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炎嵐忍不住拉住赤殤的衣袖,輕扯幾下問道:“師父,你和心心姐到底在說什麼?”
赤殤憐惜地輕撫祝炎嵐的秀髮,說道:“這是師父自己的事,你無須知曉。到了該知道的時候,師父不說你也會知道。時宇,你過來。”1
時宇正靜立一旁細聽赤殤和曹心心說着聽不懂的謎語,心裡反覆琢磨爲何赤殤會在看到小獸時改變主意,聽到赤殤叫他,急忙上前幾步。2
“前輩有何指教?”時宇行禮道。
赤殤再次細細打量時宇,問道:“你知道你是誰麼?”
時宇一驚,扭頭看向曹心心,當年和曹心心初遇時,她也問過相似話語,兩人都對時宇的身份充滿疑惑。1
心裡盤思良久,時宇搖搖頭道:“我就是神虞大界一個普通子民,若不是被誤認身份,怕是絕無可能踏入修士之途,如今早化作天地間一縷遊魂了。”
時宇突然如遭電擊,心頭霧霾豁然被撕開一條裂縫。
誤認!又是誤認!
師父誤認他是虞童,曹心心誤認他是萬物之心,曦月那裡是不是誤認無從得知,想必也有可能,不然自己不會得到她的界魂。
一切的誤會把他推到了今天的位置,連他自己都在迷茫究竟要做什麼,要怎麼做,好像一隻無形的大手在推着他不斷前行。
如今,赤殤又把他當作誰了呢?
“還請前輩明示!”時宇再次行禮發問。
赤殤依舊搖頭,嘆道:“我要知道就告訴你了,曹界主不知有何見解?”
曹心心也是搖頭,笑而不語。
“唉!還是先不要想那麼多了,胡亂猜測只會讓事情更糟糕,還是走一步看一步吧!”赤殤輕嘆一聲,結束了毫無結果的話題。1
時宇也知此事蹊蹺難解,點點頭對着曹心心道:“心心姐,那我們這就前去金靈界了,你等我的好消息。”
曹心心淡然一笑,上前輕輕束整時宇衣衫,輕聲道:“姐姐相信你一定不會有事,又多了幾個幫手,還擔心什麼呢?”
“那是!有我劍開天在場,誰還不是手到擒來!”劍開天不安分的性子又暴了出來,連界主的話他都敢插進幾句。1
凌霄冷哼一聲,身形陡然漲大,一掌按在他的肩頭向後扯去。
劍開天踉蹌幾步怒視凌霄,“刷”的一聲抽出巨劍,喝道:“怎地?木頭人,咱倆先過一場?”
沒人理會劍開天的無理取鬧,時宇掏出萬域界門令,深吸一口氣,通往金靈的界門緩緩張開。
......
再一次踏入金靈界的虛空,時宇有一些緊張,更有一些興奮,他的身體不住微顫,惹得小獸十分不滿,“唧唧”輕叫着在他肩頭爬來爬去。
“小黑不要急,等我殺掉了金克敵,你就可以安安穩穩睡覺了。”時宇輕輕拍拍肩頭的小獸。
小獸似乎對時宇擅自給他起了個“小黑”的名字更不滿,三兩下鑽進胸襟再也不出來。1
時宇一行剛到金靈主陸外圍,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出現了。1
虞麓堯鬼魅一般擋在了幾人面前,淡笑的表情讓時宇沒來由的一陣厭煩。
“虞長老!”赤殤一聲驚呼,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慌忙拉着祝炎嵐和劍開天拜倒。
凌霄並不認識虞麓堯,和時宇立在一處歪着頭看他,心裡騰起一股莫名的敵意。1
“起來!都多少年了,還叫我虞長老,難得你這孩子還記得我。”虞麓堯哈哈大笑,拉起了赤殤。
劍開天莫名其妙被扯在地上叩拜,心裡本就老大不情願,回頭看見時宇和凌霄都是一臉的冷漠,更是忿忿。但他也不敢逆了赤殤的心意,只得呼呼直喘粗氣,看向虞麓堯的眼神也就不那麼尊敬。
虞麓堯根本沒把劍開天放在眼裡,也沒急於和赤殤敘舊,而是看着時宇笑道:“你還在記恨我?看看這是什麼?”
說着,虞麓堯扔出近百頭顱,竟然都是金靈血裔的碩大顱腦,他們連散體都未做到便被割去了性命,其中赫然還有神虞廢土的千丈血裔巨人。
“你!”時宇看着懸浮於空的血裔頭顱,對虞麓堯的厭惡之意去了大半。
“跟我來”!虞麓堯轉身率先向着金靈界落去。
待到稍近處時宇大吃一驚,整個金靈界已經成了人間地獄,不見一人存活。所有的修士和百姓都碎成一地,金色的血液染滿大地,無論殘肢還是血液,都早已枯萎乾涸,神虞屠滅金靈界的時間顯已不短。
“現在的金靈界,只能進,不能出。自從上次分別,我就一直守在這裡,離散在外的金靈脩士還無一人知道此界已滅。
若不是想着他們還能開界門迴歸,殺他們個一乾二淨,我早就擊破大界壁障,讓這裡重歸混沌!”
