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宇聽得新奇,眼睛一眯問道:“什麼意思?他們不是你的另一面?”
蒼目笑了,“若不是你將那瘋女人擊傷,我怕是要等這一對男女完全消失才能出來。
兩個不識好歹的東西,竟能反過來壓制我!”
時宇頓時沉默,琢磨蒼目的話有幾分可信度。
驟然,時宇雙目轉黑,兩個深不見底的漩渦對準了蒼目。
面色淡然從容的蒼目心中一驚,擡腿向後遁去,見時宇並不追來才稍稍平復驚駭。
在時宇看向他的第一瞬,蒼目覺得自己像被無數看不見的利刃切成絲絲縷縷,彷彿他一切秘密都暴露在時宇眼中,
只要時宇想,就可隨時拿走他的性命。
時宇纔沒去管蒼目有什麼想法,又在懼怕什麼,他只是想看看莫離情和赤殤在蒼目體內到底是何狀態。
目力入體,時宇看到代表兩人的暗影線團,和其他暗影一樣都在靜靜蟄伏。
而蒼目身上探出數百細線,正插在這些暗影中,不斷汲取着力量。
“其他人是誰?”時宇問道。
蒼目臉色又變,看向時宇的眼神更加遲疑,反問時宇,“你到底看到了什麼?”
時宇閉眼,再睜開時眼睛重歸清明,時宇甩甩手從指尖探出幾縷紫色煙霧,“我最討厭紫色,看到紫色我就想起一個極其無恥的人。”
蒼木見時宇輕易就把他種下的奇毒破解,麪皮不自覺地抽了抽,再度向後退出幾步。
“你跑不了,你連兩個服下毒物的人都壓制不住,又怎麼可能鬥得過我?
你這毒物若是能迷惑魂靈,我可能還需費點力氣,但眼下就算它能腐蝕萬物,難道還能腐蝕混沌?”
一字一變,時宇在蒼目面前活生生轉爲一團混沌,連人帶魂一體漆黑,如油似墨在蒼目面前翻卷波盪。
蒼目瞠目結舌,再不敢以調侃的心態看待時宇,將臉上始終掛着的輕笑收起。
“我知道你不會就這點本事,但既然你主動下毒,我已沒有興趣再和你慢慢磨蹭,把你的命交出來吧,我要搜魂。”
用最平淡的語氣說着最狠厲的話,時宇再一次消失在蒼目面前。
蒼目面色一寒,怒道:“哼!你以爲殺了前面幾個廢物,就能在我蒼目身上佔到便宜?那就把你奪來的力量都交給我吧!”
話畢,蒼目整個人捲成一團狂風急旋在時宇面前,凜冽的風息銳利如刀,在空中拉出一條條閃爍波盪的空間裂隙。
在極薄極細的空間裂隙處,絲絲混沌從裂隙中緩慢洇出,彷彿最鋒利的刀刃凌空飛舞。
但這一切哪裡擋得住時宇,自時宇有了虛化之身,就只有蒙域的隕靈碎魂曾經傷到過他。那一招不僅僅是針對神魂,還有莫名的空間擠壓存在,讓虛化的時宇都避無可避。
時宇不躲不閃衝過蒼目強攻,瞬間貼上了蒼目的背心,一拳轟在他的後腦。
蒼目根本無從察覺時宇在哪裡,等他發覺重拳臨體的時候已然不及。
只聽慘叫一聲,蒼目跌倒在虛空,大片鮮血混着骨茬在空中拉出長長血線。
時宇趁勢急追,毫不留情一拳拳砸在蒼目全身。
他精準拿捏着拳頭上的力量,現在還不是要蒼目命的時候,發泄心中怒火纔是時宇的目的。
遺憾的是,時宇無法在虛化之身下運起那一雙尋真瞳,不然他可以看看蒼目體內的黑影是否有力量掙脫束縛,重新現身掌控主動。
蒼目不可謂不強,他竟依靠風刃劃出的空間裂隙,施展出了類似太叔拔塵空間剝奪般的神技,一道道空間裂隙在他身周撕開,拼命撕碎吞噬着靠近的一切。
蒼目被時宇瘋狂追打墜入大地,沙土泥石俱被空間裂隙扯成了最細微的粉塵,一顆顆落入未知世界。
但這一切對時宇都毫無作用,時宇任由風刃切過身體,鐵拳依然不停轟在蒼目身上,將他打得碎如棉絮。
以往面對守魂奴,從來都憋屈無奈的時宇,終於有了暢快淋漓的感覺。
久久壓抑在心底的苦悶和凝成堅冰的悲慼,此刻都化爲拳頭上的雄渾力量,在蒼目身上帶出無數骨肉撕裂。
“你......你到底是誰?除了上神,沒人可以傷我!你到底是誰?”被打得大口噴血,蒼目仍不忘向時宇發出憤懣悲呼。
他纔是守魂奴,他靠着秘術襲殺了數不清的界主,但從沒有一個界主可以在他身上留下傷痕。
最強大的幾個,也不過是在他體內苦苦掙扎等待最後的消亡。
“我是你爺爺!”
