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玄盤畢竟是玄盤,被突如其來的洪流淹沒後,不多久便奮起餘力,如同驕陽綻裂般轟開了一層層壓在身外的異種。
方圓萬里被玄盤巨力席捲,除了他自己血淋淋傲立於空,所有落入馭命之地的異界生靈全部慘嚎化灰。
然而,無窮無盡的各色異種還是連綿不絕衝出門戶。
“蒙域!我要你死!”
玄盤暴怒,揮手拋出兩根長棍蕩平萬里曠野,再次碾死無數異種生靈後,赤手空拳怒吼着衝向了蒙域。
蒙域懸在高空不屑輕笑,眼神略微下瞥,“你以爲站了幾天就能恢復得比我強?我是百界同修,你們那點可憐的恢復力怎麼和我比?”
“殺!”
隨着蒙域的厲喝,無論是地面還是天空,無窮無盡的異界生靈全部開始咆哮,烏泱泱悍不畏死地壓向玄盤。
本來一身耀目精芒的玄盤,再一次被淹沒得不見寸光。
怒吼聲、慘叫聲、痛呼聲、厲笑聲全部混在一起,從一個越來越大的血肉磨團中不斷傳出。
天空彷彿下起了血雨,血雨又連成了血河,血河再化成血海。
最後血海從血肉磨團中滾滾撞入大地,把好端端一大片馭命之地染成了只有紅色。
蒙域始終不動聲色,就懸在高空看着玄盤屠殺他豢養的異種。
地面上的異種已然全部撲向玄盤,而他身後的那些空間裂縫,還在如長江大河般無盡奔涌。
生命,在這一刻成了最不值錢的砂塵。
看到現在,時宇都沒有見到蒙域真正動過手,哪怕就是在地下石穴內,他也是言語威脅多過行動。
蒙域就像一個指揮着千軍萬馬的統帥,看着自己的軍士和敵人廝殺,而他自己則一直是穩坐帳後雲淡風輕。
但時宇相信,蒙域本身的力量更加可怕,不然他哪裡鎮服得了如此多的異種生靈,虞麓堯和玄盤僥倖一次重創蒙域,不知道還會不會有第二次機會。
擡頭去看玄盤扔出的雙棍,時宇遺憾地搖了搖頭。
那兩根巨棍蕩平大地就消失不見,肯定是被玄盤用秘法召回,白揀便宜是不可能了。
蒙域眼看戰局已經完全倒向他這一邊,咧嘴輕笑,終於把目光轉向了時宇。
任何人都無從察覺的時宇,在蒙域眼中比日月還要閃亮,那一身蓬勃神力就是最佳指引。
“看夠了沒?”時宇耳邊響起蒙域的聲音。
時宇滿含笑意地回道:“很過癮,我從不敢想玄盤和虞麓堯會被逼到今天這一步。”
“那是不是該你和我了?若不是這兩個蠢貨拼死撞了我一記,我又大意沒有撐開防護,早就把你拿下了。”
“現在也不遲,但對我來說,數量並沒有意義。”
“我知道,所以對付你我不會讓小東西們上,三個僕從就夠了,三個不行的話,我再和你較量較量。”
“三個?太看不起我了吧?”時宇大爲驚訝,三個異種還不夠自己塞牙縫的。
蒙域冷哼,一揮手散去了圍在玄盤身邊的所有異種。
方纔還暴烈無匹的玄盤,此時已經成了冷冰冰漂在虛空的一具屍體。
“若不是我不想和神力強於我的人正面爭鬥,連三個廢物我都不想用!”
隨手一拋,玄盤的屍體被蒙域砸向時宇,重重落在時宇身邊連續翻滾數圈,渾身血泥看去好不悽慘。
緊接着,大地開始隆隆作響,時宇好久沒有看到的虞麓堯,軟綿綿透出地面,冷冰冰的屍體癱倒在時宇腳下。
一看就是被硬拽出了大地,虞麓堯滿身都是泥湯血沫,再沒了瀟灑倜儻的老神仙模樣。
“哈哈哈!這個更蠢,修煉的什麼亂七八糟的功法?
硬剝靈根種到自己身上,又把靈根主人的真靈也塞進自己體內,想靠真靈引導靈根。
也不想想他有能容納所有靈根的無上神軀麼?現在倒好,自己壓不住真靈也駕馭不了靈根,活活把自己煉死!”
時宇漸漸覺得有些不對勁了,低頭看着兩具屍體。
蒙域將玄盤和虞麓堯的屍體全扔在時宇身邊,莫不是要將他們轉爲傀儡和他動手?
第三個絕主又是誰?誰能和玄盤、虞麓堯比肩?難道是大地之下掀起大地搏動的神秘人?
像是迴應時宇的疑惑,大地再一次暴動如海,正是那個深埋在地下的強者掀翻大地站了起來。
看着這個高達數萬裡的巨人,時宇一下傻眼了。
不光是時宇,剛從呆傻中清醒過來的劍開天他們,也又都陷入了呆滯。
這個可憐的老熟人再一次被人煉成傀儡,時宇都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同情。
卜天,這個曾被剝了土脈的土靈界主,高聳入雲看着時宇,也露出了一副迷惑的表情。
“唉!”時宇一聲輕嘆,擡頭朝着蒙域微笑,“真有緣啊!你這是把我的老熟人一個個湊起來擺在面前麼?”
