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再嚴的話頭也有鬆開的那一刻,就像老舊的線織衣服的會開線一樣。這些年,阿雨也知道了一些“鬆開的話頭”。
阿雨把那些“鬆開的話頭”拼了起來,就變成了一個個故事。
通過這些故事,阿雨也大概知道了那天的事情:那些天天下着大雨,但遠比現在的大雨大了許多,阿雨的父親穿過那一排排堆着重物的碼頭木板。木板太舊了,發出了吱呀吱呀的響聲。阿雨的父親沒有打雨傘,就在哪個日子的前幾天,也下了同樣大的雨。在那天的夜晚,阿雨的父親在走夜路的時候意外把家裡唯一的油布傘給弄壞了。那把油布傘還是阿雨的母親在十幾年前進城時買的呢!但用過這種油布傘的人都知道,這種傘十分容易壞,所以用到最後的時候傘上就纏滿了黑膠布。
阿雨的父親來到了平時貨船卸貨的地方,找到了自己的船。船邊蹲着阿雨的母親。阿雨的父親母親都上了船,這種漁船跟烏篷船十分相似。都有一個棚頂。但顯然,這艘船更破一些。
但凡有一點常識的都知道,雨天是不能行船的。但偏偏是這個雨天,阿雨的父親母親乘的船都向海的深處行駛而去。然後,就再也沒有回來。沒人知道後面發生了什麼,也沒人知道阿雨的父親母親是否活着。或許,永遠都不會有人知道了。
這件事,阿雨沒有告訴妹妹。他不想讓妹妹知道這一切。
阿雨盯着那塊表,只要一盯着那塊表,他就會想起父親母親。
阿雨看了看時間,心想:“時間太晚了,先回家吧。”
阿雨還沒走幾步,就下起了雨來。
滴滴——滴——雨聲響了起來。
“完了,我可沒帶雨傘!” 阿雨心中暗暗叫苦。
轟隆隆——轟
這時,一陣雷聲響起。緊接着,一場大暴雨悄然而至。
嘩啦啦——嘩啦啦——
阿雨見開始下暴雨,就連忙脫掉了身上的外套擋雨。往家的地方跑過去。
嘩啦啦——
雨越下越大,路也越來越粘。好幾次,阿雨的鞋子都被粘土路里。阿雨只好手忙腳亂的把鞋抽出來。繼續往前跑。
在土路上行走確實不便,阿雨想:“自己什麼時候才能走上水泥路?”但想歸想,阿雨奔跑的速度卻依然沒慢下來。
因爲土路的關係,阿雨回到家已是後半夜。
阿雨回到家時幾乎滿身都是泥土。簡直就是一個“泥人”!如果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這個“泥人”原來還是一個帥小夥。爲什麼阿雨變成了個“泥人”?這還要從剛纔說起。
就在剛纔,阿雨跑着跑着就摔了一跤,等他爬起來時,就完全變成“泥人”了。
阿雨敲了敲門。
“誰呀?”一道甜美的聲音傳來。
“是我!”阿雨有些疲憊的說。
一個俏麗的身影打開了門。當看到阿雨一身泥的樣子時,驚呼道:“唉——你是誰啊?我哥呢?”
“阿玲,我就是你哥。” 阿雨疲憊的笑了笑。只不過,這笑容似乎有些僵硬。
“啊——你——你真的是……” 阿玲顯然有一些驚訝。
“是!剛纔一不小心摔了一跤……”
阿雨來到院子中的一個小房間前,從裡面拿出了一個大木盆。來到院子的正中央,順便把牆角的傘也拿了過來。
院子的正中央有一口古井。現在,古井上頭蓋着一塊木板。那是用來擋雨的。
阿雨掀開了那塊木板,把傘撐了開來。把傘擋在上面。然後搖動木柄,一盆一盆的打水。然後端着打上來的水,脫了衣服,直接往身上潑去。
涼水刺激到了阿雨的神經,讓阿雨精神了一些。
阿雨又打了幾次水,等確認身上的泥全被沖洗乾淨時才停止了潑水。然後順便洗了下衣服,洗乾淨後放入了一個乾淨的木盆。
等這些做完後,阿雨就躺在那張破舊的木板牀上沉沉睡了過去。