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實,所有人都猜錯了,沒人擄走時宇,也沒人封閉凌霄和劍開天的感知。
時宇在修爲突破千紀大關的時刻,霎那吸淨了秘陣內的所有靈氣,連帶凌霄和劍開天也被他強行抽成了空殼。
整個馭命之地似乎再也容不下時宇的存在,硬將他排擠出了馭命天!
但只有那短短的一瞬,短到時宇還來不及完全看清眼前繚亂,看看突然神力浸滿全身的世界是什麼模樣,就被一層看不見的薄膜彈回了馭命天,彈回到洶涌的混沌亂流中。
在混沌中,時宇完全失去了方向,不知該如何回到馭命之地!
他心中已經沒有了馭命之地對修士的召喚聲,身爲超脫馭命天的異人,馭命之地自然也不會再對他有任何感召。
更何況,他現在已經跌落界主境,就是有召喚也輪不到他。
時宇有些爲難,在不知東南西北上下左右的混沌亂流中,他連自己是正立還是倒懸都搞不清楚!
“該死!”時宇心中暗罵,隨意挑了一個方向便勁力游去。
他現在的力量只夠把混沌逼出體外幾寸,而且根本無法在混沌中自由暢行,能如游泳般划動四肢已是極限。
遊了不知多久,時宇兩臂都掄成了風車。
他殊不知,剛落入混沌就已經被人盯上了。
如今萬界大亂,無數界主都拋棄了自己的大界,匆匆逃入混沌趕往馭命之地。
在萬界,沒有任何界主可以統合所有的界主,共同對抗斷生地。
況且就算他們整合在一起,也極難抵擋四大至尊的兵鋒,所以只有捨棄一切逃離纔是唯今之選。
以至於無數年來,從沒有過如此多的界主在混沌中奔行。
時宇在混沌中察覺不到別人,可別的界主感應到他的存在易如反掌。
每當時宇手腳划動混沌,那不屬於混沌亂流的力量就會遠遠盪開,波及到所有在他附近的界主身上。
但幾乎沒人對這種波動感興趣,因爲到處都是界主奔行掀起的混沌動盪,界主感受到動盪都會相互忌憚彼此退讓。
但還是有一個界主被時宇吸引,悄悄向他靠了過來。
他靠近時宇的理由很簡單,時宇帶起的波動實在太弱小,這種弱小不是因爲動盪散播距離太遠衰減,而是就在他不遠處震起,速度極慢。
初初感受到時宇帶起的混沌波動,那界主與別人一樣也打算繞路而行。
但很快,他就發覺這股動盪完全不似界主所發,倒像是傳說中的混沌生靈在遊弋,還是未成年的那種。
這界主的心不禁有些火熱。
混沌生靈無一不是超強的存在,如果能抓住一隻幼年的混沌生靈,培養成戰寵絕對是未來的一大助力!
想想斷生地不可抵擋的威勢,再想想馭命之地那些瘋子的可怕模樣,這界主便不由自主地輕輕發抖,抓住混沌生靈地慾望更強烈了。
他細細感應那異樣波動的來源,很快就找到了準確的方向。
可當他悄悄來到時宇身後,看到是個人族修士在混沌中亂劃拉的時候,他完全被驚呆了。
“不是混沌生靈?只是個小修?”
那界主尾隨在時宇身後,看他笨拙的遊弋姿態,心中先是難以置信,接着又狂喜。
一個不是界主的小修都能在混沌中自由遊弋,那一定是有着完整的混沌功法,這樣的功法比混沌生靈更難得!
再不猶豫,那界主一掌劈向時宇,獰笑着要把時宇抓在掌心。
時宇還在奮力遊動,直到元力臨體才發覺那界主的存在,但經過重重混沌侵襲的元力大手,拍到時宇身上已經非常弱小,連給時宇拍灰都嫌輕。
冷臉立定,時宇轉身回望,正看到那界主帶着一臉驚訝落在他身後。
那界主預想中的場景並未出現,時宇既沒有重傷吐血,也沒有到處亂滾,反而回過頭衝着他閃出了森寒目光,讓這界主心中沒來由地突突亂跳。
但隨即,這界主將心中不該有的驚懼趕了出去。這小修再神異又怎樣?界主之下皆爲螻蟻,諦原術一出螻蟻必死!
想到這裡,這界主的面容又舒緩下來,很是倨傲地對時宇說道:“我倒是小看了你!也罷,交出你的混沌功法,我留你一條全屍!”
時宇心中氣惱卻又無奈,對那界主招招手說道:“來,你過來。我本領低微,只能面對面把功法交給你。”
那界主頓怒,他從沒見過像時宇這般和界主說話的小修,居然敢在界主面前擺譜。
“找死!你不說我就搜魂!”