蒙域微微一怔,目光投向卜天,驚疑道:“你還認識他?他雖然實力不如地上那兩個蠢貨,卻給我帶來了更大的麻煩。”
“當然!你是不是感受到他身具上界氣息才費了些手腳?但你可知他那一身神力都是我給他的!”
時宇笑眯眯看着蒙域,卻是白白浪費了表情。
蒙域看都沒看時宇一眼,只是盯着卜天驚歎,
“怪不得!怪不得!也只有上界真神,才能把一個廢物塑成天才!”
時宇聞言一笑,調侃道:“知道我是真神,你還要和我爲難?”
蒙域回過神來,看向時宇的眼神並無敬畏,“你不過是上界罪民罷了,這兩個萬界界主都敢來殺你,我身爲上神指定的守魂奴,殺你更是義不容辭!”
“罪民?你是被這兩個傢伙灌了迷魂湯吧?這不過是他倆的妄猜。”
時宇伸腳踢了踢已經冰涼的虞麓堯和玄盤,心中暗笑連連。
這倆傢伙居然一個都沒死,短短的命線正在囟門處來回搖擺。他們只不過沒法抵抗蒙域的攻殺,才用詐死去糊弄蒙域。
心思一動,時宇又把目光移向卜天,他頭頂的命線極淡極短,但至少還在。
蒙域能判斷時宇所在,但並不能看到時宇到底在做什麼動作。
發現屍體動了,還以爲虞麓堯和玄盤尚未死透,立馬又是幾道強轟落下,炸得二人軀體翻滾跌撞,身上更加髒污齷齪。
蒙域這一擊未嘗沒有試試時宇實力的意思,但他失望了。
所有力量都落在了虞麓堯和玄盤身上,身在那處的時宇動也未動,也聽不到有痛呼傳出。
“不愧是謫仙!我的一般手段還真傷不到你!那就先讓土奴試試,既然他是你造出的,就看看你如何收服他。”
蒙域一揮手,卜天擡起巨大的腳掌猛向時宇踏來,把虞麓堯和玄盤都攏在了巨大的陰影中。
“謫仙?怎麼又變了?剛纔不還是罪民嘛?呵呵。”時宇淡笑,對卜天踏來的巨足不閃不避。
這種純粹的巨力轟擊,對時宇來說毫無威脅。
躺在地上裝死的玄盤和虞麓堯,同樣沒有跳起來閃避。
時宇就笑眯眯看着他倆,看他們如何面對卜天不亞於我父力劈的重踏。
“轟!”
重重一腳將地面踏出數百里的深坑,時宇穿過卜天腳掌懸在了原處。
而虞麓堯和玄盤,真是好耐性,爲了裝死裝得更像,就用肉身硬抗重踏。
當卜天擡起巨足查看結果時,這二人好似牛車碾過的蛤蟆,扁扁平平嵌入了堅實的地表。
時宇樂不可支,一閃身蹲在兩人身側,將手按在了他們身上。
虞麓堯和玄盤身體同時一僵,想動卻又不敢動,此刻任何微小的動作,都會讓蒙域發現二人是在詐死。
時宇暗中傳聲道:“哼!你倆居然沒有躲,有膽色!
是不是覺得死在我手裡,比被蒙域變成傀儡下場要好些?
你們說,我是拔了你們倆的命線呢?還是大喊提醒蒙域你倆在裝死?”
虞麓堯眉梢輕輕一顫,也暗中傳聲道:“我虞麓堯今日若能不死,來日必將你碎屍萬段!先殺我兒,又殺我妻!此仇不報非丈夫!”
時宇心中詫異,撲哧一聲真的笑了出來,低聲嘲諷道:“虞麓堯你好膽色,這時候還敢說狠話?
那你起來啊?你來殺我啊?躺地上裝死算怎麼回事?我不光要殺那倆個滅界罪魁,還要殺你這棄界惡主!”
虞麓堯眼角眉梢再次輕輕顫動,卻再沒了聲音。
時宇能壓低聲音說話,就說明對他暫時沒有殺意,他現在不願繼續惹怒時宇。
“還有你!玄盤你這老鬼天天想着渾水摸魚,真是枉爲萬界第一高手!虞麓堯跑來殺我還有情由,你呢?
你要敢說你是爲太叔拔塵報仇我都認,但你敢嗎?太叔拔塵的好徒弟!”
譏諷完虞麓堯,時宇又把矛頭對準了玄盤。
玄盤聽到時宇的話微不可見地輕顫了一下,但他不敢把驚怒表露在外,反而更像一具屍體,顱頂命線從半寸變成了幾不可見。
兩句話的功夫,卜天已經把巨足擡到極高,完全露出足底踩實的地面和深嵌在地的虞麓堯、玄盤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