一想到劍開天重傷變成砂石,襲凌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時宇就不由自主用劍開天的語氣吼了出來。
拳頭更重地轟擊在蒼目臉上,直打得蒼目五官炸裂面骨橫飛,血淋淋好不悽慘。
“我是上神欽點的守魂奴!殺我傷我你必遭天譴!”
完全沒有還手能力的蒼目,不得不扯起執令衛的虎皮,希望能震懾住來歷神秘的時宇。
“來啊!你叫他來啊!狗奴才而已!他敢來我連他一起殺了!”打到此刻,時宇真被眼前血腥激得有些癲狂。
遠遠觀望的凌霄張口欲呼,想要勸時宇冷靜些。
可他轉念一想,時宇自猊大三人死後就一直強顏歡笑,抿抿嘴脣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或許徹底發泄一次,能讓時宇心裡痛快些。
片刻後,蒼目頭顱碎裂,脖頸斷折,胸膛也成了血窟,全身一寸寸被時宇打成糜爛,痛呼早就成了發自靈魂的慘嚎。
而時宇,也從虛化之體轉回常態,拳頭一次次揚起,一次次落下,血紅的雙目綻出殘忍眸光。
那眸光彷彿都能削去蒼目一層層骨肉。
就連大地,都被時宇轟出了深深的地窟,帶着碎裂的蒼目陷入了千里地下。
“二哥!”
凌霄輕呼,再打下去蒼目就真死了,他一旦死亡,赤殤和莫離情能不能現身還是變數。
“呼~”
時宇長出一口鬱結在胸口的悶氣,揪着蒼目的碎顱向地窟外飛去。
時宇也知道該收手了,蒼目現在除了傳念求饒就是慘叫,而且神念越來越小,越來越弱,那些飛繞在他體外的風刃早已不見。
壓在心中的擁塞鬱悶像是被撕開了一條口子,絲絲縷縷向外逸散消失,時宇擡頭看着一臉憂色站在地窟外的凌霄,嘴角扯出個勉強的笑容。
凌霄立馬擺笑迴應,目光卻盯着時宇手裡的蒼目。
奄奄一息的蒼目,緩緩恢復着體軀,半隻掛在額角的眼珠子無神地看着時宇,對凌霄銳利目光無知無覺。
凌霄心中巨震,守魂奴一個比一個強大,按理蒼目應該比蒙域強上一籌。
但強大的蒼目在時宇面前連出拳的機會都沒有,如今的時宇到底強到了何種地步?
爲何時宇在馭命空間修行的時候,得到的力量還不如吞噬幾個守魂奴?
思緒稍一走神,時宇已經飛到了凌霄面前,撒手將蒼目拋在了地上。
“想什麼呢?怎麼兩眼發直?”時宇在凌霄眼前晃了晃手,輕聲笑問。
凌霄急忙醒神,沉聲道:“沒什麼!我只是在想二哥怎麼會突然這麼強。”
時宇淡淡一笑,擡頭看向天穹,“我也不知道,這隻能問執令衛了。
好像大眼走後,我每次殺掉一個守魂奴,剝奪了他們的力量就百倍千倍的壯大!我甚至在想是不是要回頭,把那兩個避戰的守魂奴殺了!
想從我手裡逃脫,做夢!”
凌霄緊張地嚥了一口唾沫,時宇說着說着面色又狠厲起來,讓他都倍感驚懼,不禁往後退了半步。
時宇見狀,愣了愣,擡手在自己僵硬的臉頰上搓了幾下,若有所思地問道:“你是不是覺得我有點不對勁?”
凌霄點頭,心道何止是有點,是完全不對勁。
時宇頜首,又笑了起來,“沒事,就是心裡突然輕鬆了許多,舒服過頭了就有些失態。”
拍拍凌霄的肩膀,時宇又把目光對準了蒼目,這片刻過去,蒼目外表看來已歸復正常。
“放他們出來,不然你就死!”
目光閃爍的蒼目,聽清了時宇和凌霄說的每一句話,雖然聽得不甚明白,但他總覺得大眼和執令衛這兩個詞,讓他心驚肉跳。
不敢廢話,蒼目垂首答道:“放不出來,他們只是寄託在我身上的一縷執念罷了,只能一個個出來回話,可……”
“可什麼?快說!”凌霄瞥見時宇又擰起了眉頭,忙插話叱問,他真怕時宇再度暴起直接殺人。
蒼目微微擡眉,看了凌霄一眼低聲道:“他們都不是正常神智,甚至可以說毫無理智,放出來很可能要打要殺,我怕……我怕得罪了兩位。”
蒼目很識相,知道自己不是時宇的對手,對凌霄說話的語氣都客氣了許多。
時宇緊鎖的眉頭稍稍舒展,冷聲道:“你既然爲主,又怎麼會被我師父和大師兄壓制?”
“師父?大師兄?”
蒼目心中暗暗叫苦,以爲是自己誤抓了時宇的師門長輩,才引得時宇大肆屠殺守魂奴,一路殺到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