也不說給時宇留條全屍的事了,那界主擡起手掌猛然拍向時宇,又一隻元力大手迅速凝形。
時宇此時已經落入那界主逼出的寬闊空間中,兩者間的距離不過十幾丈。
很輕易,時宇被那界主攥在手中狠狠握下。
可令他意外的事再次發生,他竟然好似凡人握住了鐵塊,看似一切盡在掌握,實則鐵塊巋然不動。
“嗯?”那界主驚得雙眉倒豎,再次狠狠握下元力大手,手中勁力提到了十成十。
時宇歪頭看向那界主上下打量,彷彿不是那界主抓住了他,而是他抓住了那界主。
“你的本體是山麒?”
時宇突然莫名發問,臉上掛起一道笑意,沒有一點對自己境況的擔憂。
那界主心中更驚,猛然向混沌中退去。
他不得不逃,他從時宇眼中看到了滿意的神色,就像當年他還是一條小山麒時,被一名修士發現時的眼光。
那修士直接將他扔進藥簍,口中唸叨的不是煉藥就是熬湯,若不是那修士的師父覺得山麒難得,留下當了看門神獸,當今萬界就會少一個強大的界主。
現今幾番用力,山麒都沒有傷到時宇分毫,就知道碰上了硬茬子,他怕自己再留幾息,就會被時宇抓住塞進另一個藥簍。
但想走已然不及,山麒纔剛動,時宇擡手就甩出一道流光,死死頂在了他的額頭。
“再動一下,我就要你的命!”時宇收起臉上的笑意,冷冷說道。
山麒確實不敢動,他從時宇身上感受到的威脅並不重,可微微刺入額頭的這道流光,卻散發着致命的威脅。
他覺得自己的真靈神魂都被牢牢鎖定在流光之下,稍有異動就會魂飛魄散。
“你來混沌中做什麼?”時宇不緊不慢走到山麒面前,淡聲問道。
“我……我要去馭命之地。”山麒兩眼都快擠進了鼻樑,緊緊盯着插在額頭正中的流光。
時宇擡手將墨戮收進掌心,臉上露出一絲嘆息,也有一絲憂慮。墨戮還沒有醒來,形體也只是勉強糅合在了一處,拿出來對敵實在是勉強。
略一思忖,時宇在墨戮身上刻下了神魂烙印,將他收入了魂海。
墨戮再一次靜靜懸在時宇狀若稠蜜的神魂旁。
山麒還是動也不敢動,時宇收起流光的同時,手指也按在了他的額頭,一股從未感受過的力量霎那侵入了他的魂靈。
這一手嚇得他魂飛魄散,世間能傷界主的普通修士,無一不是絕頂巨櫱,個個都是因爲天資太盛引來天妒,幾乎都無法破入界主境。
但即便不進入界主境,這類修士也能和界主打得有來有回,甚至可以殺死界主!
更可怕的是,那些修士都是隻差一步就進入界主境,而眼前這個明顯還差得遠。
一個遠不到界主的修士制服了他,那該是何等可怕的底蘊?
“化出原形!”時宇聲音依然淡漠,手指卻又刺入山麒額頭一絲。
山麒頓時怒色覆面,他知道時宇的意圖是什麼,竟是要他充當坐騎!
驚懼瞬間全部消散,山麒怎麼說也成界主無數年,絕不能忍受時宇如此羞辱,他怒吼一聲揮出了雙拳,正正砸在時宇胸口。
時宇應聲而飛,一頭撞入混沌沒了蹤影,但山麒的臉色卻突然垮塌灰敗,狀若行僵立在了原地,口中不斷喃喃,“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沒什麼不可能!你所有的力量,在我面前都是笑話!”
時宇手撫胸口,從混沌中一步步走出,衣衫上被打出的褶皺迅速撫平。
山麒雙瞳急速擴大,他拼死發出的猛擊,貼身正中的猛擊,竟然沒能打破時宇一絲油皮!
“化出原形!”時宇再次低喝,眸中精光頻閃。
山麒這次再無任何抗拒舉動,雙目一閉便恢復了本體。他已經感覺到時宇真有要他命的意思,刻在神魂上的奴印,已經開始大肆破壞。
一隻馬匹大小的異獸站在了時宇面前,時宇輕拍山麒脊背,冷聲道:“帶我去馭命之地,看你一路表現,我再決定是否要你的命!”
山麒微微一顫,扭頭對時宇說道:“我纔剛進混沌,此去馭命之地不知要多久,你……主上你熬得住麼?”
山麒還是在奴印的壓制下低下了頭,艱難無比地喊出了‘主上’兩個字。
時宇心中略驚,忙問道:“你纔剛進混沌?這裡靠近萬界?”
山麒詫異地看着時宇,心道這不必然麼?你一個連界主都不是的修士,靠遊能在混沌中游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