寶貝藏着!”
時宇也不能理解馭命天主的心思,從斷生地諸人的言行來判斷,馭命天主不是個無情殘虐的暴君,可他對絕戰尊的所作所爲,實在不像是個有道明主。
面對絕戰尊的步步緊逼,時宇只能不斷後退,避開絕戰尊無情目光和森寒長戟。
鯨落海爲了自己的將來也是拼了,咬牙撲來,一頭撞在那筆直前伸的長戟上。
“啊!”一聲淒厲慘叫,鯨落海把自己撞得頭破血流,倒飛跌出巨舟重重摔在了地上。
僅僅是一道殘碎魂靈,絕戰尊只能用長戟內殘存的力量來征伐,但即便只是依靠生前的貼身武器,絕戰尊也依然把鯨落海輕易擊飛,甚至飛跌中都控制不住身形。
絕戰尊看都不看鯨落海一眼,一步一字,口中沉沉低喝:“不錯!你不是天主!但你有他的眼睛!有了這雙眼睛,你不是天主也是天主!
你還救了他,你和他有什麼區別?”
“眼睛?”時宇急忙閉上眼睛,把所有得自天主眸的本事全藏了起來,用一雙最普通不過的人眼去看絕戰尊。
慌亂中,時宇完全忽略了絕戰尊的後半句話,絕戰尊所知,遠比時宇想象的要多。
絕戰尊已然猩紅一片的雙眸,看到時宇眼睛的時候稍有愣怔,隨即更加狂怒。
他一槍刺向時宇額頭,放聲暴喝:“天主老狗!你藏起來又怎樣?萬死不消我心頭之恨!”
時宇急忙揮起手中的鐵鏈,如鐵蟒般纏在了長戟上,但任憑時宇如何拖拽拉扯,直挺挺的槍尖始終指着他的額頭,
“啊~這傢伙是不是神魂錯亂?時宇哥哥!拔他命線啊!”小黑被絕戰尊捅破鱗甲,痛得連連慘叫。
時宇心中無奈,絕戰尊根本沒有命線,而且一切傷勢,全是那根長戟造的孽!
若不是有那根長戟在,時宇就算站着不動純粹捱打,絕戰尊也傷不了他分毫。
說白了,眼下時宇其實就是在和一根長戟對戰,絕戰尊只能算是糾纏在長戟裡的槍靈。
“嗷!”巨大的呼號聲突然響起,頭破血流的鯨落海,不知哪裡來的勇氣,竟然再次躍起,一頭撞向絕戰尊。
“死!”
絕戰尊似乎對鯨落海幾次三番的干擾不滿,槍頭一轉對準了鯨落海的額頭。他這一轉向,巨大的力量帶動鐵鏈,竟將時宇甩了出去。
不偏不倚,被甩出的時宇和鯨落海重重撞在一起,雙雙痛呼着摔進大地。
“逃!”小黑又驚又喜,有這麼好的機會脫離巨舟,再不跑就是腦子缺弦的傻瓜。
鯨落海動作更快,全然不顧又斷了十幾根骨頭,鑽到時宇身下馱起他就跑。
一尾巨大的淵鯨搖頭擺尾急速飛竄,吃奶的勁都用了出來。
“哼!”絕戰尊冷眼看過,擡手猛擲,長戟呼嘯越變越長,一下就穿透鯨落海厚實的身軀,把他牢牢釘在了地上。
“嗷!”鯨落海仰首痛嚎,頭尾甩起幾乎折在一處。
時宇拼命甩出鐵鏈,捲上長戟末梢。
小黑也憤然跳脫時宇軀體,化作巨大的觭鯤漂浮於空,張口咬在長戟的尾梢用力往外拔。
兩人同時發力,終於將長戟從鯨落海身上拔出,可拔出的長戟倒刃,在鯨落海體內留下了更重的創傷。
但現在已經顧不得這些了,時宇落下拍拍鯨落海頭顱,大喝道:“化形!”