虞麓堯將滅界之事說的無比輕巧,彷彿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金靈界全滅!那還有火靈界,還有虞童,還有墨域澹呢?你去?還是我去?”時宇長舒一口氣,突然有些失落。運足氣力卻失了目標,渾身空落無着,當即將目光投向了他處。
虞麓堯搖搖頭,道:“大界之間的糾葛,誰能說得清楚?金靈界滅我神虞當誅!可若是往早了說,是我神虞咎由自取!
當初我立界,殺了多少金靈無辜抽其精血元力,養我神虞大軍!
這些血裔太弱了,與當時擊退我的天壤之別。最初的血裔,都是金克敵那種人所組……”
“你的意思是我父母死就白死了?我弟弟夭折也是爲了洗去你當年創立神虞大界的罪孽?你的一切都報應在後人身上?你只是察覺大界被滅,隨性回來看看?你到底想說什麼?”時宇打斷虞麓堯的話語,略有激動地喊道。
剛對虞麓堯出手滅去金靈界有些欣喜的心又冷了下來,只覺他另有所圖,依然沒把復仇之事放在心上。
赤殤被時宇大不敬的話語嚇了一跳,看到虞麓堯緩緩鎖起了眉頭,急忙踏前幾步單掌按在了時宇肩上。
既是安撫時宇心緒,也是提醒虞麓堯莫要與小輩置氣。
劍開天這才聽出面前這人是誰,突然想起虞麓堯那個把自己打得稀碎的大弟子,縮着脖子藏到了赤殤身後。
而凌霄則是重重冷哼一聲,掏出了紅色石頭。
虞麓堯緊皺的眉頭一擰,指着凌霄說道:“這次我放過你,就當補你當年虧欠!你是誰我早已看出,僅此一次!”
說完,虞麓堯輕輕一揮手,凌霄緊繃的身軀頓時被無形巨力拍出極遠,無論他怎麼努力都定不住身形。
轉過頭,虞麓堯對着時宇緩緩說道:“你的仇,自然你去報,我屠盡金靈界只是舉手之勞,可這一切對我都不再有任何意義。
金克敵並不在大界內,他纔是罪魁,你還有機會手刃仇敵。我之所以等在這裡,只是想問你聖神的一切,這裡就當酬禮了。”
時宇點點頭,“原來如此,你只是想爲自己解惑。”
“不錯,當年我闖入大虛真武,可謂大敗虧輸。虛武那一套東西我始終琢磨不透,可你似乎頗有建樹。
上次你只說了自己的經歷,對功法修習一概未涉。都說出來,我高興了還能再去滅掉一兩個大界,幫你省去不少力氣。”
“上次爲何不問?我不信你只是爲了這個。”時宇依舊冷言冷語。
“唔~”虞麓堯輕捋鬍鬚,自嘲一笑道:“我說上次被你嚇住了,你覺得怎樣?
我都覺得奇怪,爲何要對你解釋。今日又看在你的份上,我沒有殺掉那個樹精,已經大違我往日慣常。”1
時宇還要發話,只覺得身體一沉。回頭望去,赤殤放出一隻元力火掌壓在肩頭,對他輕輕搖頭。
“還是你小丫頭機靈,當年就討我喜歡,看你如今火氣肆虐周身,又壓不住真靈缺失的苦楚了吧!
這個石靈作用有限,就算他能吸去你多餘火毒,又能幫你撐多久?還是早作打算吧。”虞麓堯輕捻鬍鬚笑道。
時宇和祝炎嵐這才知道赤殤收劍開天爲徒的真正原因,但聽虞麓堯的話意,一絲擔憂爬上了心頭。
有了赤殤的暗示,時宇抿嘴不言,掏出被虛武聖仙仙魄鎮壓的半截染血殘劍,還有一塊玉鑑扔給虞麓堯。
“你當年都說過煅神不可練,如今又能怎樣?聖神從沒真正讓我見到,他到底如何,我也不知。啊~,你若是能找到曦月,她也許能給你點所知,他倆交過手。”時宇略帶諷刺說道。
虞麓堯不答,單掌運出靈力托住殘劍,殘劍慢慢消融化爲點點靈光融入他身後寶劍。
接着他又低頭看了玉鑑片刻,嘆息道:“還是要早行修煉啊,如今的我,確實難於修煉此法。呵呵,混沌不滅,可惜當年未曾奪得。”
話音餘嫋,虞麓堯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虛空,赤殤這才鬆了一口氣,放開落在時宇肩頭的手掌。
“前輩,當年神虞天帝就是這麼冷酷無情麼?”時宇仍是忍不住問道。1
赤殤沉思片刻,搖搖頭:“往事就莫要再提了,人總是會變得。記住,千萬不要在玄盤提起他!他是一個禁忌。”
看着匆匆趕回的凌霄,時宇點頭示意,將神虞天帝從心頭輕輕抹去。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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