鯨落海已經奄奄一息,強撐着搖搖欲墜的身軀變作了人形。
小黑二話不說叼起時宇和鯨落海,甩在背上繼續飛逃。
時宇想要把長戟收入體竅,只要能隔絕絕戰尊和長戟之間的隱隱相連,就算是度過了這場危機。
可事實證明時宇想得還是太簡單了。
絕戰尊和長戟就是一體,時宇纔剛動放入體竅的念頭,就看到絕戰尊已經踩着槍桿,一步步向着他走來。
凌厲無雙的長戟自行凝在空中抗拒時宇的收納。
更可怕的是,那閃起耀目光亮的巨舟,竟也漂在了半空,如巨獸般隆隆駛來,無數白骨戰士持兵立在船頭,黑洞洞的骷髏眼裡燃起了碧綠厲芒。
時宇用力想要擲出長戟,卻如蚍蜉撼樹,長戟凝止在虛空不能挪動分毫。
“怎麼走到哪都是倒黴事?大眼老賊就不能把自己家裡弄乾淨些嗎?女鬼剛走,又來男妖!”小黑憤而發喊。
時宇心中苦笑,馭命天主在這裡的時候,哪裡會把這些東西放在眼裡,女鬼男妖都只是他的玩物罷了。
鬆開長戟,時宇隨着小黑急遁遠方。
長戟朗吟高飛,直插回巨舟,又變成了粗直的桅杆迎風矗立,而絕戰尊,站在船頭所有白骨兵卒前,緊盯着飛馳的小黑冷笑。
“無冤無仇,他肯定已經知道時宇哥哥你不是天主,怎麼還死追不放?”
小黑快急瘋了,巨大的戰舟,竟然射出一道強光,好似暗夜獨眼似的射在小黑身上。
時宇站在小黑背上,看着不緊不慢綴在身後的巨舟,擰起了眉頭。
絕戰尊真魂對天主的憤恨如那滔滔江河,儘管時宇已經掩去了天主雙眸,他仍把時宇當作生死仇敵緊追不捨。
更奇怪的是,絕戰尊好似有意逼着小黑往一個既定的方向逃去,一旦小黑偏離了方向,他就會毫不猶豫擲出長戟,強迫小黑回到原路。
逃了片刻,小黑也發現了異常,低聲問道:“時宇哥哥,不對勁啊!他這是要把我們弄到哪裡去?”
時宇沉聲道:“煉身潭,這是去煉身潭的路!這傢伙,難道是要我取出天主心臟,然後連着天主眸一起毀去?”
“啊?我們怎麼那麼倒黴!看熱鬧也能碰到恨死大眼的人,早知道不多管閒事了!以後哪裡再有亂七八糟的響動,我絕不會再湊上去!”小黑大聲哀嚎。
時宇搖頭,心道這事絕不是用巧合可以解釋,一切都是絕戰尊有意促成。
定下心來,時宇輕拍小黑安慰道:“別抱怨了,既然他要我們去煉身潭,那我們就再快一點,或許拿了天主心臟,我們還有轉機也不一定。”
絕戰尊看到小黑直奔煉身潭不再隨意轉向,詭異而冷酷的笑容又掛在了他的臉上。
那一束照在小黑身上的強光,也漸漸前移,成了小黑的指路明燈。
如此詭異的追逃,很容易就引來了諸多界主和修士的目光,但他們剛剛落入絕戰尊眼中,就會被一道飛出的戟芒立斃當場。
一條斑斑點點的血路,隨着小黑的奔逃不住延伸。
時宇一直站在小黑背上向後凝望,他已經徹底看明白了那些白骨戰士的根底。
那些白骨戰士的的確確早已死亡,而且都是囟門刺穿,心臟破碎,這從他們骨骼的破損處輕易可以推斷。
這樣整齊劃一的死亡方式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殉葬。
很有可能,這些白骨戰士都是當年絕戰尊的追隨者,在絕戰尊死亡後被某人,或者乾脆就是被馭命天主全部殺死,與絕戰尊一同封禁在了這艘戰船中。
他們之所以還能走動呼喊,都是絕戰尊一人操持,好似在炫耀他當年的無上榮光。
時宇拿出了鎮天印,託在手中細細摩挲,心中想的是將鎮天印拋出,一擊砸毀戰船的可能性有多大。
如果沒有了戰船,絕戰尊是一併消失,還是徹底恢復自由。
“時宇哥哥!你看那是誰!”時宇還在思索,小黑的驚呼聲突然響起。
時宇急忙回過頭,就看到一人執刀站在強光中。
在光芒的映射下,天將木然的表情更顯陰沉。
“快!命令天將動手幹掉那混蛋!時宇哥哥你現在可是天主轉世!”小黑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